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青春放歌: 麦忙记事

 

它的声音,由远而近,由近而远,让人难以捉摸,它的好像从天籁传来的“卟咕、卟咕”的悠远叫声,长辈们说,是“打场,垛垛”的意思,告诉人们,应该准备农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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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放歌: 麦忙记事
                                           
  文/清风


农村的麦忙,记得大约是从村东头树林里布谷鸟那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开始的。

它的声音,由远而近,由近而远,让人难以捉摸,它的好像从天籁传来的“卟咕、卟咕”的悠远叫声,长辈们说,是“打场,垛垛”的意思,告诉人们,应该准备农忙了。

小时的我,从睡梦中惊醒,总是兴奋地一骨碌爬起来,在村头婶婶、大娘抱着柴禾烧锅或叔叔、大伯扛着锄头行走村头小路的身影里,在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的白色烟雾里,喊上小伙伴,在村头的大树、小树上寻找,它们依然不知疲惫地叫着,浓密的树荫,却怎么也寻找不着,徒留树底下我们仰头张望的无奈的面孔。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伴着布谷鸟经常不期而遇的叫声,沉寂了一冬的乡村,开始了一季的喧闹。

靠着村边田里的麦子,已脱去了身上的那层清霜,变得短粗而硕壮起来,土壤,也许经历了一场又一场雨,而格外的松软,麦穗,已不像最开始抽穗时的锋芒毕露,经历了风风雨雨,饱满而成熟。

大叔、大爷们把耕牛牵到打麦场,给它们用梳子梳梳毛发,然后,拉上一种带有铁腿的钯,人站在上面,来来回回地将地表翻起,又从村头的池塘或水井里担水,均匀地泼洒在上面,人或牛渴了,就着水桶,咕咚咕咚地喝上一通。

稍微晾晒一下,接下来,又会从牛屋里拉出石磙,后边拖上一条捆扎一排的柳条枝子,以打麦场中心为圆点,一圈圈地碾轧,直到光滑与坚硬,这个时候,我总喜欢跟小伙伴一道,在场里耍跟头,追逐,嬉戏,大人们,则在场西的树荫下,或蹲,或坐,或卷着烟卷,或抽着烟袋,在唠着好像永远也唠不完的话题。

这应该算是麦忙前的准备工作了。

这个自然界,有时很奇妙。在每年的麦收前,总要下几场雨,有时遇到狂风暴雨,会把成片的麦子刮倒,这个时候,是必须要用镰刀,蹲下身子割的。

地里的麦子,慢慢由青到黄,村口沟沿奶奶栽种的那一排枣树,青翠的小叶片下,开始有了粉状的小花,成群结队嗡嗡叫的小蜜蜂,也开始从早忙到晚了。而大人们有事没事,还是都喜欢去地里看看,尤其在下了雨之后,他们就蹲在地头,累了,就扶着或靠着地头的杨树,唠雨水,唠收成,唠秋种,他们拿着不离身的烟袋,按上烟叶,点着了,狠吸一口,又悠然地从鼻孔里冒出来,此时,远方吹来的麦子的清香让人陶醉。

母亲,总喜欢从地里捋下一些发黄的麦头,在簸萁里把麦仁搓下来,放到地锅里翻炒,炒出香味后,用它来煮稀饭,那种筋道而香到唇齿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如果你中午到一望无际的麦田去,滚滚金黄的麦浪夹杂着热风,你会有一种灼热感,看看脚下焦渴的土地,抬头看看随风起伏的麦子,你就知道,真正的麦忙,就要到来了。

很多时候,我是在父母和姐哥“霍霍”的磨镰刀的声响里,睁开睡眼的,通常,我不需要一大早就去地里割麦,父母亲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做早饭,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把麦仁、米呀、豆之类的淘了后放进锅里,兑上水,放上篦子,馏上锅饼,或蒸两个鸡蛋,烧开后,拌面糊,下汤,再把鸡蛋剥开,放进蒜泥里,礭碎了,变成鸡蛋蒜泥,再洒上几滴香油,夹在饼子里,非常的美味。

家人通常早上六点多或更早下地,八九点钟回来,匆忙吃完早饭后,我才陪家人一起下地干活。大片的麦田里,此时已十分热闹,相邻麦田里的叔叔婶婶、堂哥堂姐们,一字排开,随着镰刀的声响,一排排的麦子应声倒地,他们把麦子码好,放到一边,就象在摆弄一件艺术品。我的活很简单,就是哥哥在把父母亲早上割倒的麦子往架子车上装时,我扶车把,通常,我会拿一本书,边架把,边看书,等车子装满,我才把车绳套在肩膀上,哥哥在后边用木叉推着,把麦子拉到打麦场里卸下,然后,又开始第二趟、第三趟......

不知什么原因,我清晰地记得,每年收麦的时候,天气总是出奇的热,白天扬起的麦糠、麦芒触到皮肤上,很是刺痒,而晚上,是要看麦子的。吃了晚饭,跟着父亲扛着一卷苇子编的凉席,拿着薄被,到了东场,找一个靠近我家麦场的树荫下铺开,夜晚,在父亲忽明忽暗的烟火里,慢慢进入梦乡。多少次,我半夜醒来,看到父亲正借着风扬场,麦糠,飘到一边,象下了一层白雪,而落下的麦子则在父亲带的草帽上舞蹈,一旁地上的提灯,则发着有些幽暗的光......

如果傍晚没有风,不能扬场,我们也有一个好去处,那就是村后的一个小河,每到夏天,有一大片只有沙石,而没有淤泥的地方,不知道是天然如此,还是祖辈们留下的游泳的好地方,我是很快活地游的,身子沁入水里,一天的疲累都瞬间消除了,我有时一天能游上三次、五次甚至更多,以致全身被太阳晒得象泥鳅,小河的岸上,是一大块菜园,里面种的豆角、黄瓜、西葫芦,它们开着各色的花,还有邻居大爷家种的让小孩子艳羡的牛奶小番茄,红彤彤的,十分好看,而河堤上,则是各家各户种的香瓜或西瓜地,每年五六月份,赶上瓜果成熟,空气里到处充溢着香甜的气息,这个时候,跟着大人,到枝蔓、绿叶爬满地的瓜地里,去寻找瓜蒂自然脱落的甜瓜,然后,到小河边洗一洗,吃一口,香喷喷,甜滋滋,那种味道,让人记在心里。

那时的麦忙,更象一场“战争”,每天起早贪黑,无非是想早点颗粒归仓,麦忙时,最担心的是下雨,尤其是连阴雨,会让人发愁的,因为麦子经雨淋之后,容易生芽,我就经历过一场暴雨来袭,我跟父亲慌慌张张用塑料布遮盖麦堆,上面还压上砖头的紧张情形。

如果下雨,不能干活,白天,大人们会聚在大队养牛的屋子里打扑克牌,小孩子则在一旁观看,或在外面玩泥巴,也有一些大人赤着脚跑到田间地头,去看墒情的,秋季要种什么,仍然是他们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

而雨后的晚上,则别有一番风景。有的小伙伴跟着大人去抓知了,而我则喜欢跟人一起去抓鱼,穿着胶鞋,拿上网兜、手电筒和一个搪瓷盆,沿着河边一路走过去,深深的河边草丛里,经常蹦起一只青蛙,跳跃着,扑通一声到水里,打破了河水的宁静。

泥鳅和黄鳝,经常游到河边透气,如果你运气足够好,你还会遇到悠闲游过来透明的身体有些发青、发亮的虾,以及螃蟹,鲫鱼是比较好捉的,照着它的眼睛,把网兜轻轻靠过去,猛地一捞,十有八九,你就能把它捉到。

夜越深,青蛙和虫儿的鸣叫声就越强烈,你能感觉到这是它们的天下,它们此起彼伏浑厚的歌喉,以及不经意跳入河水而发出的清亮的声音,伴着岸边花草的湿意、空气里流动着的瓜果蔬菜的清香,它们都浸染在这火热而湿漉漉的夜晚里。

如果天放晴,在打麦场晒干之后,堆在一起的麦子又开始重新撒开,晒到中午,大人们又牵出牛来,套上石磙或磱石,在周期性的“吱呀吱呀”的响声里,又以麦场某一中心为圆点,开始了一圈又一圈的碾轧,中间,还要用木叉挑翻的,直到下午三四点,麦粒脱落,麦稞变成玉白的麦秸,才将麦秸挑起堆好,剩下麦壳、麦籽,只待有风的时候扬场,把麦子分离出来,然后装入鱼鳞口袋,再挑选时机,在家中庭院或打麦场晾晒,干了后,放入粮囤存放。

农忙,从清理打麦场开始,到最后粮食归仓,麦秸成垛,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也许是当时农村最忙碌,也最热火朝天的时候。除了白天的繁忙,晚上打麦场里,就成了我们的天地,晚饭过后,平整而干净的麦场,我们铺上一排凉席,大家围拢一起,或仰望天空的星星,或听老人讲久远的故事,夜风习习,星光闪闪,那是一个个充满着瑰丽色彩的梦幻之夜......

收完麦子之后,地里又开始种玉米,或耩豆子,或栽红薯,几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之后,麦田里又是一片葱绿,秋的希望又装满乡亲们的心头......

如今,离开家乡已有21载,我总是不经意间就想起儿时的麦忙,想那时的艰辛,想那时虽苦也甜的欢乐,想起细雨缤纷的清明、谷雨,想起那一连串的布谷鸟声,想起芒种,想起那时的长辈与伙伴,想起那曾经共同拥有的岁月,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往,又在哪里呢?

就留存在记忆里吧。



2014年6月9日
作者简介:清风,本名崔自三,河南永城市人,硕士研究生,知名讲师,游走于全国各地讲学,国内多家大学客座教授,自由撰稿人,曾到美国、新加坡等地游学、访问,现居河南郑州市,酷爱写作,曾在各类媒体发表文章300多万字,出版商战小说《挑战》第一、第二部、诗散文集《一缕清风,一弯明月》、《那年匆匆》等八部作品。文章风格清新、婉约,深受广大读者们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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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总第36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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