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的离去,带走了一个时代

 

一个伟大的作家走了,一个时代随之而去了;一部书,一道原,千古。...





书房菌按

敬送陈忠实先生最后一程的朋友中随之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一种认为先生走了,文学将失去高贵的尊严,探索之旅更艰难了,不如放弃进入世俗生活;一种认为文学原本寂寞的事业,要以更敬重的意识,更平和的心态继续前行。无论是何种选择,都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应对,都是自己的选择。




陈忠实先生离去带给心灵的冲击,如同24年前路遥的离去同等甚至更甚。

原本以为经历20多年的高度经济社会的磨蚀,早已麻木,心中不会再痛,然而当陈忠实先生离去时,心却真切地痛了。思索了好久,才明白真正心痛的不是陈老师的离去,而是他的离去如同路遥的离去,带走了一个时代。如果说路遥的离去,带走的是精神的纯情时代的话,陈忠实的离去带走的则是作家严谨创作、使命担当的时代。

与陈忠实先生有过两面之缘,两次见面间隔14年,前后的感觉是一致的质朴不变。

第一次是2000年,大约是秋季吧。陈忠实先生到西安欧亚学院做报告,在笔者当时任职的宣传部办公室题字,浏览校报,笔者曾给陈老师拍照,留下了珍贵的动影。陈先生坦言自己字写得不好,因此多写了几幅字,让我们选择适合用的。先生看校报,看得很认真很仔细。报告主要讲《白鹿原》之前的创作收获与失落,《白鹿原》面世前的精神求索,点点滴滴,质朴无华。尤其提到,河南中原农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作品集,书卖不掉,只好拿书给他抵付稿酬,深深地刺激了他。一个作家的书,没人买没人看,是对作家灵魂的重击。因此,他开始苦苦思索,开始系统阅读,寻求自己的突破之路。数年后,便有了惊天动地的《白鹿原》。先生语调平淡,一口地道的关中话,如老农说道自家地里的庄稼。
14年后的9月初,在美院南的荞麦园,与文学陕军第四代的几位作家,省内外的几位较有影响力的评论家见面聚餐。先生先到,精神还好,如十多年前一样的平和,容易接近。席间,有人提到《平凡的世界》的瑕疵。先生说,为啥一代又一代大学生都喜欢《平凡的世界》,这需要好好思考。

2014年是我多年后又开始重读《白鹿原》的关键一年,重读一直持续到2015年。一年多的重读,对这部巨著有了新的认识。我原本以为还有和陈忠实先生交流的机会,谁知道第二次见面竟是永别。

文学的气度和人的气度是一致的,《白鹿原》的气度就是陈忠实先生的气度。很多年来,一直不明白,《 白鹿原》之后陈老师为什么不再有重要创作?一年多来的重读后终于明白,先生要说的该说的一切,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对中国社会演进及文化流变的认知,对文学的认知,都付诸于这部厚厚的《白鹿原》了。小说中朱先生与白鹿精灵合体,消失在白鹿原上;现实中陈忠实与他小说中朱先生精神合体,陈忠实先生之离开如同朱先生之逝去,万人敬送,坦荡长存。
陈忠实先生的精神世界和白鹿原早已融为一体了,他既有白嘉轩的刚把硬正,又有朱先生般洞明世事的平和及对苍生的浓烈情怀。他和朱先生一样深爱着脚下这道原,深爱着祖先留下的文化,对屡遭破坏、摧残却依然富于生命的文化有信心,他们同样在历史的骤变激变中秉承着华夏的“和合”精神,坚守着中道的平和。5月5日,陈忠实先生在人民的敬送与拥戴下,最终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苍天为之变色。书里书外,天人合一。

敬送陈忠实先生最后一程的朋友中随之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一种认为先生走了,文学将失去高贵的尊严,探索之旅更艰难了,不如放弃进入世俗生活;一种认为文学原本寂寞的事业,要以更敬重的意识,更平和的心态继续前行。无论是何种选择,都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应对,都是自己的选择。
陈忠实先生走了,带走了一个作家良知、使命承担的时代,就如同《白鹿原》中朱先生的离世,带走了这道原的人文情怀,带走了这道原的人性外衣,留下赤条条的一道原,有些触目,有些惊心。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似乎只能呆在这个赤条条的世界里,在没有安全感或被剥夺了安全感中继续存在。

正如一位北京的作家朋友所言,世间不会再有《白鹿原》这样的作品了。确乎如此,经典罕有,流传恒久。

惠特曼说过,所谓诗人,就是那种把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为一体的那种人。《白鹿原》阐述了它叙事时空的以前和以后的时代,联结了历史和未来;陈忠实先生无疑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一个伟大的作家走了,一个时代随之而去了;一部书,一道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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