《霍去病》：第78章 七 世子赵缙

------第78章 七 世子赵缙------



赵缙仰首“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骠骑将军不仅马上威风，匹夫相斗也有这般豪情。不过近身相格，不比御兵陷阵，将军还要三思！”霍去病不知他这番话背后真意，当下森然回道：“霍某只要兵刃在手，便从无退却之意。”霍去病本身并不是喜欢蛮干之人，但他从赵缙的话中隐隐听出些微好感。似这等武夫，唯有在他面前作出冲天豪气，才能得到他真正的敬重。果然，赵缙长叹一声道：“好汉子！”说着，长剑缓缓举起，横于眉端。霍去病见他长剑举得如此缓慢，却丝毫不见半点荡动，不觉惊异于其臂力之强。

霍去病“鸣鸿”自怀内缓缓推出，取了一个守势。赵缙大剑如此沉重，舞动起来必将势不可当，霍去病虽然勇于一战，但自知无法正面撄其锋锐。将宝刀封在外门，以便与他游斗。

赵缙一双大眼顺着剑刃投向前方，一股悍然无匹的气势立时将霍去病笼罩其中。庐禁此时蓦地站起，走到赵缙身边低声道：“此人威名远播，恐非易与之辈。世子也不必与他当真打斗，只需将他迫入内中，断他遁逃之路，咱们一拥而上，他便是插翅也难飞了。”赵缙点了点头，答道：“好！”向前跨出两步，与霍去病相距已不足十步。霍去病见他走近已是加意提防，蓦然面前冷光一现，来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霍去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劲风倏忽即过，划了一个半圈却仍不稍停。只见一道利芒闪过，一颗人头带着一蓬鲜血冲天而起。

霍去病手中舞了一个刀花，护住自己的身前左右，同时视线向人头起处望去。庐禁那具无头的残躯依然挺立在赵缙的身侧，殷红的血水如同暗泉般汩汩而出。霍去病看着眼前这一幕，顿觉惊愕非常，赵缙出人意料的行事，较之他摄人的武技更令人难以索解。“这......”由于太过吃惊，霍去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庐中的诸人尚未从这瞬间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庐禁的尸身已随着“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赵缙长剑横端，冲着庐禁的尸首啐了一口，恨恨道：“赵某一世英雄，居然会与你这等无耻之徒为伍！”霍去病微微一怔便即恢复过来，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他手中所持的青铜重剑。一柄七十二斤的重剑，竟被他使得迅若疾风，这等手段真是闻所未闻。他用余光瞄了眼身周，目睹主将被杀，数十名南越卫士只是眼望着庐禁的尸首发呆，不知是仍在惊愕之中，还是因为畏惧而不敢上前。“伧！”站在庐禁身后的四名卫士长剑出鞘，一起指向赵缙。

“咳！”霍去病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庐中卫士便如得了号令，刹那间数十支戟戈将那四名卫士团团围住。这一下霍去病更是如堕雾中，不知船上这帮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四卫士无奈，只得将手中长剑投在地上，其中一人戗指斥道：“赵定，你这算什么意思？”赵定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没什么意思。世子是吕相的贵客，你们冲他舞刀弄剑的，在下当然要挺身制止了。”霍去病在一旁冷眼旁观，愈发感到这个赵定行事不可思议。“你......”那名卫士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赵缙道：“你没看到他刚杀了靖江郎大人？”

赵定“嘿嘿”一笑道：“庐禁勾结霍去病意图谋反，世子刚将他处死，正是份所当为。怎么？难道你们也有份参与？”霍去病这下真是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扣紧宝刀，以图随机应变。“你胡说什么？”那名卫士急道：“庐大人什么时候勾结霍去病了？”赵定瞥了霍去病一眼，故作不解的说道：“难道不是庐禁有意请降，命我将霍去病带上船来的吗？”那名卫士急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大声喝道：“那不是赵缙给大人出的主意，意欲将霍去病诱上船来，再行擒拿吗！商议之时，你便在场。现在又是这种说法，究竟是何企图？”霍去病此刻已隐隐听懂了一些，但是其中有些关节还没有弄得太明白，但赵定确是在逗弄这几名卫士已然无疑。

赵缙一直斜觑着他们争吵，此刻突然“哈哈”一笑，说道：“好了，定仔。不要再与他们徒费唇舌了！”“好！”赵定对众卫士道：“将他们带下去。”众卫士得令，将那四名卫士带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庐内只剩下霍去病与二赵。霍去病长长的吐了口气，开声道：“你们还要玩什么花样，不妨一起使将出来。霍某不比持戈侍卫，玩笑开的太大，我怕你们消受不起。”

赵缙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霍去病，眼中现出颇为复杂的神色，跟着看向赵定道：“你觉得怎样？”赵定淡淡一笑，应道：“小人哪有什么话说，一切但凭世子作主。”赵缙听完默默的点了点头，侧身将长剑掷向地上。七十二斤的青铜重剑立在舱板之上，剑柄因余力未消而不住颤动。赵缙大步走向霍去病，霍去病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对方已将长剑弃下，自己若在抓住宝刀不放，倒显得自己怕了他了。因此他调转手腕，将“鸣鸿”送入鞘中，昂首面对着赵缙。

赵缙又点了点头，走到霍去病身前站定，开声道：“咱们也不必再比了。赵缙空有武技，却服了阁下这凛凛的大将之风。”说着冲着庐外喊道：“别躲着了，进来吧！”霍去病摄于赵缙之威不敢回头去看，但听得脚步之声“哒哒”响起，片刻已到了自己身后，便是想不回头也不行了。霍去病缓缓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凤凰公主那张娇俏的面庞。

凤凰公主见霍去病转过头来，当下微微一礼，笑生双靥，轻声道：“赵姬见过骠骑将军。”霍去病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半晌才开口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凰公主莞尔一笑，道：“若非赵姬也在这船上，我大哥他们又怎会识得将军！”“可是......？”霍去病还是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嘿！”赵缙的巨掌在霍去病的肩头轻击一下，道：“还是我来把前因后果说一遍吧。”霍去病见他意态亲切，已然全无敌对之意，当下也不闪避，点了点头道：“在下洗耳恭听。”

赵缙看了眼凤凰公主，冲着她古古怪怪的笑了笑，这才说道：“凤凰是前日到的我的军中，将桂林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了一遍。说句实话，她来的可正是时候。”霍去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知此话怎讲？”赵缙的目光突然变淡，似是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军在废城与汉军僵持了一月有余，最初正面阻击我的是李禹的五千材官。说实话，赵缙接触汉人不多，但这个李禹真是......”他轻轻的嘘了一声，意下甚是不屑。“我军抵至废城之后，第一役便将其军卒击退了数里，若不是有废城驻兵与其呼应，这五千人难免溃败。”霍去病在他身旁静静倾听，赵缙所说的这些，都是战报上所从未提及的。

“于是，我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在正面阻挡李禹，自己亲率大军围攻废城。这座废城废弛已久，城墙已经剥蚀甚深，而且外墙极低，根本就算不上是个战守之地。所以说，我压根就没把它放在眼里，本打算一举全歼守军。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围便是一个足月。没有亲临战事，你根本想象不出我心中的震撼，如此顽强的守卫，赵缙真的是平生仅见。每日攻城之时，赵缙在城下遥望，总能见一名大将亲冒矢石，统兵鏖战，令赵缙心生敬意。数日前，我才从俘获的汉军口中得知，城中的守将姓韩名说，说是韩王信的后人。我想也许是因为记着祖先当年的谬误，所以他才这样格外的拼命吧。但是，我的心中仍然不自觉的起了惺惺之意。”

“可是这些俘虏又道，城中早已绝粮，就连韩说的战马都已经让大家分食了。我知道汉军重马，不是情非得已，没有人敢擅杀战马，可见城中已到了生死关头了。三日前，我于城外勾背山设伏，大败李禹军，迫其退入关内。如此一来，我便可放手对付韩说，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有把握一天之内拿下废城。可是我犹豫再三，始终无法发出攻城的号令。可巧凤凰这时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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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八 惺惺相惜------

霍去病听他这样说，定是没有进击废城的韩说军。当下冲着赵缙深施一礼，长声道：“去病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但是一片顾全之心，去病这里先替韩说谢过了！”赵缙急忙扶住霍去病的双手，沉声道：“将军一礼重若泰山，赵缙可承当不起！说实话，将军收降桂林，赵缙已成腹背受敌之势。若要强攻废城，时日迁延，便有全军覆灭之机。紧赶慢赶，你我不也恰巧在此地相遇了吗。其实，赵缙虽然看重韩说，却还不致为了私情而背大义。所以，将军大可不必为此而生什么感激之心。”霍去病点了点头，微笑道：“世子甘承此事，足见胸怀坦荡，确是大丈夫所为！不管怎样，世子终是有心，去病自会有所图报。”

赵缙屈目一笑道：“这个话，赵缙在天下人面前都担得，唯有在你霍将军面前，赵缙未免觉得有些腆颜。”霍去病看了看一旁的凤凰公主，这样一对率情兄妹，怎能让人不心生好感！“世子太谦了。”霍去病淡然一笑，道：“去病唐突，还请继续。”赵缙一拍后脑，笑道：“哈哈！打岔了，打岔了！”便又接着前面的话头说道：“我军也是今日才抵至这里，本来想候船队到达以便渡江，谁知恰巧在这儿碰见了赵定。”说着指向赵定道：“定仔，你好象还没有和霍将军见过礼吧？”赵定笑着走到霍去病面前，躬身施礼道：“赵定见过霍将军。在下的这点微薄伎俩，还望将军莫怪！”霍去病点头示意道：“鞠县太谦了，你在军前举重若轻的言谈，已给霍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过霍某不明白，你怎么会和世子......？”

“啊，是这样。”赵定笑着应道：“赵定早年曾是世子近侍，靠世子的关系举为揭阳令。因为揭阳水军一向仅次于番禺，因而受都稽将军之命，率军至北江协防。因此上，赵定之于世子，虽不敢说忠心耿耿，但世子的话对于赵定，确是说一不二。”霍去病点了点头，以示了解。赵定向着赵缙躬了躬身，说道：“后面的还是请世子来讲吧！”赵缙这便又望着霍去病接着道：“其实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遇到赵定之后，我便决定不等楼船，直接率队渡江，以争取时间退回苍梧。这不在船上凤凰认出了将军，想到你可能也是意欲渡江，于是非得逼着我相助一臂。”“你......！”凤凰公主指着赵缙急道：“不是你说要还霍将军一个人情的吗！”

赵缙笑着摇了摇头，答道：“苍天可鉴，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倒是有个人因为我不应允，差点就要拔剑来杀我了。”“我哪有？”凤凰公主跺着脚叫道：“你胡说什么呀你！”说着，伸出小蛮拳在赵缙厚实的脊背上一阵捣擂，由于过于惶急，眼角差点泌出泪来。霍去病却是心知肚明，自己与赵缙全无交情，又处于敌对的立场。即便说有自己宽肴在前，赵缙此举，也一定包含了凤凰公主的斡旋之力。所以尽管她自己一力否认，霍去病也还是极为承情。

看到凤凰公主真的生气，赵缙赶忙陪笑道：“好了，好了！是我说的还不行吗？再打下去，大哥就要被你捣成肉浆了！”凤凰公主轻轻的“呸”了一声，掩嘴浅笑道：“你皮糙肉厚的，我这两下，给你抓痒你都不够呢！就会瞎说！”“哈哈！”赵缙大笑着将凤凰公主拉到身边，接着低声说道：“不过凤凰，如此一来，人家可就不承你的情了！”“我......”凤凰公主瞟了霍去病一眼，喃喃道：“我原本也没打算让他承情的。”她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抑制不住，露出一种又羞又喜的神情来。霍去病见此情形，心下颇为感动。当即向凤凰公主微微一揖，说道：“尽管公主并非有意相助，去病仍是足感盛情！”凤凰公主忙还了一礼，道：“将军这样说，可真是折杀赵姬了。”虽然她努力绷紧了面容，但仍然掩不住心底的笑意。“将军诸事繁忙，这便安排人马过江吧！”凤凰公主轻声说道。

看着自己的兵马陆续的上了楼船，霍去病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身边的赵缙，道：“回到苍梧，不知世子有何打算？”赵缙瞥了霍去病一眼，缓缓道：“还能怎样？一旦汉军征服了番禺，赵缙即便是想安守田园，恐怕也是不可能了吧！”霍去病微微一笑道：“看来世子对我们汉人多少还有些不满啊？”赵缙咋了咋嘴，道：“说实话吧。赵缙欣赏你霍去病，欣赏他韩说，但不见得对汉人就有什么好感。赵缙从懂事以来，就没少见过汉人凌虐周边的小国。中国皇帝凭什么就能富有四海，囊括天下？如果他真的是你们口中唱颂的仁义之君，那现在周边这些国家就应该各安于事，过着与世无忧的日子了！”

“世子。”霍去病苦笑了一声，说道：“看你昂藏威猛，怎么说话还这样孩子气？一个人最难斩断的是什么？是贪欲。你我如此，皇帝也是如此。在中国穷于应付匈奴，而无暇他顾的那几十年中，南方诸国不也是一直在互相蚕食吗？征伐之事哪有什么道理好讲，只要武备尚存，天下便会争战不休。如今是汉人强大，所以你看到的是中国欲图征服百越。可是异日他国兴起，中国一样也要受瓜分之苦。强者称尊，威凌天下，这才是永世不替的真理！”赵缙长叹了一声，道：“我如何不知你所说的是实情。只是家国之念根深蒂固，换作是你，岂能忍看如此江山易手！”霍去病此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了拍赵缙的肩膀。半晌，才缓缓道：“世子此番作为，已经难容于南越，有没有......”

不等他把话说出口，赵缙已然抬手将他阻住，沉声道：“赵缙今日之举，冲的是你骠骑将军霍去病，而非有意归附中国。”“可是......”霍去病犹豫了一下，说道：“南越既平，苍梧势难独存。如今已是大势所趋，世子又何必执着！”“不要再劝我了。”赵缙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是想成全苍梧的百姓，不过赵缙一人，终究无法决定苍梧的命运。赵缙身为世子也好，身为庶民也好，孑然一身只是乐得逍遥自在而已。是战是降，还是看天意如何吧！”

“嘿嘿！”霍去病苦笑一声，道：“世子还真是洒然。去病现今也不能强求什么，只是希望今后不管如何，莫与世子沙场为敌！”赵缙凝视霍去病半晌，将自己蒲扇般的大手伸了出去，沉声道：“赵缙也希望如此。”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7909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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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霍去病》

作者：穆童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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