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不倒》：第二十章

编者语：2010年9月，《TOO BIG TO FAIL》中文版《大而不倒》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该...



编者语：

2010年9月，《TOO BIG TO FAIL》中文版《大而不倒》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该书通过一幕幕生动的场景描述，向读者客观而详尽地展现了金融危机发生之后美国主要监管机构和投行的众生相。在书中，你可以看到雷曼是如何一步步地自断生路，监管机构是如何在“政治正确”的牵绊下做出选择，各大投行又是如何在人人自危的环境下力求自保。前所未有的访谈，不曾公开的华尔街决策内幕，揭示了美国经济萧条如何发展成全球金融危机，再现了从银行到政府再到整个美国身处金融危机第一现场的反应。

2009年10月，《TOO BIG TO FAIL》在美国一经出版便立即引起了广泛关注，很快便位列亚马逊财经类畅销书榜首。股神巴菲特曾在多次公开演讲中称赞“这是一本很棒的书。”该书也成为股神巴菲特在2010年的致股东的信中，唯一提及的一本书籍。该书中文版由巴曙松研究员、陈剑博士等翻译，于2010年9月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下文系该书部分内容摘编，敬请品鉴。

文/安德鲁•罗斯•索尔金

“这是保尔森部长的办公室，请等一下。”在汉克•保尔森的办公室外面，克里斯托•维斯特正在接电话。

这才刚刚早上8点，但她几乎已被电话给淹没了。保尔森决定邀请 “九大”华尔街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来华盛顿开会，不过没有告诉他们任何关于会议议题的信息。这样的决定，从目前的进展来看，并不是太好。

她在发送给保尔森核心顾问团队的一封邮件中提到：“尼克•卡里奥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我像之前回应塞恩办公室一样告诉他：他的首席执行官应该来参加会议，而我们不会提前透露任何相关信息…… 另外，昨晚每个人都已确认将带着主体监督协议（HMP）来参加会议。” 尼克•卡里奥是美林证券的顶尖说客。

而此时，花旗集团的说客海瑟•温盖特（Heather Wingate）又打来了电话，想要打听清楚这次会议的目的。她刚刚收到她的老板——花旗集团副总裁刘易斯•卡登（Lewis B. Kaden）发给她的一封电子邮件，里面写到：“保尔森邀请维克拉姆•潘迪特于今天下午参加在财政部举行的会议，尽快查出这个会议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如果这只是场金融行业的情况通报例会，我觉得潘迪特可能就不回华盛顿参加了。如果会议是关于其他主题的，让我们知道具体内容。”

啊，又是潘迪特！保尔森的助手十分清楚老板对他的感觉：他会是个难缠的家伙！

财政部高级顾问杰弗里•斯托茨弗斯（Jeffrey Stoltzfoos）接了温盖特打来的电话。随后就给顾问团队发了另一封电子邮件，并解释说，“看起来潘迪特还在犹豫是要亲自来华盛顿参加会议，还是派其他人替他参加。我告诉海瑟，我们会联系她或花旗集团的其他人来继续讨论这个问题，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向她透露任何其他信息。”

不仅仅被邀请的华尔街高管们感到非常迷惑，就连白宫也不清楚保尔森召集这次会议的具体细节。白宫办公厅主任乔尔•卡普兰（Joel Kaplan）发电子邮件问吉姆•威尔金森：“这到底是一场会议还是九场会议？”

几分钟后，威尔金森通过黑莓手机回复：“这次会议‘将是一场大型的会议，不过到时会视情况而定，也可能会有一些小型的分组会议’。”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在财政部大楼举行的最为重要的会议，而维斯特正是这次会议的协调人，因此确保一切都能顺利进行的任务就落到她的肩上。她给财政部高级顾问斯塔福德•维亚（Stafford Via）发了一封邮件：“我们确实要解决好后勤问题。

我认为必须在大门外和入口处都安排一些人来负责指引参会人员到三楼的会议室。另外，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准备一些小的会议室及外交接待室作为备用。”

维斯特还考虑到汉密尔顿广场可能会聚集大量的摄影师，到时会像一个动物园一样，所以她联系特勤局，看他们是否可以封锁汉密尔顿广场。不过，特勤局的答复是“不可以”。

上午9：19，她给九位受邀的华尔街首席执行官的助手发了一封邮件，向他们提供了一份抵达第十五大街和汉密尔顿广场后的行动指南：“与会者从汉密尔顿广场步行至大门，然后进入大楼，并出示带照片的身份证（驾照亦可）。”匆忙安排职责内事务的同时，维斯特发现自己差点忘了最后一件事。她到现在还差肯•刘易斯的社会保险号码和出生日期没有拿到，有了这些，他才能顺利通过特勤局这一关。她给他办公室打了三次电话都没人接，后来决定直接给他家里打。“我刚刚和刘易斯先生的妻子通过话，并从她那获得了刘易斯的出生日期和社会保险号码，”她随即通知了刘易斯的助手。

让所有人感到失望的是，关于这次秘密会议的消息已经开始泄露了，但这也几乎是意料之中的。美国独立社区银行协会行政总裁卡姆•凡恩（Cam Fine）在给财政部工商界联络官，英俊的得克萨斯人杰布•梅森（Jeb Mason）写信时提到：“我想我的邀请函是不是在邮寄过程中丢失了，我们可是代表着资产总额超过1万亿美元的5000家银行的啊！不可能没有邀请我们吧？”并在信的末尾增添了一个笑脸表情符，“有着金融幽默的杰布，请笑一个吧！”

虽然维斯特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安排这次会议，但仍然还有一些问题不大清楚。“你们现在有没有一份参加下午3点会议人员的完整名单？是否都已确认有哪一些人接受邀请了？” 盖特纳的通讯负责人卡尔文•米歇尔（Calvin Mitchell）写信问威尔金森。

甚至在会议开始前一个小时，这些首席执行官们仍在打听这次会议是关于什么的。“塞恩想要知道，你们能否提供一些关于下午3点首席执行官会议主题的信息？另外，会议室的号码是多少？大约在15分钟后，我将和塞恩碰面。” 美林证券的政府关系经理史蒂文•贝利（Steven Berry）发邮件询问威尔金森。

下午2点刚过一会，本•伯南克、盖特纳和希莉亚•贝尔就聚集在保尔森的办公室，想在大会开始前，达成统一的意见。保尔森卷起袖子，在角落处惯常的椅子上用力地坐下，他看起来很需要一个软垫。盖特纳坐在他的旁边；贝尔坐在蓝丝绒沙发上；伯南克则坐在保尔森对面。他们即将做的事情被保尔森形容为“难以想象”的，这从他们脸上紧张的表情也很容易看得出来。而保尔森看起来则尤为痛苦。

“好了，”他说，“大家都看过这些谈话要点吧？”保尔森在大家面前挥了挥半打的打印文件，继续说，“让我们搞定这些吧。”

他解释说，他一开始将挨个介绍与会人员，然后，他就马上强调这份计划的三个部分：商业票据，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和问题资产救援计划(TARP)，其中最后一部分TARP的含义和单词“bailout（救助）”的意思相似，这会让他说起来非常困难。

“接着，我将把它交给你们，”保尔森一边说，一边向伯南克和盖特纳点头示意，他们紧接着就开始排练针对商业票据计划的发言。“从这里开始，贝尔将继续推进，”保尔森指示道，其实他仍然为昨晚贝尔一直抱怨信贷担保计划而感到恼怒。

最后，他们开始探讨关键条款：为全国最大的几家银行提供专用的同等条件的福利支票。

保尔森大声地念出要点：“为了鼓励广泛的参与，问题资产救援计划准备提供一项极具吸引力的资本来源，以同等的条件适用于所有具备资格的金融机构。我们打算在明天公布这项计划，而你们九家公司将成为首批参与者。我们会明确指出，你们这些机构的情况都是很良好的，参与这项计划只是为了支持美国经济。”

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当天早些时候，伯南克和盖特纳就讨论过，这项计划的总金额可能还不够支援其中一家陷入困境的银行——全国最大的银行花旗集团，更不用说解决一场全面性的金融危机了。盖特纳十分担心花旗集团，这几周以来他都认为花旗将会是“下一个雷曼”。

然后，他们又开始讨论盖特纳和保尔森已经争论了一整天的问题：怎样才能让这项计划听起来有说服力？之前盖特纳已经说服保尔森，应该让TARP的资金尽量满足与会者的要求。而这时，盖特纳却提醒他说：“语气必须更加坚决，我们需要让大家清楚，这是毫无选择余地的！”保尔森对他的看法表示同意。

盖特纳提议这样说：“这是一项联合计划（包括银行债务担保和资本补充）。你们这些公司需要同时接受这两者，我们认为选择不参与这项计划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这将导致公司暴露在风险之下，变得不堪一击。” 新的语气反应了盖特纳态度的变化。

他认为为了使与会者能理解这一点，还有一个要点要提醒大家的。“如果认为注资计划不够有吸引力，那么各位就需要注意了，监管者很可能对资本提出新的要求。”

他们甚至开始猜测哪一些首席执行官会抵制这一计划。保尔森认为，潘迪特可能会比较强硬，但最终会接受它；戴蒙已经是十拿九稳没问题了；贝兰克梵可能会表现得比较暴躁，但也不会成为障碍；约翰•麦克非常需要资金，所以也应该容易说服；刘易斯可能会反对这一计划；但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富国银行的迪克•科瓦切维奇：他会不会成为破坏整个计划的人？

保尔森详细叙述了单单是让他出席会议就会遇到的各种麻烦。“我差点没能把他送上飞机，”他说道。这时，在场的其他人既觉得有趣又甚为惊讶地盯着他。“我只好说，‘听着，是财政部长、美联储主席以及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主席要求你来的！你最好乖乖地过来！’。”听罢，每个人都放声大笑，不过很快就言归正传了。

保尔森说，“戴维将负责调查这些数字；而鲍勃将负责细查那些电脑文本。”其中，戴维就是戴维•内森，而电脑文本就是这次众所周知的关于该行业薪酬过高的绝妙谈话的文字记录，其中还包括主要媒体的报道。

说完这些，保尔森解释说：“这次会议计划把首席执行官们都隔离在不同的会议室里。我们会让他们仔细考虑，他们也可以和董事会一起商量。如果他们有问题，我们也可以随时解答。然后，在下午6：30再召开全体会议。”

当这几个人准备穿过走廊，参加这次职业生涯上即使不是规模最大，也是最具历史意义的一次会议时，保尔森以令人鼓舞的口吻说：“但愿这些准备能奏效！”

财政部大楼外面，为严格保证会议的隐秘性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变得没什么实际意义。杰米•戴蒙下午2：15就已经到了，提前了45分钟。当他从容地走过汉密尔顿广场时，一队早已在那安营扎寨的摄影师连忙对着他拍照。“他让我们措手不及！”一位新闻工作者布鲁克利•麦克拉琳（Brookly McLaughlin）给她的同事发短信说。而当时，她正试图通过黑莓手机来协调相关的各项工作。约10分钟后，罗恩•贝勒也来了；凯利和贝兰克梵2：43到达；几分钟后，约翰•麦克和潘迪特也出现了。但直到2：53，刘易斯还是没有出现。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克里斯托•维斯特变得越来越紧张。幸好，离会议开始还有5分钟的时候，刘易斯偷偷地从另一侧保尔森的私人入口进入了大楼。

下午2：59，克里斯托•维斯特给财政部的团队发了封邮件：“他们都来了。”

在富丽堂皇的部长会议室正中间，放着一张24英尺长的非常有光泽的红木会议桌，会议室墙壁的一侧挂着画家吉尔伯特•斯图亚特（Gilbert Stuart）所作的乔治•华盛顿画像，另一挂的则是萨蒙•蔡斯(Salmon P. Chase)的画像。蔡斯是林肯政府时期的财政部长，并且正是他决定把“我们信仰上帝”印刷在美国货币上的。会议室那玫瑰绿色的拱形天花板上挂着五盏枝形的煤气吊灯，会议桌周围的十二张皮革红木椅背后是类似美元纸币上的徽章。

当保尔森、盖特纳、伯南克和贝尔进入会议室时，九位首席执行官已经按他们名字首字母顺序在自己的姓名卡片后落座。这是第一次，也许还是唯一的一次，美国金融界九位最具实力的首席执行官和他们的监管者同时坐在同一间会议室里。

“非常感谢大家在临时通知的情况下，都能准时来到华盛顿参加会议，”保尔森开场说道，“本、希莉亚、蒂姆和我今天下午把你们召集到这儿，是因为我们都知道，目前的美国急需采取强有力的果断行动，才能缓解我们的金融系统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他采用的可能是发生了许多重大事件的这几周以来最为严肃的口吻，这时，坐在保尔森正对面的贝兰克梵很快也变得严肃起来，而刘易斯则往前探了探身，想听得清楚一些。

“最近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努力工作，制定这份包括三大部分的救援计划，以应对这场经济危机，”保尔森解释说。

就像刚才排练的一样，先是盖特纳和伯南克向与会者宣布新的商业票据融资安排，接着贝尔向大家阐释了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担保银行债务的计划，保尔森则负责最为关键的宣告部分。

“根据新TARP法案的规定，财政部将在年底前投入2500亿美元以购买银行和储蓄机构的优先股。”他强调这是史无前例的重大措施，并说，“现在金融系统需要很多资金，如果有更多的资本注入系统，你们的日子都会更好过一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准备宣布你们九位的公司都将加入该救援计划。”

保尔森继续解释，TARP的资金将会以完全相同的条件投入到各家银行，这样国内实力最强的银行将利用这些资金为那些紧随其后的较弱的银行提供保障。“这是为了让金融系统重拾信心，而在座的各位正是这种信心的关键！”

“非常遗憾，我们不得不采取这些措施。”他重申。同时，为了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他强调，事实上，他希望无论是否愿意，他们都能接受注资。“我必须明确指出：如果你们不接受，而你们又无法筹集到市场认为你们所需要的资本金的话，我将会再次为你们提供帮助，不过你们将是不会喜欢那些条款的。”

在座的银行家们都惊呆了，如果保尔森的目的是为了震慑他们，那么他的战术非常奏效。

最后，保尔森说：“这正是我们该为国家做的事情！”

盖特纳按银行名称字母顺序说出每家银行的注资金额：美国银行：250亿美元；花旗集团：250亿美元；高盛公司：100亿美元；摩根大通银行：250亿美元；摩根士丹利：100亿美元；道富银行：100亿美元；富国银行：250亿美元。

“那么，我该在哪里签字呢？”戴蒙笑着问道，试着缓解紧张的气氛。这些银行家们都已清楚被召集在一起的原因了，但紧张的气氛至今还没有完全消散。

下午3：19，坐在会议室后排的威尔金森从黑莓手机里收到乔尔•卡普兰的电子邮件：“赶紧给我一些最新的消息，他们的反应如何？” 他正急着给布什总统汇报情况。

威尔金森不知怎么回复，因为情况还不明朗。

很显然，迪克•科瓦切维奇对这份最后通牒就很不满意。他一直对华盛顿不屑一顾，但又不得不搭乘一趟商业航班来到这里，难道仅仅是被告知必须从政府那里接受他并不需要的资金，去为挽救那些冒险的“牛仔”们做一些无谓的努力？

“我又不像你们这些纽约家伙一样，设计一些花哨产品，为什么要我出现在这里，参与讨论怎么救助你们？”科瓦切维奇以嘲弄的口吻问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会议室突然就变得吵闹起来，每个人都在相互交谈，最后保尔森打断了大家。

保尔森盯着科瓦切维奇，严厉地对他说，“你的监管者就在这里。”货币监理署署长约翰•杜根（John Dugan）和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主席希莉亚•贝尔就坐在他的正对面。“如果你不同意，明天早上他们就将电话通知你，你公司的资本金不足，这样你也休想从私人市场中筹集资金。”

塞恩跳起来问道：“那你们将在薪酬政策的改变方面为我们提供哪些保护措施？”

尽管塞恩的新老板刘易斯很难相信他竟然敢提出这样的问题，但这的确是在场的各位都想问的。政府会不会追溯改变薪酬政策？政府有没有这项权力？如果遭到大众的抗议，又将会发生什么？毕竟，政府即将拥有他们公司的股份。

财政部的首席顾问鲍勃•霍伊特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们正准备制定一些规则，让政府不能单方面改变薪酬政策，”他说，“但是如果国会要改变相关法律，那么你们仍会受到影响。”

刘易斯变得越来越失望，他估计这样的对话将要进行很长时间，于是赶紧挑明：“我有三点需要说明，首先，这项计划显然有许多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我认为，鉴于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如果我们对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都没有起码的一些畏惧，那我们就太疯狂了。”

“第二，如果我们继续不厌其烦地讨论薪酬问题，只能表明我们根本没有头脑！”

他说得非常坚决：“最后，我觉得我们不必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并补充道，“我们都很清楚我们需要马上准备签字。”

不过，科瓦切维奇仍然有些激动地坐在座位上，抱怨这是在实行社会主义！

伯南克清了清嗓子，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我不理解为什么大家要对此感到这么紧张，”他以专业的口吻说道。

他向大家解释，目前国家正面临着大萧条以来最为严峻的经济形势，他希望大家能考虑一下“整体的利益”，“你们看，我们并不是要故意恐吓或者咄咄逼人……”

保尔森给他递了一个眼色，好像在暗示：没错，事实上，我就是要咄咄逼人！

会议的大部分时间里，约翰•麦克都只是静静地坐着，这时他却突然转向盖特纳说：“把文件给我。”然后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笔在那份文件上签字，接着用手指轻轻一推，把文件从桌子上滑过去还给他。“搞定了！”他大声说道。他就这样极为随意地签署了这份保尔森不愿称之为“紧急救援”的计划。

“你忘了把公司的名称写上，”盖特纳指出。“你替我写上吧！”约翰•麦克示意说。于是盖特纳在文件顶端写上大写的“MORGAN STANLEY”。“而且，你还忘了填上金额，”盖特纳再次指出。

“就是刚才说的100亿美元啊！”约翰•麦克满不在乎地回答。

塞恩诧异地看着约翰•麦克说：“你怎么没有通过董事会的同意就签署了文件！”

“没有？”约翰•麦克回答说，“我的董事会24小时对此保持着关注，他们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否则，他们会把我给解雇的！”

贝兰克梵也表示他需要和董事会进行沟通，他说：“我还没有权力独自做这样的决定。”其他人都对此表示赞同，认为需要通过适当的途径做出决定。

戴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会议室靠近窗户的角落，并决定要立即在那召开董事会电话会议。他联系他的助手凯茜，让她把所有董事接入电话网络。其他首席执行官也分散到单独的会议室去和他们的办公室进行联系。

下午4：01，威尔金森终于可以回复卡普兰的邮件了。“除了一家，其他都已经开始与董事会商议了。”他写道，指的是富国银行，“这份计划应该能落实。”

走廊外面，潘迪特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笑容。“我们就要摆脱困境了，他们将给我们250亿美元，并且提供担保，”他兴奋地冲着手机里说，听起来就像是刚刚赢得了强力球彩票。

约翰•麦克已经签署了协议，他给摩根士丹利董事会成员罗伊•博斯托克（Roy Bostock）打电话，想让他帮忙安抚其他董事会成员的情绪，因为他担心他们会因他的鲁莽决定而感到不满。

“我本想给你透个信儿，”博斯托克对他说，“我们将在大约20分钟内召开董事会会议，很可能会同意接受TARP的100亿美元资金。”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我这就算通知过你了。”

博斯托克知道约翰•麦克想从他这求证什么，“我明白，董事会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摩根士丹利的董事会电话会议刚开始，博斯托克就说：“约翰•麦克，其实对于你签署这份协议，我们并没有其他选择，这是应该做的事情。”还没有怎么讨论，博斯托克就提议董事会进行表决，“我赞同。”他首先表示。

与摩根士丹利截然不同的是，戴蒙与他的董事会说话时的语气透着一丝悲凉意味。“这明显对摩根大通银行不利，”他对着手机轻声说。换句话说，援助资金将帮助较弱的银行赶上他们。“但是我们不能太自私，我们不应该成为拦路虎。”

下午5：38，鲍勃•霍伊特一边收集已签署的文件，一边给财政部的团队发邮件：“我这边的情况是，5家签署了，还差4家。”

保尔森、盖特纳、伯南克和贝尔坐在保尔森的办公室等待最终的结果。除了科瓦切维奇的抱怨，这次会议进行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他们实际上正在把国家的金融系统国有化，而大家对此的抗争也不算太激烈。就像往常沉思时所做的一样，保尔森的手指在腹部上划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把这件事圆满完成了。

保尔森刚刚结束和巴拉克•奥巴马的通话，告诉他最新消息。目前，奥巴马在总统竞选中暂时领先，他刚刚结束一场在俄亥俄州托莱多市举行的关于经济的演说。这时，保尔森又试图电话联系约翰•麦凯恩，但一直没能接通。

下午6：23，威尔金森在给财政部团队的邮件中写道：“九家中八家已经通过了……就差道富银行还在等董事会的消息……我们基本上把工作完成了。”

两分钟后，下午6：25，威尔金森迫不及待地用它的黑莓手机通报最终结果：“九家全部通过了！”

卡普兰在白宫回复说：“棒极了！”

戴维•内森穿过走廊，要把所有已经签署的文件交给保尔森。

而此时，在保尔森的办公室里，他和六名高级职员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当中，享受着这意义非凡的时刻。

“我们刚才真是背水一战啊！”保尔森感叹道。(完)

（本文节选自安德鲁•罗斯•索尔金所著的《大而不倒》，中文版已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2010年9月出版发行）本篇编辑：周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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