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乘风破浪》里的 90 年代,但我绝不留恋

 

韩寒带你穿越到永远回不去的90年代。...



文 | 闵思嘉

中国电影资料馆巨蟹座硕士今天是大年初一,先向虹膜的读者拜个年。

今天像是有无数部电影正在上映,我们一部一部来谈,首先要说的是韩寒的第二部电影《乘风破浪》。

这部电影讲的是赛车手阿浪因为父亲反对自己从事赛车事业,他一心想向父亲证明自己选择的路没有错,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地卷入了一场冒险,不仅结识了一群好友,更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身世。

我估计大部分影评都会讨论影片里的父子和解,或是从2020年到1998年的穿越,或是本片的喜剧幽默元素等等。我想先把这些放一边,因为这部电影首先对我来说,是一部「缅怀乌托邦」的电影,但是,它缅怀的究竟是什么呢?

下面我就来比较细致地分析一下。

为什么说这部电影讲的是「乌托邦」,影片中的亭林镇名义上是真实存在的小镇,也是韩寒出生的故乡,但它在片中却被放在了一个几乎架空的位置上,是一个远离都市,隔绝社会,自成一体的封闭空间的存在。

电影里的亭林镇民风淳朴,人际关系简单,所谓的帮派斗争也像是带着荒诞色彩的过家家,人与人的情感关系趋向于某种理想化的纯情主义。在1998年这样一个现代化、全球化已然一只脚降临中国绝大多数城镇的当口,肯定是带有几分乌托邦色彩的。

因此,影片所展现出来的怀旧,也指向了这个90年代的小镇乌托邦背后所具有的那些独特质感。
亭林镇在这里,不仅是理想化的、非现实的,它还因为对外界的隔离,承担了某种庇护和保护的意味。但在另一个层面上,它又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必然迅速解体。

这样的一个乌托邦,在我们(韩寒的同龄人)看来,是一个虽未真实存在,却常出现在幻想中的世界。

我们的怀旧,其实是一种补偿式的想象。



亭林镇的乌托邦化也反映为电影的视觉风格。在很多场景中,我们的主人公走在小镇的街上时,骑着摩托飙车时,在昏黄的路灯下等人时,人物都是与环境隔离开来的,比如画面的后景都是非常梦幻、朦胧的、被浅景深镜头的虚化了。

场景因而变得并不写实,但年代背景却是写实的。
韩寒是用这样的设计告诉我们,电影里的亭林镇只是「或许」曾经存在过。

这种乌托邦式的指涉还体现在影片的人物设置和人物关系上。彭于晏和赵丽颖两个人物的关系,是一种近乎「禁欲」的纯情主义式的刻画,他们两人像是有意识地没有安排任何身体接触,接吻的镜头都很难得。



彭于晏和赵丽颖在电影里从四岁开始就认定了彼此,延续二十年,这是中国故事中非常常见的青梅竹马的设定。影片中的二人关系,直接跨过了爱情激情四射的部分,直接进入了细水长流、家长里短的阶段。

这么纯情和禁欲的情感关系,太符合影片发生的年代和地点设定了。
这段关系同时塑造了纯真的情感和顽强的意志,它指向了一段必然完成的恋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永恒忠贞。这种感情模式在性解放、人被商品化的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能。

所以彭于晏和赵丽颖的情感关系,是一种充满纯情主义式的怀旧回望。

它们不像更早一些的年代那么传统、包办、和革命同志。也因为没有跨过世纪之交而避免了经济浪潮和互联网的冲击。它们同时还离我们触手可及,让身为青年一代的我们仍旧带有回忆的触角丝絮。



但是步入现代的青年人显然与这种情感模式渐行渐远,韩寒抓住了它的尾巴,以穿越的方式,完成了对这种乌托邦式纯粹爱情的怀旧。

这种理想化、纯情化的情感,在片子里还有很多对应点。

比如邓超对赵丽颖的情感,比如KTV「小姐」身着白裙,「连大腿都不给摸」的设计,再比如六一心上人面对表白,「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的起身离去。在这里就不展开说了。

回到人物这里来,《乘风破浪》的爱情元素其实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还是在讲亲情,尤其是子辈对父辈的理解。这种理解的过程,也是一个回看的过程,是邓超以年轻人的视角,去看父亲这样的中年人的年轻时代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就是文章开头说的那个,短暂存在但必然瓦解的乌托邦。

作为一个80年代初生人,韩寒自己其实是经历了影片发生的年代的,我们完全可以说,影片讲的其实就是他自己。彭于晏是早年叛逆一些的他自己,邓超是长大一点后的他自己。

这个年代对于影片中的人物来说,以及韩寒自己来说都是比较特殊的。

对于片中的人物们来讲,包括徐正太(彭于晏)、六一(高华阳)、小马(董子健)在内的这一批人,就像1998年一样,处在一个成长的夹缝期和空窗期。



片中的他们没有上学,显然已经脱离了学校的束缚。

父母亲已经去世或者隐去未提,他们或被迫或主动地走出了原生家庭。

但他们也没有完全进入社会,没有自己的一项正职,只是打打杀杀地玩着帮派的游戏 。

同时他们也都没有结婚生子,多数都甚至没有展开感情,邓超(徐太浪)也正好出现在他爸徐正太和小花还没有结婚的节点。



这个时间段是既尴尬又自由的,尴尬是因为他们不处于任何一种社会身份和社会团体中,所以也就没有获得社会意义上的认可。这也能解释徐正太为什么要维护帮派、六一为什么会为兄弟插刀、小马为什么要毫无留恋地出走。

因为他们都在寻找一种身份的认可。

而自由则与尴尬并存,没有身份也就意味着没有束缚,这段时间的青年生活和帮派斗争,像是无拘无束的野蛮生长,竟然有点《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大院岁月的意味了。



但这个阶段是必然结束的,青年人终究要步入社会,步入成人世界,走出这个乌托邦。董子健演的小马,就是最先认识到这一点,也最为现实和无情的那一批人。

而徐正太,则代表了最为大众的那一群人。

六一,当然是最为梦幻和理想主义的那一批。



当这个梦幻般的自由阶段必然结束之时,怀旧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与之同样逝去的90年代,也因为其身处世纪之交的特殊节点,而带上了某种辛酸、卑微、以及软弱的无力感。

徐正太毫无疑问是个失败的成年人,影片在怀旧他的青春岁月时,也并没有对他的成年岁月进行洗白。这是《乘风破浪》作为一部青春片、亲情片的现实之处。

它以一种理想化的、梦幻的、粉饰的回望,缅怀了上一代人的少年岁月。却用最后的婚礼和巷战,明白无误地展示了这样一个道理。



这个少年从结婚开始,就已经开始懵懂地面世,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他的孩子尚在孕育,他要面对成人世界有诸多无情和冷漠。

而这种面世是必然的。他必须以一个成人的姿态去面对世界。不管这种姿态是为妻儿囤积的BB机也好,还是藏在遗像后面的结婚钱也好。它们都有着喜剧的可笑,却也展示了成人世界的残酷。

两败俱伤的的巷战说明,社会和人群并不会以这样的温暖姿态,去拥抱这个少年的成长。

相反地,他们并不承认这个少年的个人意义与主体性。



这才是怀旧的真正对象,那个已经消隐的乌托邦年代,那个充满纯情主义的少年时代,那个恣意野蛮又尴尬自由的空窗期。

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怀念,但绝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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