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欣赏】《思念》‖ 博尔赫斯

佳　作　欣　赏 《思念》 ‖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整个生活至今仍是你的镜子每个清晨都得从头开始这种情况...

作者简介

博尔赫斯（1899-1986）阿根廷诗人，小说家，翻译家。著有小说集《小径分岔的花园》，诗集《影子的颂歌》等。一战结束后与家人遍游欧洲各国，自1921年起，终身在公共图书馆任职。生者怀念逝去的人，老人怀念逝去的时光，而失去光明的人对世上尚存和已逝的一切，必然充满无尽的思念。博尔赫斯是家族中的第六代失明者，他说命运给他开的最大一次玩笑是他双眼全瞎时得到了一座有８０万册藏书的国立图书馆。正如他的诗中所说：“上帝同时给了我书籍和黑夜／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失明，“像黄昏一样慢慢降临

”。为了解决自己面临的巨大困难，他惟一的办法是“有条不紊地写作”，失明使博尔赫斯重新发现了诗歌，写作使他获得了超脱。博尔赫斯体验到的巨大的幸福和绝望总是同时到来，以致他不无幽默地说：“我的寂寞，由于有了这样美好的希望，竟然变成了快乐。”写作取消了人的世俗存在，人变成了可以同无限结合的幽灵。肉体自行消失，而心灵永存。他固执地认为，作为作家，他首先是个诗人；要论作品，他的诗歌成就要高于短篇小说。

博尔赫斯的作品实难区分出哪些是诗歌、哪些是小说或者散文――写作已经成为了他的存在姿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猜想……读来仿佛是诉诸理性的篇章就是散文；读来仿佛是诉诸想象的，就会是诗歌。我说不准我的作品是不是诗；我只能说我所召唤的是想象。”有一段评论文字这样写道：“博尔赫斯心怀文学之本，完成了对纯粹文学形式的再造。作为文学史上极为罕见的一个缺乏可比性的作家，博尔赫斯使得一代又一代的读者，不断地感到迷惑又震惊。他是荷马和弥尔顿的兄弟，一个让我们仰望的人。他的作品成为书斋写作或智慧写作的典范，超越了生活、科学、甚至形而上的哲学，达到了极高的位置。1999年，当博尔赫斯百年诞辰时，阿根廷政府特制了铸有其头像的纪念金币及流通硬币百万余枚。如果没有博尔赫斯―――套用博尔赫斯常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将会贫乏得多”。

博尔赫斯１８９９年生于当时的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城。他的父亲是心理学教师。父亲的图书室是他童年的乐园。１９３７年，为了糊口，博尔赫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立图书馆工作，直到１９４６年庇隆政府勒令他去做市场禽兔稽查员为止。他的名篇《小径分岔的花园》、《通天塔图书馆》都在这卑微的图书馆员任上完成。１９２６年博尔赫斯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极端主义诗人”，1935年出版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小径分岔的花园》一举成名,直到到著作等身，他的写作之路上总是伴随着同行们潮水般的批评和诋毁。著名学者兼作家恩里克在《〈传声筒〉杂志的读者调查》中称“博尔赫斯只不过是个年轻诗人，诗作并不杰出；他的散文怪诞且缺乏人文品质，甚至连起码的力度和新意都不具备”。甚至指出博尔赫斯“只有形而上学的狡猾，却无形而上学的血性”。这篇言辞率直的文章为后来（尤其是６０年代）左翼作家抨击博尔赫斯奠定了基调。在６０年代，随着左派运动和校园文化的高涨，博尔赫斯几乎成为众矢之的。人们批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国作家”，既不珍惜民族文化，也不关心人民的疾苦：“虽拥有写作技巧，但却毫无生命气息”。阿贝拉尔多·拉莫斯、利波里奥·胡斯托等，视博尔赫斯为“资产阶级没落作家”。到了８０年代到９０年代，早已被西方舆论定于一尊的博尔赫斯成了阿根廷乃至拉美文学的一种象征。时至今日，各种各样的怀疑与不屑，也恰似博尔赫斯的诗文，“幽灵般”（玛利亚·儿玉语）地围绕着他的墓碑。当然，它们已经丝毫影响不了博尔赫斯。他游走在语言和语言之间，被尊崇为“为作家写作的作家”。他的玄思几乎抵达了人类智思所拓展到的极限，笔下郁闷的故事光芒四射，一个双目失明的诗人，竟荷马般地获得了神灵的眷顾。走进这个心灵的世界里，会看到一面镜子以有限的形式忠实地重复着整个世界的无限性，无所不包。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好像要把人撕裂一样的过程里，思念是甜蜜的折磨，一寸一寸地蚕食你的心直至空虚无物。这样的滋味，分别中的人自然了然，博尔赫斯的思念，每个人都熟悉，无法用言语来说明和纪念，在诗句中以文字的形式得到了存在的意义。每一个字，都代表着我们曾一起度过的日子。他的诗和思念一样，都不能以理论来分解，只需要沉浸其中。

题图摄影：黎明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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