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一柄油纸伞

和少年时见过的你，相遇在这溶溶的薄暮里。...

四月的足迹和微笑（外二首）

李本

国际经济法学博士，上海大学法学院教授。多篇文字作品发表在《散文》等期刊。

四月的足迹和微笑

不想你走

四月的足迹和微笑

云彩潮涌而来

在水湄，在山腰

酿制明前清茶的味道

池塘是心情的晴雨表

柔曼的水草里

蝌蚪用两条腿和一只尾巴正编排舞蹈

春风青青，自东自南

追赶一级级

琴键般的山道

一路薜荔和布谷鸟的歌声

互相缠绕

四月啊，你去了哪里？

滴答在檐下的雨滴送来留言

快去采一把紫花地丁和艾蒿

我这就悄悄走了

明年才能再和你

用榆钱和洋槐花

交换一个浅浅的笑

黄梅时节的端午

一

黄梅时节的端午

无风有雨

龙舟也许在远方的河流

蛙声在辛弃疾路转溪头的时候

灯花摇曳成朦胧

无约亦无愁

不！约在心头

在远嫁的闺女归宁的路

在一畦畦的麦熟

在艾草的悬楣，香药的佩绶

记得奶奶裹粽叶的双手

又一度的华年流走

且用仪式遮盖哀愁

二

约在青草池塘听蛙

约在杨梅林

约在一柄油纸伞

约在江南的天幕下

约在布谷声声

约在丝瓜架

约在一顶草帽

约在塞外的胡笳

约在滚滚而逝的民俗乡关

约在淳朴的辽远的纪念

若夏日能重回山间

若夏日能重回山间

绿意斑斑驳驳

覆盖流泉

偶尔迂回成深潭

漾起涟漪

有蛱蝶飞过

九里香的藤蔓

一只两只鸣蝉嘶着噪着

有个老爷爷说它在安禅

好吧

如果林子更静了一些

我更愿意相信是风在轻轻催眠

我想躺在树杈上望天

嘴里嚼着芨芨草

凉帽花边遮住眉沿

我想翻看一本自己编的童话书

用麻绳装订着

净是一些歪瓜裂枣的图案

我还想给奶奶念出声来

如果手头正好有一本《民间故事》

那时它还没有停刊

更重要的是

奶奶还活着

在树下编织竹篮

若夏日能重回山间。。。

奶奶，我们去采艾蒿吧

晚上点燃蒿把子可以驱走蚊虫

躺在竹席上聊天吧

说说看

那些天上的星星还会不会一样的亮？

一样的繁？

那颗长长尾巴的流星

还有山顶最高的树

嘘——告诉它们我想回到从前

若夏日能重回山间。。。

在薄暮里

和春风相遇在茶园

和溪水相遇在山径

和你呵

和少年时见过的你

相遇在这溶溶的薄暮里

荞麦花开，村桥原树

你还在那里

纵是隔着一颗星和另一颗星的距离

如菊的笑

始终镌在心底

这个时分

是江渚渔火呼唤归帆

是远方故乡的平林漠漠响起牧笛

也是我呵

轻轻提起又轻轻放下的一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