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时如何把孩子问题和专业建议表达清楚

总结说，就是评估一定要联系实际，通过科学方法反映孩子的真实情况，以解决问题为导向。...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最近一位孩子被伪科学方法虐待死亡的新闻。我们公众号的第一篇文章就强调这样一个观点，早期干预其实就是一个做决策的过程，您的判断力思考力决定了您和孩子的选择和出路。未来“神奇方法”肯定还会有，关键是父母能否判断区分，人在感性冲动的时候很容易受诱惑，大脑的理性思考就不工作了。此外，我想说，我认识的大部分早期干预机构还是很努力想做好的，科学干预方法可以继续提升，但是最基本的保育规范（如卫生消毒、环境安全）一定要有，例如每天进园一定要检查孩子的体温和手足口等传染病，天气热要及时擦汗降温，注意通风等。这不是为了走形式，而是管理问题，弄不好责任会很大，不要老指望样样事情靠政府，而是我们自己要互相监督，自律提升。

我很理解爸爸妈妈的着急心情，总希望去试试那些别人声称见好的“神奇方法”，但是科学的早期干预没有捷径（假如以后有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做好了科学评估后面的干预才会有章可循，也才能更好的保证干预效果。否则花了冤枉钱，错过了有效的干预时间，还可能买了一套伪科学，把大人小孩都搞垮。稳住，科学理性的思路不能乱。

最近我的博士学习过了最忙碌的一个阶段，接下来会将更多精力用于服务大家。不少读者留言希望能多发文章，目前这个公众号的好处是文章推送不会藏在订阅号里面，缺点是一个月只能发4次。我们正在筹备另一个能天天发送文章的订阅号，敬请留意。

上期我们介绍了评估的三种主要手段：访谈，观察，以及测评。有观众留言希望我能再谈谈标准的测评工具，因为这个是目前国内最主要的评估方式。前面介绍的Kristie教授和她的同事做了一项研究，将美国主要的87种标准评估工具，按照结果真实性、发育领域全面性、证据充分性等8个维度进行综合评比，用0-4分来评价，我发现国内流行的标准工具排名并不理想，例如PEP3综合得分只有1分。



图｜科学评估的最重要著作之一



图｜测评工具比较（全黑表示4分）

每个工具都有其局限性和优势，但总之，评估不能过分依赖标准化的测评工具，是人带着工具去做评估，不是工具驾驭人。好的评估工具一定是要能直接指导干预计划，体现现实生活的功能性需求。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小学开始体育测评要考立定跳远，我在生活中重来没有用过这个动作，或许万一地震时能用这个动作跳离开裂的地面？测评工具本身由于设计的局限性，测试项目并不一定对孩子现实生活有帮助，往往并不一定能反映孩子真实能力的全部，尤其孩子在陌生环境，面对陌生人做的测试。科学全面的评估要尽量建立在自然情景观察，以及家长访谈等多种方式，反映孩子的真实生活面貌，让真实证据互相印证。第二，评估与诊断的最大不同，是评估不但要发现问题，更要挖掘优势，既要了解现状，更要判断现实的干预目标，既要发现问题，又要带着解决问题的思路去摸索的过程，是一个全方位了解孩子及家庭的过程，所以比起诊断会更花时间，但这是一个定位，找方向，调整思路，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这个时间花得值。评估师也需要具备多方面能力。

好了，测评工具就聊到这。这期我们来回头重点谈谈，家长如何在访谈中清楚表达孩子情况，以及专业评估员如何表达专业建议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认为非常非常重要，首先，科学的早期干预一定要建立在准确客观的事实基础上，如果家长不能把孩子的情况或问题说清楚，评估员就不免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重复沟通确认。反过来，评估完了以后，评估员一定要用简明的语言跟父母或机构老师沟通清楚，如果评估员的建议说不清楚，那说明评估没有做到位。

我的妈，怎么把孩子问题说清楚？先谈谈爸爸妈妈怎么把孩子问题表达清楚。不管是普通或特殊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长和老师等专业人员的清晰沟通是十分重要的。家长感觉到孩子存在问题，但又说不清楚，总感觉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于是孩子的问题发生时，就习惯性地用旧的方法（而且往往是不奏效）去应对，然后看着问题继续存在，甚至恶化。

说不清楚，是因为您没想清楚，没有想清楚，是因为您没有把孩子的行为观察清楚。

为什么有的人沟通表达能力这么好，而有的人则学不好？差异之巨大让我对人的沟通能力十分感兴趣，因此一直很关注有效沟通和情商能力培养等问题，博士期间专门修读了有关课程，非常有意思。人的沟通分语言沟通和非语言沟通。如果孩子的理解表达能力可以，而又愿意和大人分享，为什么当时发脾气或不开心，用轻松谈话的方式去跟孩子沟通，家长用选择引导等方式让孩子明白更好的做法，自然是好。

但相当一部分特殊儿童的沟通能力有限，或者孩子不愿意配合，那么，则需要您多关注孩子的非语言行为(nonverbal communication)，如果您能敏感捕捉和正确解读，非语言的沟通有可能更能反映孩子的真正意图。自闭症孩子的一个弱点是社交环境中不懂“察言观色”，家长一定要锻炼自己的解读非语言行为的意识和能力。



图｜留心观察孩子的非语言行为

在我跟特殊儿童教学的过程中，我觉得其实我们的孩子都非常聪明的。Kathy 是我教过的一位四岁小朋友，没有语言，但是要玩什么玩具或吃什么，总会拉着老师的手，用眼神或者手语去告诉老师自己要什么。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能掀桌子，但这个动作本身其实不过是她在跟您说她不喜欢，是她怕大人不明白，所以动作自然大了点。观察孩子的行为时您要问自己“孩子究竟想用行动来跟我说什么？”

观察清楚了才能有机会说清楚，下面教大家几个方法去尽量做到有效沟通表达。

1.ABC思维法。应用行为分析有一个很棒的ABC思维工具，简单讲等于是让您回放不恰当行为发生的前后情况。很多家长在沟通时往往只描述了行为本身，或者是行为发生前的情况，但往往忽略行为发生后，究竟我们对孩子的反应是什么。总之是要把行为发生的前前后后都情况都观察表达出来。

A－问题行为发生前是什么？有没有间接导火索？

B－行为的具体表现是怎么样的？

C－行为发生以后，大人或者周围的环境是如何回应的？

例如家长说孩子会攻击别人。那么是什么情况下会导致他打人，有没有具体或直接的导火索，而这些导火索有没有规律。打人具体是怎么打的，是咬还是踢，打人以后大人或周围环境是如何回应的？是把孩子也打一顿，还是孩子因此可以离开不做自己讨厌的事情？还是抢到了喜欢的玩具或事物。

2. 时间顺序思维法。当评估员让您回忆孩子的日常生活时，不是单单说孩子干了什么就完了。而是您可以以时间为轴心，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这个过程中，孩子具体都会做什么，有哪些是能够独立完成的，有哪些事情是需要帮忙的，有哪些事情是还不能做到的。他在这些过程中主要是谁在带，在什么地方发生等。例如孩子在某段时间特别容易发脾气，或者特别不愿意配合，可能不是孩子本身问题，而是生活节奏安排不合理，让他太累，该运动时不运动，精力无法释法，就可能特别容易暴躁不配合。将事件按照时间罗列出来，往往会有助于发现问题，或者发现干预的机会。

3. 主题句＋例子法。让自己首先用一句话把孩子的问题概括，然后后面配上对应的例子和细节。美国人为什么那么善于做演讲，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他们从小就锻炼这样的思维表达方法，让听者纲举目张。去做讲座，家长在沟通时往往容易把例子的某一个环节说一大通，或者说着说着就离题了，最后把好几个问题都凑在一次问，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更有效的做法是先一句话把问题表述清楚，后面如需要再补充细节例子，通过这个主题例子法，能帮助您把问题的边界界定清楚。4. 细节描述法。行为发生的具体表现是什么，例如说孩子注意力不集中，那孩子是什么情况会发生，是离开位置，还是眼睛往外看等等。在我们行为分析的课堂里，有一个思维锻炼练习我觉得很有用，就是学习描述一张白手帕。您想白手帕不就是白的吗？有什么细节好讲的？您试一试，看能不能讲一分钟。留意究竟还能从哪些角度或性状去描述。孩子的某些行为问题往往是由一些不易察觉的因素引起。例如椅子是否舒服（假如坐都不舒服怎么可能有注意力），细节观察表述清楚，才有可能在下面提到的罗列穷举法中没有遗漏关键信息。

5. 罗列穷举法。这个方法对思维表达的周密性有巨大帮助，尤其是应用行为动机分析，想了解孩子行为背后的动机或诱发因素，首先在观察孩子的时候，要把整个环境空间都纳入进来，作为一个整体系统来观察。例如孩子大发脾气，有可能是有一种因素引起，也可能是多个原因造成，这就需要列举的能力，做到选项之间互相独立，互不重叠，在列举的时候多问问自己有没有遗漏了什么。可以按照“物－人－事”来划分大项再罗列每一个细项，或者是先罗列细项，然后分类合并选项，当把这些可能的因素列举清楚，可能解决问题的思路自然就浮现出来了。

6.视频辅助法。如果您发现有的问题真的说不清楚，没关系，您还可以用手机拍个短视频。您可以制造机会让您想拍的行为发生，例如要描述孩子能否系鞋带，您可以借机说带他去出门。视频要把全景拍下来，最好在30秒到2分钟左右。

很多人会把应用行为分析等同于奖赏等方法技巧，专家也愿意讲技巧，因为听众愿意听。应用行为分析学锻炼的首先是一种观察能力，继而是逻辑表达力。这些不需要你专门去考个BCBA才会。如果您发现自己学了行为分析后越来越糊涂，那是因为您的大脑系统还没有升级。科学的方法首先是建立在科学的思维能力基础上，以上提到的这些方法，只要您系统锻炼后，对您的思维能力有很大帮助。您会发现，自己也更能读懂孩子了。

专业人员如何跟家长沟通清楚

谈完了父母的表达，现在我们来聊聊专业人员如何跟家长沟通。下面的这个图片是一位家长给我发的真实评估报告（为保护隐私，识别信息已删除）。这个内容有许多需要改善的地方，例如表达的清晰性。那一句“要对孩子的一些行为我们要懂得忽视和坚持”，究竟是什么行为要忽视，哪些行为要坚持呢？又例如建议说“要懂得及时帮助孩子做要做的事情，之后给予奖励”，为什么呢？如果样样都帮怎么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呢？其他问题，嗯。。。不说了。



专业人员要清晰和家长沟通，前提是您的评估一定要到位，您发现您真的通过评估对孩子有全面的了解，能给到切实可行的建议。否则给些万金油式的建议，那就失去了评估的意义。这是为一位孩子未来半年甚至更长时间做干预的依据，是一个家庭做早期干预的指南针。您宁可收费贵一些，花多点时间，用更专业的科学方法，用匠人精神，做好的产品和服务，请千万不要交行货。

Nancy 是华盛顿大学特殊教育的教授，她本身也是一位自闭症孩子的妈妈，当年就是为了孩子而念的博士，非常励志，以后我讲干预的方法时也会介绍她的很多实战经验。由于兼备特殊儿童妈妈和专业人员的双重身份，Nancy  特别强调有效沟通的重要性。她有一门教如何写干预计划的课，我觉得太耳目一新了。她对应用行为分析师（BCBA）人员提出以下的建议要求，以提高专业人员的沟通能力。

1. 一定要用事实说话。建议一定要有证据为基础，没有事实科学无从谈起。2. 准确无歧义。不能让读者很容易地错误解读。可以通过让陌生人看然后复述的方式来锻炼。3. 简洁。能用一页纸说明问题就不要长篇大论，大家都很忙。4. 总分总。主题句开头，下面列要点细节和例子，再总结。5. 分点或列清单。不要用一大段文字描述，一条条列清楚，逻辑分明，家长在执行的时候也容易对照复核。这5条原则如果落实了，相信专业人员和家长的沟通会顺畅很多，用一句大白话概括这些原则，就是要讲！人！话！ 有效沟通是一个需要持续提升的能力，说这些的目的是抛砖引玉，希望我们一起意识到这些问题，然后寻求方法去共同提升，这样早期干预这个行业的服务质量必然会越来越提高。学好沟通，不仅对专业能力有帮助，对自己的个人生活也大有益处。大家一起加油吧！

关于科学评估的三篇文章，就先讲到这里了。总结说，就是评估一定要联系实际，通过科学方法反映孩子的真实情况，以解决问题为导向。西安智爱儿童情商指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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