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地图】和四霖 记忆

自此，丽江是我不可言说的自卑，却又对它有着外人不可名状的眷恋。它是家乡，是回忆，是梦回几场始终不变的深情！...



丽江文艺 ▏576期 | 丽江地图

对于六七岁的我而言，丽江城只是家人带我跟妹妹去逛街、去买好吃的、去买新衣物的城里，与大家心目中的旅游胜地无甚干系。那时，每次母亲带我们去丽江城里，总是兴奋的、开心的，是溢满心间的说不尽的快乐。时至今日，却没有了多少真切的记忆，尚且存留的记忆是爷爷奶奶带我和妹妹去玉峰寺烧香、赏花。

农历二月初八－－三朵节，是纳西族纪念战神阿普三朵的节日。一大早，我跟妹妹就随爷爷奶奶坐车去玉峰寺烧香，赏山茶花。姑且叫做赏花吧，但是那时的记忆中却又没有了山茶花的样子。只记得坐车经过蜿蜒而上的山路便到了一间寺庙，那里塑着三朵神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神，熏烟缭绕，人群推嚷。我们随着人流随意拜了拜后，便出来了。经年之后，随叔叔去庙里烧香，才知道烧香拜战神的地方并非玉峰寺，而是北岳庙。之后又在恍惚中去到了另一处（玉峰寺）去看山茶花。依旧是吵闹熙攘的人群，不辨南北。走走停停，看了几株庭院里零星开着几朵花的山茶树，便吵着爷爷奶奶要他们买糖给我和妹妹吃，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否到了那棵缠绕百年，花开万朵的山茶树旁。直至高中时有幸到姊妹湖春游，与玉峰寺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重游玉峰寺，终于真切的看到了缠绕而生的山茶树和万朵争艳的山茶花。记忆是真实的了，却也只是重游，无更多感慨。

犹记那时，爷爷奶奶扭不过姐妹俩的吵闹，就带着我们出来了。当日，游客、本地人络绎不绝，所以卖各种小吃的摊位良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买了什么吃，只剩模糊的心满意足。之后，便跟着爷爷奶奶去玉峰寺亦或是北岳庙门口，看东巴举行祭祀仪式，看纳西打跳，看白族出名的霸王鞭演出......如今回忆起来，却只剩挤不开的人群、喧闹的打跳场景和蜿蜒而上的山路。心想，那时的山茶花应该也如现在一般开得红艳大朵罢。丽江古城街头巷尾流淌着的水是清澈见底的，垂柳荡漾，阳光明媚。绵延冗长的石板路上，三三两两的游客，还有那时纯粹无邪的我们......那是记忆里的古城。

小学，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是“古城一日游”。对于古城，大家记忆依稀，所以也谈不上好的笔触。于是老师提出：周末时，家里同意的同学自己组织到城里游古城。到时老师也会过来带我们去古城逛逛，力求大家写出好的作文。所以周五放学就兴冲冲的回家去说服爸妈，让他们同意我跟同学一起去城里......

终于，周末早晨如约而至，一伙人，三三两两的坐车到了城里。结果老师有事，要下午才有时间，所以大家就约着去了超市。那时也就小学四五年级的光景，我们总是难以拒绝方便面的诱惑，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父母不在身边，索性就吃了个尽兴。

待吃饱喝足，就去玉河广场等待老师的到来。之后，在老师的带领下，从玉河广场进到四方街，走马观花般地绕了一圈。其间，老师必然是给我们解说着所闻所见。时至今日，还记得老师指着不远处的本土住宅楼，给我们讲解丽江地震时房屋倒塌不多，是因为丽江的房子多半都是井干式本楞房，穿斗构架，垒土环墙，结实难塌。丽江纳西本土建筑多是坐北朝南而建，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走走停停，最后绕回石壁遴，已记不清老师当时是怎么介绍的了。脑海里，只有那只一剑穿身而过的青蛙图腾，刻印在五行八卦之上。回到家，只觉今天的方便面不错，下次一定要再买几盒。

周一，老师信心满满批改大家的作文，却是千篇一律的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还有古城亘古不变的石子路和环路而行的清澈河流......初中的记忆已是模糊，懵懂之间，便已升学到高中。其间，中考的艰苦记忆似乎在时光长河之中被淡忘，又或者是自己未曾为中考而上心努力过什么，所以初中生活是静如止水的，不曾被记起，亦不曾被遗忘。

我的高中校园，依山傍水，却也寂静。

高中学习生活的记忆伊始，是古城的菊花展。小桥流水之间，秋菊形态不一，颜色各异：黄的、白的、红的......或是垂于流水之上；或是盘于绿丛之中；或簇拥争艳；或独茎而绽，总是令人难忘。

之后，便是冗长而反复的学习生活，没有一天不在想着解脱。终于高三了，总复习难免烦躁无味，所以总会在日落西山时遥望霞光漫天的西边天际，望群山绵延，幽幽沉沉。嗯，又是碌碌无为的一天......

高考终结，跟同学约好去探望小学时最挚爱的老师。六月初，小学尚未放暑假，所以去了老师任教的学校－－坐落于束河古镇中心的束河完小。是记忆中一样曲折盘桓的石板路，一样串流古镇而过的清澈河流，一样典型的纳西土木建筑和一样的饰品、衣物店铺，错落有致。不知绕了几道弯，走了几条街道，终于来到了那所小学，见到了曾经挚爱也依旧挚爱着的老师。之后，聊了许多小学时的人、事、物。唯独没有聊到那次的古城之行。

小学时的古城是热闹的，欢快的；高中时的古城是绵长的，沉静的。同时，它们也是喧华的。其实，古城还是那个古城，古镇依旧是那个古镇，时间繁华沧桑而过，变的是我们。大学，离开了丽江，去到了一个离家不远不近的云南边陲州市。从此， 雪山融水，蓝天碧草成为了梦里回家的期盼。

丽江于我是故乡，是梦归的地方；于同学，是旅游盛地，是心之所向的地方。 所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丽江人，每每跟同学谈论起古城的青砖黛瓦，溪水流长，谈起雪山巍峨，蓝天流云，心里总是自豪的、欢喜的。有那多人喜欢丽江，喜欢我的家乡，多好！

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对丽江心神向往。大二那年州庆放假，跟一位学校这边的长辈坐车回昆明，路上闲聊，聊到丽江，聊到我现在所在州市的古城。他说丽江风景不错，但是没有人文内涵，没有文化底蕴，丽江古城就是现代纸醉金迷的商业化产物，随处都是酒吧、艳遇的糜烂气息，却没有本民族的标志性文化内涵。他觉得这边的这个古城，虽然没有丽江古城有名，但是古城自身的文化气息很浓厚，也有这边悠久的制陶文化……

关于他对丽江，对丽江古城近似于诋毁般的评价，我缄默良久，最终却无一句辩驳。我想大声控诉，想对他大声斥责，但是近几年来随着商业化的不断浸染，丽江古城分明已不再是我儿时纯粹美好的古城。这是作为一个本土民族的自卑，亦或是悲哀。

其实，我对于现在所在城市旁的这个边陲古城也实在感受不到他所说的民族文化气息：古城的石子路，不如丽江那般的原滋原味，古城的建筑，也多是近现代的建筑了。古城里的步行街，充满着行人和杂乱的车辆，喧闹、拥挤。我并非因为他对丽江的种种评价而对他们的古城也有此感受，只是，我始终接受不了他们那种车辆乱窜，人车混乱的交通充斥着古城，让人心烦意乱。在我的臆想之中，古城应该是祥和的、静谧的，哪怕行人交织，它也应是安宁。

自此，丽江是我不可言说的自卑，却又对它有着外人不可名状的眷恋。它是家乡，是回忆，是梦回几场始终不变的深情！

编辑：白薇

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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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霖

丽江七河纳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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