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 说变化 郝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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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要讨论变化，都该先有个恒常的东西，虽然并不完全可能。这主要是针对于我们的认知和我们的综合体验，在变化之前，有个本性，有个本来面目。性是可以被塑造的，猫鼠可以同笼，猫狗可以茹素，时间长了，有个惯性。从外在看，便成了你的本来。你也知道你还有个生来，然而，你会顺应外在给予的“本来”，“存在先于本质”，一时间你不会往回去找，且将这个外在暂时界定为一个恒常，以便讨论。对于书法学习来说，常临的帖子就是这个恒常，常写的样式就是你的风格。恒常带来的是安全感、便利，这些都是互动考虑，小时候看《西游记》，每想悟空这神通，干嘛有时候就不变了，直替他着急。后来细分析，他变化时往往是因为有事，自己变着玩儿的时候少。应事而变，就是机变，是临时处置。是“应”字当头，是应“试”与应“赛”。形势变，则本体变；不变，是变不动了，不适应了，变总是端着的、作着的，费力的，恒常不是，所以悟空一般情况下是猴子，八戒一般情况下是猪，虽然“毛脸雷公嘴”还是“大耳厚唇”不是什么骄傲的长相。康有为、李瑞清平时都不那么写字，别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事。变态中，规矩更多，主动变化者必竭力遵守，画虎类虎，画犬类犬，必拟其态而后人识其为虎为犬。妖怪变化往往具体，变活物的居多，孙悟空入水要变鱼，武功就使不出来，和二郎神斗法，制与反制，全在从属于所变之物类。自元以后，各家面目已深入人心，体例既备，从学者游移于各门派间，多是此类，文征明，祝枝山作唐作晋，多属此类，尚不得谓之自性，中间总隔，所以下乘，被动的变化还在下乘之下，唐僧在宝象国被妖僧化虎，而未尝有食人之意，唐老虎几为纸老虎；悟空斗法变土地庙，尾巴就不知该怎么放，都是对变体不熟悉的缘故，结果被识破。能尽变之态者，谓之化，变之目的，要极于化，否则徒乱方寸，学步邯郸。善变者拟之鸟则云鹄游天，拟之鱼则长鲸击海。此间又有歧义，大抵以静者拟动易，以动者拟静偏难，动应天机，主动者得先机。凡入于专业者，必以变为化机，必以变为契入。简单点说，你奔着变去就行了。不过变的风险蛮大的，不仅造成多重人格。七十二变，四十九变，虽为道合之数，只是神通，非正法眼藏，佛相乃以无尽说，是无我相，唯佛能之。最应谨慎者，莫以变化炫其能，莫受激将之变，曾翔诸人，倍受诟病，竟累其师，所以菩提祖师戒之曰：“日后你闯下祸来，别说有我这个师父！”西方有则寓言，说巫师与猫对话，巫师自言能种种变化，猫请试之，巫师乃作种种神迹，猫表示倾倒，说大的你能变了，小的总变不了吧？“大的都能，小的更不再话下，你说变个啥？”猫说：“要不你变个老鼠？！我就更服气了。”巫师转身即化作老鼠，猫于是啮杀之。且记，这个点上，千万别听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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