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改变命运，也不想被命运改变

“晓洁定制”——董晓洁...

一个行业想要良性发展，必须有充足的利润来支付成本和承担风险，所以亲爱的朋友们，在价格如此透明的今天，无需极大化你的消费价值，我们只是守住了生存的底线。——董晓洁

四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如约来到“晓洁定制”采访“董小姐”。董晓洁仿佛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看向我，眼线在眼角处上翘，睫毛浓密。从草堂巷到龙首桥7幢，每次搬迁都伴随着阶段性的变化。来料加工到私人定制这条路她走了17年。来料加工时的被动激发着她的自主意识，在一款款畅销的裤装、裙装积累中，她有意识地走向定制：款式自己设计，顾客看样下单，允许微调，但版型不会改变。至此，客人和她有了双向选择的自由。“我向客人推荐适合她的款式，合适，就合作。不合适，她们可以另觅他家。瑞安好的定制店也不止我们一家。各有各的风格。”她不苟一丝言笑地说。我喜欢她家的衣服，每件都想穿，每件都想挂在自家衣橱，因为我是个大版型的人。当我问及晓洁如何形容自己的风格时，她毫不犹豫地说：“休闲、简约、统一。我喜欢大版型，恰好近几年流行大，客人的接受度很高。早年客人会觉得太超前，买我家的衣服怕被人说大不敢穿，过段时间拿出来穿人人都说好看，她们也就没有顾虑了。”

瑞安小，小的限制是你很难做自己。衣服是穿给别人看的，而多数人对自己的审美判断缺乏自信。合适的往往不喜欢，喜欢的又未必合适，合适和喜欢之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而在“晓洁定制”你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合适自己又惹人艳羡的衣服。店内风格划分清晰，上班套装，出街潮品，约会仙女，活动女神，很多个不同的你，但个个都是你。“我们的客人各个年龄段都有，总体偏年轻。有些四、五十岁的顾客会带着女儿一起来定衣服。”

虽已是晚上八点多，几个熟客仍旧在店里聊天。聊子女，聊衣服，聊时尚，聊工作，聊公婆，这里俨然成为一个小型沙龙。晓洁和她们很熟，有一搭没一搭地穿插其中。她不仅仅是一位服装设计师，也是母亲、女儿、老板、老婆。诸多角色中，她最在意为人母。第一次婚姻结束后，支持她发奋的动力来自出生不久的女儿。当时的她不出去玩，下班后拉上卷门开始研究各种裁剪难题，一站到凌晨是常有的事儿。“努力也许有机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知疲倦：“我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靠自己，她买了房子，买了奔驰，买了一大柜高跟鞋，购物能舒缓她紧绷的神经。

“我不喜欢呆在瑞安，出去旅游我可以做自己，不用介怀他人的说法”她说，“在瑞安，父母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总不能让人说闲话”。什么是做自己，也许是穿喜欢的衣服，不必在意他人不解的眼光，也许是戴各式各样的帽子，不必理会所谓的不合时宜。董小姐细腻，她太知道让别人满意该怎么做。当别人的想法和自己的个性发生冲突时，满足前者可能是种无奈的妥协。

 

即便诸多压抑，她也自评胆大，当学徒的时候老师裁了条斜裙要她拷边，她手一抖把布肉去掉一大块，吓得同门师姐妹不知如何是好，她倒没所谓：有什么关系，衣服做坏了又不像头发剪坏了要长出再剪。于是她去买了块一模一样的面料，裁了个一模一样，拷好边给老师。老师假装不知道，其实同门早已将此事告知她老人家。“我的老师很严厉，从不夸我。”她边剪面料边说，“学艺后期，老师把自己要穿的衣服都裁给我车，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认可，毕竟她是这样讲究的人。”

学满一年，自己出来开店，独自扶养女儿的艰辛还好有母亲，帮着一起照顾。时光荏苒，小女如今已上初中。善解人意，乖巧懂事的女儿有时说话没大没小，其实可以一笑置之的小事儿也会刺痛敏感的她。“我有一次口误说错了一个名词，她居然取笑我，我可不允许她这样。”至今说起这事儿，她仍旧愤愤不平，甚是可爱。话虽如此，有次我在她店里玩，恰逢周六，女儿来电要来吃午饭，高兴之余她赶紧打电话给送饭的餐馆“我女儿今天要来吃午饭，她说自己饿了，能麻烦你们早点送来吗”饭菜上桌，女儿随即到了，一家人热腾腾吃了顿饭。诸如此类的小温暖是我能理解的所谓关怀的贴心表达。“年轻的时候我是一点就爆的脾气，行事过于武断。某天看到一句话‘在情绪低落的时候不要做决定’，从那时起，遇事我会先自我提醒要冷静，冷处理过后再做决定。”交谈间，隐约能感觉到她处理一些突发事件的克制。

招呼客人，得空设计新款，吃饭常不在饭点，十几年的生活都是这样，我问她，“你厌倦吗”？她头也不抬画着面料说：“我的生活是在2010年左右开始步入小康的，之前挺清困。我女儿以后要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常常累到不想工作，但我必须努力。没钱的时候没什么话语权，对我来说有钱才有安全感”。

苦中作乐的日子里，今年她想做真丝。真丝金贵，不易打理，但穿过真丝的人都知道，它清凉透气，薄如蝉翼，好似肌肤会呼吸。我见过一位二十出头的孕妇在她店里试穿长款真丝连衣裙，水粉色调，把整个人映衬得如桃花般动人。

 

由于客人大多是熟客，进门要么问自己的衣服进度如何，要么问有没有合适她的新款，要么就是要出席某个特殊场合需要晓洁帮她挑选款式。董小姐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干脆精准地推荐、搭配。信任她的人，无需寒暄，在显瘦显白的基础上，体现个人风格即可。对初次登门的客人，她会切换到另一个模式，每次询问需求都十分简短，而后见机加深了解。做生客，没那么容易成交，过程中她试图给彼此制造充分了解的机会。了解多了，再谈选择，可以避免“一次生意”，当然，需要更多耐心和精力。“当我看到客人因为换了套合适的衣服变美时，那种满足感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从点滴的成功中，我对自己的品味更有底气。品味这东西，和受教育程度没多大关系，它和直觉相伴。在品味里，拼得是眼界，是对比例、色彩、版型的独到见解，而不是奢侈。”

 给别人设计了那么多衣服，董小姐自身却简单得要命。白T加牛仔再蹬双“小白”，这就是她的日常。是不是服装设计师都偏爱极简的装束？例如Alexander wang总是白T谢幕，Clare Waight Keller (Chloe创意总监)柔弱的大女人套装。她们有时间有能力装扮自己，选择简约也许是性格使然。























当我向她提及有没有意愿做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时，她犹豫了。“我想过这事儿，但现阶段还不现实。做品牌需要很多投入，也有一定的风险，这势必会影响我目前的生活品质，我想等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毕业后帮我一起实现。”

 

采访间隙，我问她“还收不收徒弟”，她看了我一眼，“你想学？”“恩，很早就有这个念头了，但没有老师愿意教。”我怯怯地说。“你为什么不去正规院校学？”“我觉得每天见到不同的客人，为她们解决不同的着装问题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想学你就来吧，现在想学这行的人很少了。不用学费，要在这里吃饭提前告诉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有了生意好的不得了的老师，宽敞整洁的学习环境，这一切都是免费的？容我喘口气。

 

凤姐跟了董小姐十几年，话少，谦和，大多时候低头专心做着她的首席裁缝。“我比较自我，她会客观些”，董小姐如是说。“她做车工的时候是我们店里的大师傅，手艺比我好，后来她想学裁，就从坐着站了起来。”一天至少要站8小时，难怪她们都穿平底鞋。凤姐回老家有事，董小姐忙成一锅粥，“那几天我根本没时间出新款，怕客人催订单，我得先裁衣服”。这对“战友”有着相濡以沫的默契。“工作对你来说是什么？”我问凤姐，“是生活。工作让我快乐。”凤姐笑笑，饱满的苹果肌洋溢着满足。“你不要叫我老师哦，叫阿凤就行。”。

 

也许“晓洁定制”离巴黎、米兰、纽约的品牌尚有大距离，也许还有很多她想做但目前无法完成的款式，但谁又能否认她是目前瑞安女装定制界把时尚和实穿结合得十分完美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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