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追随信仰，还是在被梦想奴役？_【路边足球】

你真的爱足球吗？...

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

昨天，华夏幸福俱乐部对客战天津权健比赛后，自家球迷被袭击事件做了一个情况通报，称经过警方调查取证，天津市球迷王某和张某某比赛中向客队球迷投掷杯装饮料，二人已被天津市公安局以涉嫌扰乱文化、体育等大型群众性活动治安秩序的名义，处以了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

其实，对于这样的冲突和这样的处罚，这赛季的中超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仔细一下，也不止今年，从职业联赛起步开始，受众群体广泛的足球比赛就是人们宣泄情绪，制造情绪的不二之选。

提一件旧事。

198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沐浴到了当时的中国足球，中国男足在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东亚区预选赛中成绩优异，小组赛最后一轮只要战平中国香港就能获得与日本队进行最终决战的机会。举国上下都在等待国足的一场大胜，然而结果却是中国队1-2主场落败。赛后，8万名比赛观众情绪激动，他们围堵双方球员、砸烂公共设施、袭击外国人，要求与足协领导对话，酿成了大祸。他们不仅掀翻了球队的大巴，连路边停靠的小汽车甚至交通亭都未能幸免于难。

这是中国体育史上第一次球迷闹事，而且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事件中总共有超过百人被拘捕，18人被处以刑事拘留，劳役和判处有期徒刑的重罚。他们因此失去了公职，没有了工作，被开除了党籍，团籍，生活从此变得灰暗无比。幸运的是，骚乱并没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后来，这次事件被记为“国足黑色5·19”。

说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批判当时的暴力事件，也不是要黑中国男足，而是想和大家一起聊聊：从这一事件开始，到如今几乎每轮都会爆发的球迷冲突。这些年来，高谈阔论中国足球不职业的同时，作为球迷的我们是不是也一样在原地踏步呢？

再说一件最近的事。

亚冠半决赛，上海上港客场负于浦和红钻。上港球迷赛后自觉打扫看台卫生的新闻被热传，日本当地媒体和球迷也对此交口称赞。的确，我们的球迷正在不断学习和进步，文明素质也在逐渐提高，不过，更吸引路边君眼球的还是另一边浦和红钻的球迷。

观看过那场比赛的球迷都有印象，转播画面不止一次把镜头交代给那片红色的海洋，电视机里解说员的声音时断时续，但是浦和球迷的歌声几乎从未休止。如果说上港球迷用自己的行动，为国人争了光，那这些被称为日本红魔的浦和球迷则是和他们的球员一道，用足球的方式战胜了上港。

每个比赛日，穿好球衣，围上围巾，有的扛着旗，有的拿着鼓，早早来到球场，布置看台。如今，这几乎是多数球迷，特别是团体球迷的选择。我们在中超中甲乃至中乙都能看到悬挂标语、挥舞大旗、击鼓呐喊的“可爱”球迷。实话说，最初的路边君也是其中一员。

后来，我发现这些拥趸并没有那么“可爱”。

穿着带有切·格瓦拉头像的T恤，却不知道他早被我们伟大的周总理批判的一文不值

面对对手的挑衅只会用国骂反击

漫天飞舞的矿泉水瓶、硬币

充斥球场内外的种族歧视和地域歧视

跳着跳着就坐下了、唱着唱着就停下了

素不相识却连女人都打的敌对球迷

输了骂赢了吹得键盘侠...

为什么我们的球迷变成了这样？

为了追随信仰，许多人开始学习国外球迷的样子。

90年代，中国国奥队在上海对阵韩国队，球场是上海八万人体育馆，比赛结果毋庸赘言，但那场比赛600多韩国球迷用歌声压制上万中国观众的场景却深深刺痛了现场球迷的球迷。后来，这种疯狂的助威方式迅速席卷中国大地。

为了表达忠诚，许多球迷走向极端。

同省，同市之间球队的拥趸不再是老乡，而是死敌。地域差异因为足球无限放大，客场球迷像珍稀动物一样被安保里三层外三层的隔离。暴力、斗殴、辱骂从场内延伸到场外，从比赛日延伸到每一天，从现实延伸到网络。

在世界范围内，极端球迷文化已经不是一个新鲜的词了，这种最早发源于意大利足球联赛的球迷文化发展到今天已经在欧洲渐渐式微。他们在看台组织声势浩大的人浪、绘制带有讽刺意义的横幅、燃放喷射彩色烟雾的冷焰火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宗教信仰以及种族观念。

如此文化照搬进国内自然是吃不透的。

追求极端的自由就一定有人来压着你，所以信仰在我们身上慢慢变了味道。多数人始终有一种错觉，以为感情源自于我们自己的内心。我们为了歌唱而歌唱，为了远征而远征，自己挥出去的拳头打在对方球迷身上，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样做。所谓的信仰，它能让一个人变得完全受自己的梦想奴役。

最后，再提一件“小事”。

在中国，申花“蓝魔”是第一个有ultras形态的球迷组织(ultras指体育运动队的支持者通过一些狂热的方式表达对自己运动队的热爱)。2014年绿地接手申花时曾打算在俱乐部名字中去掉“申花”二字，蓝魔成员一夜之间把几乎所有绿地楼盘附近贴上了“反绿复蓝”的小纸片，最后逼着俱乐部不得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