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菰蒲深处》领读之四：岁寒情义长

本期领读者介绍陈静，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佛山市荣山中学语文科组长，从事高中语文教学工作二十年。牧心原读书部落发...

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岁寒三友：松、竹、梅

岁寒三友：王瘦吾、陶虎臣、靳彝甫

这三个一块长大的平凡人，过着寻常平俗的日子。而越是寻俗，越是能把日子过出滋味的，越不容易。王瘦吾日子过得艰苦，妻子跟着他熬呀，为了孩子参加运动会的一双白球鞋，用一块帆布连夜赶做了一双。王瘦吾心都酸了，想方设法发财，卖力讨活养家，凭着绳厂终于立了足。陶虎臣是个做炮仗的，试炮仗要到空旷的地方去。爱热闹的孩子跟着去，陶虎臣会特地为孩子们做几个捻子加长的，让孩子们耍耍。他放焰火坏了一只眼睛，看面相还是宽厚仁慈和颜悦色。靳彝甫是画画的，有家传，做人画画都实实在在，日子半饥半饱，却有滋有味。大画家季匋民想买靳彝甫爱若性命的宝贝田黄石章，买卖不成仁义在，季匋民帮助他出了小名，云游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一命二运。王瘦吾破产了，一点底本都换了药；陶虎臣的炮仗店关门了，女儿嫁错郎染了脏病，上吊不成被侉子救下；一走三年的靳彝甫回来了，看到这光景，果断把田黄石章给季匋民送去，换了两百大洋，三人聚在如意楼喝酒。外面，正下着大雪。

好个古道热肠，好个情深义重。

日子单个看，往往看不出什么玄奥端倪，也许还会想要制造点儿刺激折腾一下自我。可是放长远了看，谁的一生都是最难堪的挑战，平凡之中必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起跌浮沉的挣扎，来之猝然，无从抵挡。能支撑这一身皮囊的，必然是一种生理生命以外的精神。而养育这种精神的，正是一方水土一方文化。这篇小说在字里行间就透出一种有教养的儒雅之气，即便囧途逼仄，也不致人自绝。个体生命纵然躲不过世道变迁，可能也躲不过黑人黑手，而风俗民情友善，人道尚存，那依旧还有活下去的暖意，恰如雪中一杯情义的酒。

然而八〇年代之前，一个颠倒众生父子成仇夫妻反目的时代，又有多少良善的人无路可走断送了生念！人啊人，本来个人生活就不一定一生顺遂，天灾也多，自作孽就更难活。平凡的众生有平凡的活路，如此常道，说来容易，不宜变易。

坏人变老了，老人变坏了，都是悲剧。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汪曾祺先生以简短的篇幅勾画三个人的大半生和时代的变迁，文字清简凝练，气息盎然丰沛，精神拂面，笔力深厚。那个时代的情义源远流长，《鉴赏家》里，叶三与季匋民相互敬惜，如高山流水。

《岁寒三友》原文摘录

这三个人是：王瘦吾、陶虎臣、靳彝甫。王瘦吾原先开绒线店，陶虎臣开炮仗店，靳彝甫是个画画的。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是三个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人。既不是缙绅先生，也不是引车卖浆者流。他们的日子时好时坏。

这天是腊月三十。这样的时候，是不会有人上酒馆喝酒的。如意楼空荡荡的，就只有这三个人。

外面，正下着大雪。

《鉴赏家》原文摘录

他给季匋民送果子，一来就是半天。他给季匋民磨墨、漂朱磦、研石青石绿、抻纸。季匋民画的时候，他站在旁边很入神地看，专心致意，连大气都不出。有时看到精彩处，就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一口气，甚至小声地惊呼起来。凡是叶三吸气、惊呼的地方，也正是季匋民的得意之笔。

叶三死了。他的儿子遵照父亲的遗嘱，把季匋民的画和父亲一起装在棺材里，埋了。

延伸阅读

《鉴赏家》中以画家王陶民为原型创造出人物季陶民。王陶民（1894～1940）近代画家。名甄，以字行，又字陶民、逃名，号逸摩。江苏高邮人，寓居上海。

王陶民曾任上海新华艺专国画系主任、上海美专（校长刘海粟）国画系教授。1933年（39岁）离沪回邮定居。陈广元此次带了10幅王陶民的花鸟画给汪曾祺欣赏。汪曾祺欣喜异常，一边欣赏，一边点评，其中有幅凌霄图，构图、造形、运笔、着色等均有独特之处。汪曾祺大为点赞，接着说：王陶民的画比范曾的好，也不在齐白石之下，可比林凤眠相比。他的画宗法明代的，也学徐文长的。可惜没有见过王陶民作画。他的画每幅可值万元，起码也要好几千。陈广元说，前些时苏州国画院有人到他家来买，一幅只有700元，汪曾祺很以为憾。——摘自《汪曾祺最后一次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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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此文为萧红写的长篇散文，以清新娴熟的笔触，充满感情而朴素的语言，字里行间都透着会鲁迅先生深深的怀念和敬仰。满文皆是精彩感人的深情描写：“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

往期回顾：

1. 重返真的人间俗世

2. 来，谈谈情怀

3. 陈静《菰蒲深处》领读第三天：梦的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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