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402，特朗普的选择，也谈美国《1974年贸易法》

美国时间14日下午，特朗普在白宫签署行政备忘录，指示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针对所谓“中国不公平贸易行为”发起调查，以确保美国的知识产权和技术得到保护。

——这意味着莱特希泽可能援引美国《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对中国发起“301调查”。该条款授权美国贸易代表可对他国不合理或不公平贸易做法发起调查，并可在调查结束后建议美国总统实施加征关税等单边制裁。

鉴于莱特希泽是美国贸易保守主义代表之一，他随时可能开启中美贸易战。要理解这个事情非同寻常之处，了解下《1974年贸易法》出台背景就明白了。

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是头号受益国。战后建立的世界秩序，美国也是最大受益者。美国又是工业世界大成者，为什么在1974年搞出这么一个保守的贸易法案？

那个时候的政治格局还是苏美两级争霸，美国在越南战场失败、遭遇一个阶段性低谷、战略收缩，苏联处于入侵阿富汗前夜、国力达到巅峰、战略扩张。表现在经济上，就是美国数十年以来的贸易顺差即将转变为贸易逆差，黄金储备快速流逝，奉行了数十年的“布林顿森林体系”即将瓦解。超级帝国的自信心空前低落，开始寻求自我保护的手段。

按照现在国际关系，美国一直处于贸易逆差，为什么那个时候美国要寻求自我保护？因为1974年的世界还处于传统的经贸世界，互联网高科技还没有兴起，大家还在拼传统的工业生产和商业贸易的市场份额。那个时候支持美元信用的是黄金。而黄金是有限的。所以扛不住巨额逆差。

——这就是《1974年贸易法》出台背景，目的是超级帝国的自我保护。

布林顿体系瓦解之后，美元和黄金脱钩，以无形的国家信用作为基础，摆脱了实物制约。此后十年，苏联在阿富汗陷入战争泥潭，美国推动新一轮技术革命、寻找到新的发展动力。与此同时又通过金融手段推动全球化潮流，把美国推到食物链顶端。美国的逆差本质上演变成用美国的货币换全世界的实物为自己享用。换句话说，全世界人流汗创造产品供奉美国。理论上讲，美国可以通过掌控美元的供应从整个世界攫取利益。

如此情况下，原本处于自我保护为目的的《1974年贸易法》变成打击对手的工具。看哪个国家有威胁，便发起贸易调查。因为美国掌控着世界主要货币的供应，可以从全世界攫取利益。别的国家没有这个优势，一旦贸易赤字大，就威胁到政府的存在。而且美国又是世界最大市场，他国一旦对美国贸易逆差，别处想不缺贸易赤字很难。

最经典的案例便是上世纪90年代对日本贸易调查。

1989年，日本经济还在顶峰，人均GDP24144美元，多于美国的22870美元。当时日本产品畅销全世界，日本人全世界买买买。就那个时候，美国对日本启用“超级301条款”（“超级301条款”首次启用，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启用），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认为日本在计算机、卫星、林产品方面封闭市场，与之展开18个月的外交协商，最终迫使日本开放相应的国内市场。加上1985年签订的《广场协议》，日元汇率升值，打击日本出口。双管齐下之后，日本经济陷入震荡。经过二十多年的高位滞涨之后，日本GDP总量从美国的一半以上变成现在不足四分之一。

有趣的是，日本这二十多年高位滞涨的根源，在于日本措施了计算器互联网支持的信息时代。这些恰好都是当年美国启动“超级301条款”内容。

那么特朗普对如今开启贸易调查会达到当年对日本的效果么？个人认为不能。

原因之一，301条款，也分好几个选项，一般301条款，特殊301条款，超级301条款。除超级301条款之外，美国已经对中国的清洁能源使用过一般301条款，对知识产权使用过特殊301条款。超级301条款，则是对自由贸易调查，相当于说开启贸易大战。特朗普现在签署备案，走到哪一步不好说。

原因之二，即便最后美国选择对中使用“超级301条款”，开启贸易大战，情况也不同于当年日本。当年对日本调查内容，如卫星和计算机，基本代表未来趋势。如今特朗普调查钢铁和吕，则是基础性工业产品，满世界产能过剩。代表未来的是量子通讯、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这些，现在还不是特朗普关心的重点。即便特朗普想掐中国这些代表未来行业也不可能，因为中国不是日本，没有美国大兵驻扎、政治上也无需跟随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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