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 租 记

一

我从大学广告专业毕业后，通过朋友帮忙，在江滨市芙蓉文化传播公司谋到了一份广告策划工作，然后开始考虑租房问题。

这个晚上，我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无意间，发现了一则合租的信息，条件不错，而且就在我们公司附近，我就按网上留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声音清脆温婉。

简单聊了几句后，她便告诉我她叫方静，以前一起合租的女友搬去和男朋友住了，一个人的租金太高，所以想找人一起合租。

我是三天后收到方静短信的，她提了三个要求，说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可以合租了。

第一，我不可以经常带朋友包括女友回家过夜；第二，所有的公共费用都是AA制，不准干涉对方的生活；第三，要保证合租房的环境卫生，不能把家里搞得太乱太脏。

经过几个短信来回，她把她的地址发给了我，并且约定今天晚上去看房子，还叮嘱我带上身份证和复印件。

傍晚，当我跨进合组房，眼前不禁一亮：方静透明、青翠，一袭白裙飘然，透出一股天然的清纯和绝美，我心里不禁有了些粉色的骚动。

她白了我一眼，说，丁可，看房子去吧。房子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家具都一应俱全。尽管这里的装修不是很精致，却整个收拾得非常干净，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看完房，方静便问，觉得咋样?

我说，当然相当满意哦。

刚住进来，由于彼此不了解，相互之间都比较小心，也都在提防对方吧。因为，孤男寡女住一块儿，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时间长了，彼此慢慢熟悉了，我发现方静性格随和，对我也还不错。

一晃两个月，我们相处得比较融洽，偶尔还一起上街买买菜，做做饭什么的。

当然，在平淡的故事中世会有些小插曲。一次，我去洗澡，以为公共洗澡间没人，便随手推开了门。顿时，迷雾中，一副光滑的身体逼向我的眼睛。我脚一缩，赶紧退了出来。她仿佛知道我推过门，又似乎不晓得，但我感觉到她对我比以前更好了。

一对单身男女，同在一个屋檐下，那种感觉既新鲜，又神秘，甚至还有些暧昧呃。



二

2008年11月11日，光棍节来临。上班时，同事们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今天晚上到哪里去HAPPY呢？我立即想到了方静，她不也是单身吗？

正好那两天我搞了一个策划活动，老板表扬了我，说还给我加工资呢。我借机打电话给方静，说请她吃饭庆贺一下。

她接到电话时，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随即，她笑着说，要在家里自己亲手做，那才有诚意哦！我随口说好。

傍晚，我正在切菜时，方静推门而入。为增添气氛，我把音响打开了。在音乐声中，我开始炒菜，她要给我帮忙，我说，女孩子的手怎么可以干这粗活呢？她说，那你就一个人忙吧！说罢，她脸上便染了红霞。我借势说，那你帮我系一下围裙的带子吧。

她微笑着给执行了“任务”。

女孩的脸上兀自羞红，说明了什么……哈，我不禁心花怒放。我还特意买了一瓶红酒呃。

等我弄好几个菜，窗外已是夜色初上。我笑嘻嘻地倒满了酒，举杯说：方静妹，为我找到你这样一个好的合租伙伴干杯！说话时，我死死地盯着她看。她莞尔一笑，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几杯酒下肚，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她那美丽的笑容，宛如三月的春雨，让我心神荡漾。

我们的话也越来越多，随着话题的深入，谈话开始涉及到双方的家庭。

我一边喝酒，一边编了个故事给她听。我说，我曾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代理，一年多赚了十万，当我把钱交给女朋友时，她却跟别人跑了……

方静听着我的故事，神色凝重。她伸出手来安慰我，当手指触到我的胳臂时，我假装激动得颤抖起来，半闭着眼，做出痛苦状。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开始回忆她的故事。

她今年26岁，也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两人谈了五年，男友却最后和老板的女儿好上了……

看来方静是孤独寂寞的，正好我也是……两颗寂寞的心，在光棍节里，当然会有故事发生。

正聊得起劲，方静的电话响起。啊？！今天是光棍节？她拿着电话，诧异地问对方——也许是有个好朋友或者单身男人给她打电话吧。她打着电话，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还偶尔瞟我一眼。

她挂了电话，期期艾艾地说：你知道今天是光棍节？

我默默地点头，心立即“拔凉拔凉”的。原来，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光棍节，看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我开始希望她快快喝醉，可她面不改色。我隐约记得她老家那个小镇，人人都喝酒，而且喝得很凶猛。我不得不放弃这一招。

我又猛灌了几杯酒，假装喝醉了，开始说些胡话，骂以前那“负心的女友”……到最后，我头一弯，倒在椅子上慢慢地“睡觉”。我想，只要她把我扶回卧室，我就可以借机搂住她……

她果真来扶我，我踉跄着站起来，顺势趴在她的肩上，双手搭在她高高凸起的胸脯上……

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仅仅把我扶到附近的沙发上，给我盖上一块薄薄的毛毯后，拉开门，只一闪，身影很快就从我眼前消失……



三

她一走，我的心一下就空了。

过了一会，我的电话响了，是方静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呢呢喃神：喂，米可，想我么？

我马上说，想啊想啊，简直都快想发了疯啊！

方静咯咯地笑了起来，米可，你也太夸张了吧。

我马上赌咒发誓地说：我骗你，我……我不是人，我出门就被车轧死！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啵！方静沉吟了一下，便说，既然你这么想我，而且我们又都是单身，不如就在光棍节里浪漫一把吧。

我心里一喜，赶紧问，怎么浪漫呃？

这样吧，她笑盈盈地说，你马上到月亮湖来，从右往左数，在第三棵合欢树下等我，我办完点事儿马上就过来。

我熄灭了的火焰又呼啦一下燃烧起来，激动万分地说，好好好好！我就来我就来哦！

我是小跑着冲下楼的，叫了一辆的士，直奔月亮湖。

光棍节夜晚的江滨市，荷尔蒙味道更浓。整条街上，跳动着各种节奏的音乐，暗淡不清的酒吧灯光和闪亮的招牌使这座水城焕发出无边的光彩。

不多时，我打的赶到了月亮湖，琳琅满目的霓虹灯到处闪烁着。三三两两的情侣，或牵手或挽腰，成双成对地从我面前经过。

我好不容易寻到第三棵合欢树，乖乖地呆在树下，巴望着方静快些到来。

我痴等傻等，方静却一直没有出现。我相信她会来的，可能是路上堵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耽误了时间。然而，我一直等到十二点，湖边的情侣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我一个呆在合欢树下，傻子一样，心里直发毛。我打她的手机，却已关机。

奶奶的，不是这小妖精耍我吧？我突然产生了疑问。

过了午夜，湖上的风愈刮愈大，涌起很高的波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湖堤，发出“噼啪噼啪”的巨响。我不曾想到湖边会这样冷，出门时只穿了一件春秋衫，冻得我上牙嗑着下牙，只好将双手交臂抱着。

我在走与坚持的挣扎中，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冷风中，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喷嚏掀天，鼻涕涟涟。没想到自认为聪明过人的我，今天被这小妖精愚弄了，立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跺脚，恨恨地离开了月亮湖。

当我打的回到合租房，已是凌晨两点多。一进门，我闻到了女人的脂粉香———这是她的体香。于是，我把合租房的角角落落，包括厕所和床底下〔她的住房没关门〕，找了个遍，可是连她的毛发都未寻到一根。

这一晚，被风刮了几个小时的皮肤，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样，让我疼得无法入梦。辗转难眠，我努力回忆方静和我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我感觉得到她对我是有好感的，可为什么偏偏对我的“进攻”却无动于衷？而且而且，还这样狠心地耍我、愚弄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二天起来，我只觉全身乏力，喉咙发痒，干咳不止。一起身，全身晃晃悠悠，有些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竟然是小妖精发来的短信：米可，请你到客厅的垃圾桶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那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切记切记！

这小妖精又在搞什么名堂？我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我还是把手伸进了垃圾桶，提出来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不由得笑了。

塑料袋里装的是几盒速感灵。

这时，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还是小妖精发来的短信：可，如果速感灵不解决问题，就请你去楼下卫生室挂点滴。切记切记！

我心里涌起一丝儿甜，还夹着一丝儿酸。我笑着骂道：小妖精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你的！

作者：长川一夫

编辑：蜀中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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