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黄聪专栏｜边塞抒怀

 

 　边 塞 抒 怀　 

【内蒙古】黄　聪

1.

一个地方社会、经济的发展必然有其文化传承，或者说文化的沉淀。

居延历史，虽几经兴废，仍保留了丰富的历史文化、人文风俗和自然风景，比如居延汉简、黑城、原始胡杨林等等。也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壮美诗篇，比如李白、杜甫、王维等人的边塞诗。

边塞诗初步发展于汉魏六朝时代，隋唐时进入发展的黄金时期，尤以唐代为盛。边塞诗是唐代诗歌的主要题材，是唐诗中思想性最深刻，想象力最丰富，艺术性最强的一部分。盛唐时期，国力强盛，人们渴望在这个时代崭露头角、有所作为。文人以入幕至边关建功立业为荣，把他们忠君报国的愿望寄托在出塞赴敌、征战疆场的梦想里，通过对古战场的艰辛生活和边塞自然风光的描写表达思乡之情以及保家卫国的高尚情操。

历史上的居延，是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文明碰撞与冲突的前沿。汉时这里是抗击匈奴的主战场，到唐代居延古城仍然是非常重要的边防重镇，是唐军与突厥争锋的前沿。作为边塞烽火的代名词，“居延”一词及与居延地域有关的事件、风貌一次次地出现在诗作中，被诗人们广泛引用和讴歌。

2.

李白没有到过居延，他的很多诗作却与居延有关。《塞下曲》是其中一首：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诗中所指的天山，是指祁连山脉，两汉时期匈奴称其为天祁连。祁连山就是横贯居延地区的黑水河（今额济纳河）源头。从这首诗中，我们还能看到当年戍边将士餐风茹雪，驻守在大漠戈壁中的形象。

李白自称是西汉名将李广之后，其诗中有“本家陇西人，先为汉边将；功略盖天地，名飞青云上。苦战竟不侯，当年颇惆怅”的感怀。

有些诗就是和他的祖上李广、李陵以及居延边塞有关的。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这首《从军行》中所写的战争是一场败仗。从诗中描写的战争场面和所刻画的独当一面的将军来看，其主人公很可能就是李白的先祖飞将军李广。李广是西汉时与卫青比肩的著名战将，身经百战，威震匈奴。《史记》载：李广曾率军四千出右北平，途中被匈奴左贤王率四万骑兵包围，李广沉着应对，突出重围。诗中没有对这位将军进行肖像描写，却通过紧张的战斗场景，把英雄的精气神表现得异常鲜明而突出，这场惊心动魄的突围战不过是他“百战沙场”中的一仗。给人的感觉，从遥远的历史走来的不是一批残兵败将，而是从血泊中拚杀出来的戍边英雄，虽败犹荣。

《千里思》也是李白边塞诗很有代表性的一首，表达了在苏武回汉朝后，李陵留在匈奴的复杂心情：

李陵没胡沙，

苏武还汉家。

迢迢五原关，

朔雪乱边花。

一去隔绝国，

思归但长嗟。

鸿雁向西北，

因书报天涯。

3.

居延地区因烽火不绝而盛名，以至于几乎所有唐代的诗人都会留下关于边塞的佳句。“诗圣”杜甫也不例外。杜甫的诗以反映、揭示现实唐代历史生活的“史诗”性质的作品著称。但是，他的一些诗歌也具有边塞诗的特征，《杜工部集》中收录杜甫1400多首诗歌，其中有关边塞与战乱的诗歌多达300余首，仅以出塞为题诗作就有十四首，即《前出塞》九首，《后出塞》五首。其中，传诵较广的是《后出塞》中的第二首。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

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

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

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

诗中以一个戍边士卒所见，描写了出征关塞一天的的军营生活情景：暮野行军凛然庄严，沙地宿营壮阔整肃，月夜静寂气氛悲壮，猜测全军统帅是霍去病那样的旷世英雄。

4.

喜欢王维的诗。一个原因是他的诗大多数描写山水田园风情，在描绘自然美景的同时流露出的那种闲居生活中闲逸恬淡的情趣。另一原因是他是唐代诗人中真正到过居延，并在居延呆过一段时间，创作了大量的边塞诗，以独到的视觉和灵敏的笔触描写大漠边关异域风景的壮美和戍边将士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气概。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居延古战场因他的诗歌而流芳百世。

《使至塞上》是其最为脍炙人口的一首。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这首诗描写了诗人出使边塞到达居延地区所见的奇异风光和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首著名唐诗多少年来一直被错解，不仅弯曲了原诗本意，也使后人对诗中所描述的边塞景色的地点产生歧义。最典型的便是诗中“长河”一词。一直以来，人们认为“长河”是指黄河，甚至有人具体指出是某地黄河段某处，当地旅游部门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句打造旅游文化品牌，挖掘景区文化内涵，提升景区文化形象。这种做法，符合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全面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大政方向，却更加误导了人们对历史文化的认识。此类错误解释还有几处。如：孤烟、萧关、征蓬、归雁等。

事实上，《使至塞上》全诗所描写的景色及所发生的事都在古居延地区，即今天的额济纳旗。

广义上的“居延”是指甘肃省张掖市以北的黑河流域，因汉代居延都尉府建在黑河下游额济纳河畔、居延海附近，所以“居延”又成了额济纳河流域的一个特定名词。

到了隋唐时期，突厥兴起，东起幽州，西至河西一线连年进扰，掠夺人口和财富，居延地区再次成为北方战事的桥头堡。隋唐王朝加强了居延边塞的防范，先后设立大同城镇、同城守捉。期间包括居延地区在内的西北二十多个小国先后归附吐蕃，中断了对唐朝的朝贡。

唐玄宗开元二十五年，河西节度副使崔希逸在青海战败吐蕃，唐玄宗命王维以监察御史身份出使凉州宣慰，察访军情，并任河西节度使判官。这首诗就作于出使途中。

《出塞作》是王维边塞诗的又一代表作。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

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

诗人以丰富的想象力描绘了边关将士在风景如画的居延原野上与敌鏖战的战斗场景和取得的胜利，热情歌颂戍边将士士气风发，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

王维描写居延边塞风情的诗还有《陇西行》、《送韦评事》等。

另外，王昌龄、胡曾、钱起、戎昱、张子荣、岳正等唐、宋诗人也以各自不同的角度和情感写了大量与居延相关的边塞诗，从而加深了额济纳居延文化的内涵。

5.

得益于厚重的文化沉淀和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额济纳旗逐渐成为旅游热点，旅游人数连年递增，旅游业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之一。但是，由于受地理环境、交通条件及人们的知识结构、思想观念的影响，额济纳的文化内涵尚未得到全面、系统的挖掘。如何深入挖掘居延文化，精心打造额济纳文化旅游品牌，是每一个阿拉善人都该积极参与和思考的事。

（在线责编　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