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二)戴海前辈——如瀑如诗的岳麓山

 

戴海前辈,曾经有一次受邀于某学校去做讲座,主办方负责人问他应该贯之什么头衔。湖南师大副校长?教授?演讲家?...



戴海前辈,曾经有一次受邀于某学校去做讲座,主办方负责人问他应该贯之什么头衔。湖南师大副校长?教授?演讲家?老师一听深恶之,他并不想以这些称谓去博取人气。于是随手拈了一个“岳麓山人”的别号给对方。果不其然,那日,他的名字前赫然缀着这四个字。当时觉得挺过瘾,那天可是做了一回真真切切的隐身人。不过不出几日他便觉得玷污了这个称号。这个简单的字组合从中国文化里意味着张狂,自己怎么会犯糊涂呢?76岁的老人站在主席台上懊恼不已,为了年轻时无意识中的狂妄。

一个真性情的人是什么模样?一个有人格魅力的人是怎样?我想就是戴前辈这样吧!

他的出场有点千呼万唤等待的感觉,因为先前吴老师在讲述的过程中他的名字是不断地闪现。其间不难感受到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全心爱戴,一个老师对一个学生的倾心栽培。师生如父子!

他穿过狭长的过道徐徐走上到台前,主持人为他点亮了一盏灯。我心动了一下,可否意味着他将为我们的前行点盏灯,用他七十多载岁月凝聚的智慧照亮我们这些后生的路。到了这个年纪是不能以相貌来论人的了。他就那么一站然后徐徐开腔,“黄博士,今天把我这个老弱闲散分子引来了。”顷刻间引爆全场,笑声雷动。好的老师在一开场就善于抓住听众的心思。于是我们都把腰给直起来,侧耳倾听。

我无比敬佩他惊人的记忆力。他把自己发蒙时的“语文山水”事例一一道来。甚至不忘插入儿童时对世间事物认识不足而闹成的笑话。如《三字经》里“苟不教,性乃迁”,他当年误把苟与狗同音即同义了。思索了半天不得解,到处询问的幼稚如今历历在目。还有他实在弄不明白地球在哪?在老师用脚跺地始终不知的笑柄。

他眉飞色舞地忆起在湘潭上小学第一次远足的感受。当到荷塘仙岭看满山的山茶花与刺莓花盛开时,那跳动的洁白那娇俏的粉红,让少年的心立即苏醒。那对美的向往那诗意的春潮滚滚而来,他大声疾呼我们现在深居城市父母应该让孩子亲近自然。在自然美中获得无声的教育。在这一点我与先生的见解极为相似。我连忙用几个字符把先生一生的所得恭敬地记录下来。

人的一生充满未知的风景与未解的前程。而他用所有的已知所悟无私地分享着。

他全无保留分享着当年在福州古山看到“山水知音”四个猩红的大字时的震撼。他说山水知音,重在知字,为了解一个地方需去求知,去倾知,做到熟知,这才会深知。我们作为炎黄子孙,不要忘记松花江守长白山,伊里河伴天山,万泉河绕五指山,黄河过泰山。我们这一辈子应守住一座山,熟知二座山,向往更多山。我听着便一时恍惚。他谈的这些又何尝不是一种职业选择的原则!一种做学问要坚守的标尺!一种做人做事的准则!果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暗自庆幸我只是小小牺牲了周六休息时间却收获沉甸甸的宝贝。

他激情四溢地分享他一次次登岳麓山全新的感悟。一个清晨,他气喘吁吁登上山顶观景台,眺望一面是现代派的城市,一面是田园派的乡村;此刻东升的太阳,西沉的月亮,东西呼应,他迅疾张开双臂,一股如吟唱《金梭银梭》的激情充盈胸膛,“我托起了日月。”他如同个大孩子涨红了脸伸展双臂像当年在山顶般站在台前。一个傍晚他潜入爱晚亭,听着山里的二胡声和着山泉的淙淙声,他以为天地人籁俱一,听得不禁痴迷。他为白鹤泉的“剖竹走清泉”赞不绝口,他为水井鱼跃声心动不已,他一次次为山林里的生灵而折腰。他扎实地记录着不起眼的点滴,他的《枫林夜话》,《语丝》,《话晚》的瞬间所思,让我们这些爬惯了岳麓山而产生审美麻木的人为之汗颜。一个人热爱如斯,倾情所斯,不得不令人钦佩!

他虔诚无比地分享着晚年多次观南岳的所得。他说走在山上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可以欣赏的才俊,平常到如仪仗队里阶前松树,他也会发现其中一株特别刚劲挺拔,生机盎然!他不惜为蝉声正名,批评影视作品里何以人物心烦意乱时爱用蝉的噪声作为效果。他分明听到的是一二蝉领唱,千百蝉的一齐响应,齐奏或合唱起来是大自然最好的交响曲之一。那样空灵,那样动灵如蝉瀑。何以被人贬低?他亦为无声无息萤火虫定角色。他觉得萤火虫就是自然界里的沉默的诗人!他痛失爱子后,三十二年,一次次来到会仙桥,寻仙问仙到自诩为仙。果真是智者仁者在山水忘记一切又获得一切!

他毫不隐藏自己为了写江西庐山游记二万五千字,读了一尺厚的书的经历;他兴致勃勃地说为了把地图上的点点线线变成虚虚实实的行程,他的余生不在书房就在去山水的路上。他要用文字记录着滋养他的大地,用双脚丈量着美丽的山水。

山山水水是我们的第二课堂!这一句话收尾给整场的演讲投下一枚惊雷,四座陷入沉思。

三年过年了,他那平易近人的态度,那虽近夕阳却依旧年轻的心,站在台上近二小时不喝水不求坐的澎湃激情,那呆萌却让人肃然起敬的肢体语言,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与前辈也许就一面之缘。于他,也许我这个小字辈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但他于我就如岳麓山,虽不走近,但他却会在我的生活里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存在。他那如瀑的智慧,如诗的行走,都会如岳麓山那样静静矗立在那里,不远不近,无论何时,只要我一转身,他永远都会在那里。不言不语!

戴海:1937年出生,湖南湘潭人。1964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班,毕业后赴新疆,从事理论教育工作。从1983年起,担任湖南师范大学副校长、教授至退休。曾担任中华教育艺术研究会常务理事、湖南省演讲与口才学会名誉会长等。在中国青年出版社海南出版社国际文化出版公司湖南教育出版社等出版机构出版专著《人生箴言录》《秋林拾叶》《坛边话语》《逝者如斯》《两个的人生论语》等。

戴海退休前,长期从事理论教育和学生思想工作。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湖南师范大学毕业的数万名大学生中,“戴海老师”是他们爱戴的“学生头”。不仅如此,他还在大江南北的高校、企业、机关作过难以数计的演讲,与著名演讲家李燕杰齐名,一时并称“北李南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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