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东诗人奖-新锐奖5号(林国鹏)提名作品

 

2016年4月粤东城际诗会汕尾陆丰场[编者按]历时半年,《粤东诗歌光年》编委会主办的首届“诗民间-粤东诗人奖...

2016年4月粤东城际诗会汕尾陆丰场
[编者按]

历时半年,《粤东诗歌光年》编委会主办的首届“诗民间-粤东诗人奖”于2016年8月14日晚在羊城广州终评定,共评出“粤东诗人奖”主奖1名,提名奖3名;新锐奖主奖4名,提名奖8名。

《粤东诗歌光年》志做“粤东诗志”,其前身是创办于2007年的《粤东文萃》。首届“诗民间-粤东诗人奖”是粤东诗民间力主的第一个诗歌奖,分为“粤东诗人奖”和“粤东诗人新锐奖”两项,旨在对2013至2015年期间对粤东诗歌发展有突出贡献以及创作活跃、实力超群的诗人予以鼓励表彰;采取个人自荐与团体推荐相结合形式征集粤东地区优秀诗人作品、量化诗歌贡献;经过层层筛选,提名16名诗人参与角逐终评主奖。

本着“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所有参评作品采取匿名编号形式进行评选,评委不参评;初评委由《粤东诗歌光年》主编成员黄春龙、程增寿、姚则强3人组成,终评委3人:温远辉(诗评家、羊城晚报报业集团副总经理)、黄礼孩(著名诗人、《诗歌与人》主编)、郑小琼(著名诗人、《作品》杂志编辑)。

主办方尊重终评委已经评定的5名主奖人选,将于近日公示获奖名单并发布授奖词。

现发布进入终评的提名作品以飨读者!作品编号按照作者姓名音序编定。

粤东诗人奖-新锐奖5号(林国鹏)提名作品
还乡书
黄昏,翻新的日头又旧了

那些低头行走的野草

将一个空寂的村庄踩得咯吱响

回到这里:贫困而广阔的农村

万物出现在同一条河流

仿佛所有的疼痛都是结伴而行

我坐在一棵树下,看无法触碰的月光

寄宿在镰刀上。是的

风,霜,雨,都是尘世无法清空的淤青

我童年时种下的孤独

沿着树的经脉走了一遍

是一辆列车运着我到另一个城市

是所有的往事

在我的内心建立新的刑场
  风吹着我
风吹着我。四十五度,九十度

或一百八十度,变换着姿势

缓慢而流畅,明朗而艰涩

我一松手,骨子里的秋霜

就要被吹干。那一刻

肉体的石头长出了青苔

一个让风吹着的小山坡

明显填充了许多渺茫无际的牵绊

逃亡的路上,我不得不逆着风呼啸

将灯火,诗稿,意念扶好摆正

风吹我。我的影子就要弯曲,发燥

身体就要越来越低,越来越空

内心剩下的一半叶子,就要响起来
一个辽阔的悲伤
不是别人,是自己

又一次让我饱含热泪

以生俱来的黯哑,偏执,早衰,贫困

这些大小不一的城,囚禁着

一个人的冬天。别试图从我体内

取出阳光和温暖,内疚已经

堆起了皑皑白雪。我写下的故乡

虚弱,多病,无力。矮小的身板

携着矮小的影子。指给你看

我的内心总装着一个辽阔的悲伤

这里除了花香,还剩下一个

戴草帽的父亲,驼着背

像一株会走动的草。不要给他

施肥,浇灌……

——他要的,只是有人给他松绑
胃病书
比想象的还要瘦。站在电子秤

时光一摇晃,我就要掉下来

所以变得脆弱,甚至想到了死

想着想着就丢了体重。我意识到

要与这胃病盘旋很长时间,现在

它吸附着病菌,反复噬咬胃壁

在体内留下痛苦的废墟。偶尔撞击

那片溃疡面消磨人事。自从奥美拉唑胶囊

代替了美味,再也不能饱食终日

在感到生活无味的时候

无法拿几行句子蘸点辣椒下酒

这一无所有的胃,只能用清淡的月光填充

再浇几滴药水用以辅助疗效

是啊,我承认干瘪的眼神

有不可否认的惊恐,风吹啊吹

我越来越轻,与我绾在一起的影子

充满张力,为浑身的恐惧加了点野性
为母亲祈福
这些年,夹杂在母亲体内的风声,

越来越大。是的,这个46岁的女人,

就在乡下的土灶前烧火。

她一边为红薯去皮,

一边从鸭蛋里,掏出往事。

我知道,陈旧的囤里,

总储藏着她那肥沃的慈爱与温暖。

这是一个波澜不惊的黄昏,我登上

被磨秃棱角的望娘楼。虚无的云,

是块状的心情,堆放在空中

总让人想起一些难以言表的东西

比如命运与贫困

比如痛与爱。我知道

时光是会让一切雾化,只剩童年的

几滴的鸟鸣,在我内心

慢慢亮起来

是啊,命运那么辽阔。黄昏的绳索,

早已将落日一点点拉远——

我在望娘楼为母亲祈福。没有卑微,

没有煽情,只让敬意与想念,

占据内心的空白。我知道,生活再忙再苦,

母亲的脸上,总挂满了

慈祥的笑容……
在回家的巴士上
一辆大巴装满了人

他们在家的路上

记得我第一次出远门

哭得像只疯狗

将奶奶的手腕咬伤

我那时还不知打工

是件苦差事

那时还不知

伤心更不可以咬人

原来伤心了还要笑

但有些事情

知道了又如何

知道了

这趟车,还是奔赴在

奶奶的葬礼上
父亲是一把铁锨
天气还是潮湿的,村里的黄牛

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

一棵大树将父亲藏在身后

像将一把铁锨,放在屋角

这些年来,他充当风的角色

将菜叶涂绿,将稻穗吹黄

在体内为番薯松土,修理杂草

却一直疏于耕种自己

空气一冷,他的骨头就会发出尖锐的声响

好像一群被惹怒的蝼蚁

在争夺地盘。我承认风雨就要来了

庄稼在减产,语言在消失

父亲的病痛开始蔓延

或者这一切都不需要陈述

父亲是一个种地的人

他早已将自己看成一块铁

宁愿在泥土里消耗一生

也不愿回到墙角生锈
等公交
等公交是一种习惯。准时上班

也是一种习惯,这样的习惯

没有屋顶和窗户。每次等公交的心

也是悬浮的,奔波无定的

满身尘埃的。这么久了

我无法识辨,这辆公交发出的声音

是埋怨还是责备。它只是这座城市

一根会跑来跑去的神经,其实它和我

多么相似。我每天上下班

偶尔也神经絮乱,进错站,走错方向……
影子
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好像黑了一点,抑或阴冷了些

这沉重的颜色,就躺在

离我最近的某个角落里

将生活、向往、孤独糅合到一起

是的,我可以给它骨头

给它想法、语言、动作

甚至给它苍白的自己

我知道,它早已学会了摆出

我木讷僵硬的表情和姿势

但却迟迟不敢发出声响

仿佛轻微的一点晃动

都会让出住屋几片即将脱落的墙皮

嗖忽飞起——

迅速地逃进夜色

2016.1.11 作于广州黄埔
恰当
一阵风迎面劈来,陌生的人在回避

爱我的人,也在回避

这些回避,都是恰当的

没有高低、深浅之分

想到我喜欢落幕时裹在身上的晚霞,可以喜欢得

用舌头去舔,谁知道

舔到了那难以下咽的盐粒

没有恰当的喜欢,甜美约等于苦涩

有时候,我会提及爱情

却不敢亲手揭破,彼此忽冷忽热的真相

本有一场雪,覆盖着它神秘的轨迹

可以很白,却没白透

就像一棵动真情的树,叶子总带着

恰当的颤抖。而我对自己

那格格不入的身影,保持着恰当的敬意

一想起空无一物的自己

不免感到悲伤,但好的悲伤

总是恰当的。就像体内的风车

它可以突然停下,也可以

急速地转动起来
听歌记
音乐一响,耳朵就醒了

整个人也跟着竖起来

一簇一簇的节律朝着我扑打

其实它们都是易碎的

我头一歪,就闪过一些枯萎的歌词

身体一倾斜,就有乐章吹来

迅速填满我转身的勾缝

音乐开播,我就是满的

藏不住的故乡,挂在曲谱干净的枝条上

它摇摇欲坠,就要掉下来

我不敢出声,把鼠标塞进手中

每到高潮,我就点击暂停

我知道,乡愁是唱不出的

它就卡在喉咙里。唱了也疼

不唱,也疼
写在中秋
我不知道,今年的中秋

会不会,又莫名地下起雨

那些用剩余的生命

带来光明的烛光,会不会

被抹上一层潮湿的黑暗

我不敢与任何事物交谈

它们会驱使着我,把有过的

痛苦与记忆再次放大

这么多年,所有的事物都变了

那个许愿的地方,再也不见

奶奶一跪三磕身影

躺在破旧摇椅上,喜欢数落别人

却暗自抹泪的爷爷

又被时光埋到了深处……

2015.9.27早   于广州天河
数春雨
七岁那年,母亲跟我说

在春天下的雨,才叫春雨

还不能数,一数它就断了

七天七夜都不能接好

我最讨厌雨天了

一下雨天空的蓝就被冲走了

郊野的鸟鸣也会被淋湿

我最爱的槐树,还带着闪电

我最讨厌雨天了

所以一直不敢去数

我记得,奶奶去世那年

刚好是春天

下着雨。母亲时常一个人

跑到屋前,没有带伞

躲在角落流泪

都持续一个多月了

还没消停

那天我感觉像是被欺骗似的

对着天空哭了好久
水稻或村民
我深爱故乡的每一株稻苗,以至在大地上

亲手种下它们的悲伤,脾胃,与手势

也许,我不会像奶奶那样,把自己也种进地里

在辽阔的旷野上,用一座残碑

装着一代人的贫困、疼痛、颤栗,像另一种农作物

对抗着盛大的黑夜与暴风。尚有些摇晃

这并不重要,村里的人都这么做。就像

春种,秋收,是一棵植物笃定的宿命

是的。日子需要耕种,身体以外

那些被太阳光芒灼伤的蟋蟀声、肌肤

烟雾与心事,也需要不断浇灌和松土

繁茂人世,让风吹斜的稻浪,被透明的

寂静裹住。那些被深涧拦在山脚底的农民

吃力地挺起被生活踩弯的腰部

我知道。故乡的村民,喜欢用不轻言放弃和

生命的尊严,来驯服心中的顽草

但有些开放是制止不了的,就像此刻

可有可无的时光,,正一寸

一寸地往脸部冒出皱纹……
学着布谷喊出她的名字
风吹上来  我在屋檐下

躲了一个上午

一个上午  只得到两个场景

抹泪以及回忆

她死去的时候  屋顶上的布谷

比生前还要多

一只对另一只的鸣叫  越来越具体

像受潮火柴的刮擦声

偶尔觉得  在这个世上

她作为一个女人  付出了很多

学着布谷喊出她的名字

一根羽毛落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慢慢氧化

直到将自己用完

给每块石头起个好听的名字

我甚至认为这些性格古怪,身高不一的石头

也会抽芽,生叶。一辈子躺在大地上

如此淡然、淳朴,等待着被重新命名

你看,那个最白的叫白云石,最安静的

叫磷矿石,最严肃的叫铁矿石

……最淘气的叫大理石。哦,这些在太阳下发光的名字

其实雨水会在它们身上画花,风对它们抒情

而那些身体强壮的矿民,会为它们的内心褪去浮躁,虚妄

褪去迷惑的表皮,挑出一些殷勤的梦

像爱一朵云,我会保持柔情

给每一块石头起个好听的名字,一个字一个词地

直到让它们满意为止
生 存
这一生,要依靠的东西太多

我不得不,将自己简化为一棵树

如果可以,请删去枝繁叶茂

我甘愿做一个

不会喧哗的艺术家

也不愿沦为遇风摇尾乞怜的杂草

寒冷袭来

我的身体微微倾斜

请你放心,我只是累了

春夏秋冬,向来沉郁顿挫

只能在承受和思考中

不断将自己延生

即便百丈土地之下

我终于发现

一年又一年

更新着一样的内容
此生
——致卓俊标兄


五月的风把我们越吹越模糊

标兄,我们一起来到乌坎的海边

许多美好的事物伴着浪花打旋

但很快消失了。就像你看到我

越来越瘦弱的身体,脸上清澈的微笑

渐渐熄灭了。每次你以同病相怜的身份

替我复述深受顽疾折磨的苦楚

又以大哥的口吻叮嘱我在外要照顾自己

一声声关怀,在我内心不停地荡呀荡

荡出体内装载不下的潮汐与感激

标兄,在安贫若素的日子

你总向我提起母亲凄苦的身世

早年去世的父亲,还有甜蜜的爱和痛

你泪水全无,倾诉着又宽又大的心事

是啊,在荒凉而逼仄的人世间

我们好久没这么奢侈过

2015.5.5
迷上
一想起崭新的日子

按时光指定的刑期枯萎

晃眼成为报废的昨天,迷茫的心

早已深感疲倦。一想起

手指冰凉,两手空空的自己

只好给自己赏一记耳光

又是新的一年。早该

把体内的孤僻扔掉。扔掉

纸上那些任性,腐烂,愈发

颓废冰凉的汉字。可我

就是迷上了这条迷途呵

迷上了它欲哭无泪的窘境

迷上了它被世俗左右并挟持的无奈

是的,甚至迷上了

那种被自己的命夹住

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个人走 
空寂而苍茫。道路多病

就像我千疮百孔的表达

蜷缩一个体无完肤的词根

我熟悉自己,熟悉骨头里的风声

熟悉河水暴涨,和我默哀

狂欢过后的失落。

歧路多舛,它邮寄了

多少秋色与乡愁。我来不及

再向前跨一步,所有的叶

就要经断脉散。我只剩下

太阳这块燃烧的煤,以及

它易碎的光。一个人走

踩着大地的心口,我总认为

会走得快些,灿烂些

痛,就像脚下弥漫的尘埃

就像夜空星辰,被再次点燃

就这样一个人走,一直走到最后
逃避
我手中曾握着一段字符

那时我一贫如洗。内心只有

一层平静的寂寞,泛着

尘世的油渍。有时,

我全神贯注地对着天空嚎叫

却只能,喊出一部分的恨

对一个在生活里,不善言谈的人

撒下的文字也是沉默的

是的,那些被我深深

遗忘的痛苦,被内心的

另一盏灯烧焦,确实

从我身边吹过的风

无法形成阻力,要不是时光

这面无法突破的墙,我早

逃回自己的往事去了

影子

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好像黑了一点,抑或阴冷了些

这沉重的颜色,就躺在

离我最近的某个角落里

将生活、向往、孤独糅合到一起

是的,我可以给它骨头

给它想法、语言、动作

甚至给它苍白的自己

我知道,它早已学会了摆出

我木讷僵硬的表情和姿势

但却迟迟不敢发出声响

仿佛轻微的一点晃动

都会让出住屋几片即将脱落的墙皮

嗖忽飞起——

迅速地逃进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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