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梯田大寨散记

和唐小妹的龙脊梯田之旅。...





龙脊大寨的夜，听得见呼吸，听得清风吹草动。山风很自由，想吼两嗓便从黑夜里呼啸穿过，木屋的窗子抖动着告诉风来了，寒意也来了。远山客栈却还有星星点点。唐裹着房里的白被，在被山风吹得吱呀的窗前看月亮。月牙挂在山顶，周边绕些晕，也静悄悄的。

唐说：看月亮在小时候呢！

和唐出行前，查了桂林的天气，天公十分不作美。从漓江迎来的雨到龙脊的路上却放了晴。大概也因为雨走得慢。踏进大寨是傍晚，车子走了十八弯才抵达山脚。原订的客栈在半山腰一个叫壮界的地方。却听信司机所言在田头寨方向，于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抵达快至山顶的田头寨。虽走了远路未找着客栈，一路风景却撩人。


天幕就要拉下来了，得抓紧时间赶回客栈，夜的大寨几乎无法走动，山间小道没有灯火，漆黑一片。终于想起打电话给客栈老板，客栈年轻小哥接了电话便是一番惊叹：你们若是一下车就打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可到客栈了，这下你们得再花两个小时下山了呢！知道了客栈的大抵方位，得开始和黑夜赛跑了。在瑤家一木屋吃酒的小童给我们指了抵达客栈的路，他拉着唐的手，告诉我们这栋木屋是他朋友的，那栋木屋也是他朋友的。甚是可爱。





迎着小童遥指的方向朝客栈一点点靠近，爬着田边小石阶，感受着暗淡下来的天，夜也在一点点靠近。卖芋头和粽子的瑤家阿姨出现在山道上，朦胧的夜色下，芋头和粽子有着山里的味道。她也给我们指了路，这里的人们在山道上碰见了都会跟你打招呼，你不必担心会迷路，他们都十分乐意告诉你。


在拐角的山道上遇见一年轻男子和姑娘正拉着一匹马，这里的马儿特别多，白的、黑的、棕色的。寨子里也多鸡犬。这儿的犬特别有灵性。山道窄，遇上路人拍照，它们会先让人过，或者跳上田梗，避开路人。



山风吹得瑟瑟发抖，还没落脚客栈。行至一瑤家姐姐那，她邀我们烤起火来。蜡染桌布上摆着瓜子和花生，瑤家姐姐说花生是自家种的，让我们放开了嘴吃。她那卖着披肩和一些山里特产，有甘笋、辣椒、灵芝之类。烤火带来的暖意把山风的肆无忌惮都抛却了。远山有炊烟，朦胧的夜色里还能瞅见些，着实让人温暖。离开瑤家姐姐那儿，在山道上与摸着黑去抓土鸡的大叔打了照面，互相吆喝了几声。夜终于在我们抵达客栈后彻底压下来了。客栈老板调侃着我们多走了冤枉路，却也乐呵。







才从客栈吃了鲜笋腊肉和三丫菜，合着一杯米酒下肚。在客栈里的三个大叔，客栈小哥的奶奶，我和唐，还有美丽的老板娘，烤着火，看起了电视。间隙想骚动老板娘唱个山歌，金口未开却也能从旁人嘴里得知老板娘的好嗓。倒是其中一大叔吼起了两句山歌：

“出门东望向西望，东望日头西望双。”

按词面意思便是出门东看看西看看，太阳出来了，情人们开始劳作了。美好的劳动场景，几句山歌便能诠释干净。





月牙儿挂着的大寨，灯火几落。傍晚的梯田却能让人想起儿时的生活。几月灌水，几月播种，几月插秧，几月除草，再几月便收获。关于梯田的岁月短得让人怜爱。就着窗外的山风准备在大寨安静的夜里睡下，客栈小哥给我们送来了厚被子。梦里听见整个大寨填满了山歌。醒来，日头高了，昨夜同坐着看电视的大叔们正在边作业边扯着山歌。





天气预报说着下雨，日头却打脸。蓝天把大寨包裹着，吃着山里的竹筒饭，看着山道上的马儿驼着砖头，还有瑶家的女人们正背着竹篓摘菜。阳光下的梯田美得像梦似的。还没开始灌水，也不到秋收，却依旧能览尽梯田的壮美。






梯田的田埂多野菜，有苦菜，有秋菊。还有好几种只知方言的草药。这些小植被唤起了我的儿时记忆。儿时常跟爷爷进山，一些简单易辨认的草药，这么多年过去了，样子也没变。恐怕是我认得它们，它们却早已不识我了。我解下了身上的披肩，兜着采来的苦菜。苦菜在故乡叫苦芝来着，跟小肠或是肉一起，味道十分鲜美。只可惜除了故乡，外面的世界却极少有人吃苦芝了。

大寨的满当的一兜苦芝大概是我唯一能带走的属于这最真切的东西了。


又在山道上遇见了邀我们烤火的瑤家姐姐，今天她得去走亲戚，还想离开前再去她那坐坐，却不赶巧，唠了一番嗑，终究是后会无期。也才得知瑶家姐姐是在外面的世界经历了一番后归隐了故乡。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到哪都放不下了。


天下的梯田太过于净美，瑤家山民太过于淳朴，只是来去太匆匆。

那个早晨重走的田头寨，阳光都打在身上。三个还在作业的叔叔没把山歌唱完也没把他们的爱情故事说完，客栈老板娘也还没一展歌喉。

敬下一杯米酒，下一次吧，住着木屋，继续吹山风，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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