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95·霞客游思】郭锐丨走近瑞士——海外人类学田野纪实

人类学科最大的优长就是经常深入不同的场景或人群，不断的变换角色，以学科理论为导向，在他者和自我之间找寻人类智慧的光芒，解读差异背后的原因。在比较中发现自我，发现真知。...

人类学作为一门学科的所有思考，均站立在对人的观察与感悟之后。一边行走，一边记录，在行走中思考，在记录中反思、总结，久已成为一种习惯和工作模式。在拍摄中思考，在思考中拍摄，将碎片化的素材串联以来，遂成为一种习惯。此行沿途所见所闻，瑞士兼容并包，文化多元的特质，在走马观花中，虽然零星琐碎，但乐趣横生，充满各种值得玩味的故事和令人遐想的启迪。表面看，很难成为体系。但贯穿始终的一条主线，乃是带着研究者职业的眼光和学术视角对人的观察。展示和解读最终汇聚成学术的话语，说到底只有一个目的；带你走进我们感悟到的，生活中的瑞士。

因工作性质的缘故，应弗里堡大学的邀请，在2016年初春的季节，我们一行两人开启了瑞士之行的旅程。佛里堡是瑞士佛里堡州的州府所在地，这是一个因桥而出名的城市，被称为“Switzerland, city of bridges”。但这里所指的桥，并非实体的桥，也不仅仅是这城中那座横跨萨林河上的石头砌成的拱桥，它还指代佛里堡这座美丽山城同时也是连接瑞士国内拉丁与日耳曼文化的桥梁，是瑞士法语与德语的分界地区这个意涵，纵贯全城的萨林河就像一道天然的语言界线，将瑞士的德语区与法语区做了明显的南北分界。我们对瑞士这个山地小国，文化多元的第一印象，就是从这里开始逐渐延伸开的。

干净的街道：无论早晨、日间、傍晚，干净的街道总能给人一种舒适爽心的感觉。无论任何时间段，漫步行走在瑞士几乎任何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你根本不用描述，只要感悟就能够获得一种宁静和慰藉。那种家家户户都用些许鲜花妆点门庭、古朴中带点现代气息的精致院落，开满鲜花的山坡和清澈穿流的冰溪环绕着城镇或乡村的景致，着实令人迷醉，仿佛跌入梦境一般。

绿色的生活：我们都知道，绿色代表生命与活力。在瑞士社会，无论你身处乡村或者城市，都能够体会到被绿色深切的拥抱：我们到访的时间段，天气非常的好，阳光超级明媚，草地也是嫩绿的，无论你席地而坐、漫步乡间或极目远眺，绿，总是在不经意间成为最常见的底色和最赏心悦目的依靠。在火车上、在大巴里、或是在随意的漫步街头，映入眼帘的景色，常常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一样，绿绿的草地上，一幢幢漂亮的房子和由近及远的绿所装饰的世界。

此刻，行前临时抱佛脚，匆匆贮备的那点有限历史知识，开始产生作用，闪出一丝理性的思考；不禁意识到，十五世纪以前，瑞士还是一个极度贫穷的国家。这里没有石油、没有煤炭、没有贵金属，也没有钻石。绝大部分土地不适宜耕种，一年中大部分土地被冰雪所覆盖，大自然一点也不青睐这个国家。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而今居然发展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眼前的绿是最具现代意义的色彩，重要的是在瑞士，这绝非完全的天然，而是在天然的基础上，被劳动者刻意修饰的人化自然或自然被人化的结果。在这满眼的绿意之下，其实还铺垫着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土壤，那就是热爱自由与穷则思变的韧性，追求极致的工匠精神。瑞士人以绿色为伍、以绿色相傍、在绿色中生活。这种表面常态化的背后，处处启示着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们，如果没有人类自身的努力经营，幸福不会从天而降的大众哲理。公共场合看见家的温馨：在火车厢里大声接听手机被视为极不礼貌的行为，车厢门边上贴心的自动台阶、弱势者不可或缺的扶梯、机车与野鸽子的对话，不用语言而是用心来对话交流的母子、温情互视的情侣——都在诠释着这样一个道理，人性化绝不是停留在嘴巴上或口号上的空洞词句，它应该是表现在普通大众表情上和内心深处的真切感受。

在教学中呼吸自由的空气；在古堡外面，你可以认真倾听历史的声音，走廊里随处可见的各种学术信息发布栏、转角处的桌椅板凳、楼道里的复印打印机、教授们的研究室并不大，但布局规整，功能齐全，以教授命名的会议室，课桌与工作台合二为一的场景，处处透着那种浓浓的学习氛围。

纯真的童趣：年幼的儿童在瑞士可以满大街的玩，自己摔倒自己爬起来，渴了在路边的龙头上接水喝，累了自己找地方歇脚，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再跑。爱心从对玩具娃娃的关爱开始培养、小小年纪已经直接体会到；在汗水和摔打中成长，在自立与自信中体验，在各有所爱，各得其乐的阳光下养育童年心性。大街上，花园旁处处可见纯真的童趣，不仅发自心底，更是写在脸上。

在瑞士，创新并不遥远，就在每个人的身边：无论你是骑车、步行或者是驱车浏览，即使是在毫不起眼的街角，也不乏艺术和创新的灵感，生活中布满丰富多彩的创造性和想象力，因其范围和场域囊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难想象，参与者必定包括了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而不仅仅是那些少而精的专业人士。

周末的农贸市场：长期的田野经历给笔者的启示是，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千万不能遗漏了对当地自由市场的考察。因为在那里，你可以得到本地居民太多的真实信息；如生活质量、生活水平、文明程度、本地特产、人际交往方式、大众审美意识、等等。我们此行游学当然也不例外：佛里堡大教堂周边的广场正是这样的一个传统所在；只是在周末，这里会聚集周边的农民，把他们自己农庄里生产加工的农产品带来销售给城里的人们。恰巧，我们游学的时间段包括了一个周末。于是本次考察自然成行。

我们发现在这里，洋葱是可以像艺术品一样打扮后出售的；花椒的确是花的；火腿是可以现烤来吃的；西红柿还有灰色的；起司是最受欢迎的；新鲜肉是在汽车里卖的，即使是卖肉的摊子也可以做得高大上，周末市场结束时，地上几乎看不到一点脏水；绿色环保标志人人都认识。

校园一瞥：瑞士的教育走“国际化”思路，在大学校园里，能够遇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色人种。弗里堡大学是一所开放且国际化程度极高的大学。短期游学中，我们触及到的佛里堡大学校园并不豪华，但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校园生活的惬意。一个醒目的标志，足以证明佛里堡大学的存在，而无需豪华的大门掩饰内部的空间。目光所及没有围墙的校园、柔软的走道、干净的台阶、养眼的转角、安静的餐厅——所有这些传递的都是一种学习的氛围，一种只有校园才有的格调。

印象深刻的是，参访中，对瑞士这个实施双轨制教育的典型国家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在瑞士，有三分之二的初中毕业生会直接进入职业技术学校。双轨制教育这种教育体制需要企业和学校合力完成，它要求学生一周3-4天在企业里做学徒，学习动手能力和操作技巧，另外1-2天在职业学校学习相应的理论知识。2/3瑞士年轻人却选读职业学校，完成学校和学徒公司的双轨制教育，扎实的技术和实践能力保障了瑞士毕业生就业率，（瑞士的青年失业率全球最低）。超高的学术水平和超低的失业率，瑞士教育在欧洲低迷的经济环境下创造了一个奇迹。

短期游学，你值得尝试的青葱岁月：参与我们这次游学的同学大部分来自成都科技大学和复旦大学，还有一些其他学校的学生是自己在网上报名参加的。游学与旅游的差异表现为既是在游中学，在学中游。课堂上，能系统地了解瑞士这个国家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概貌；酒会中，有机会与相关学者边饮边叙，探　讨有兴趣的话题；带你参观著名的巧克力工厂，了解可可豆从栽种到收获，一块块精美诱人的巧克力是如何从车间到成品全过程，无疑是在学习中享受，在享受中学习的难忘体验之旅；在技术教育的参访中，感受教室与车间一体的教学模式，在企业投预定与教育贴近社会希求的前提下，学生尚未走出校园，已经是非常熟练的技术工人，哪有不能就业的道理。瑞士人“学以致用”的习性绝非浪得虚名，真切的揭示出为什么这个国家失率如此之低的奥秘（根据瑞士联邦政府的2015年12月份的统计，瑞士全国的失业率仅为百分之3.7%，这还是近年来比较高的情况）。

在不分种族、不分肤色、不分宗教信仰，没有地域区隔的同学与同学之间互动与交流中，不仅可以增进了解，而且在同学们心中，对这个本来就多彩缤纷的世界多了一份贴切和认知。游学使人脑洞大开，知识增长“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对于今天的中国青年，已经不再是高不可及的幻想，而是可以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

弱势群体该怎样关爱：因为到过国内外不同的城市，自然有一些别样的感受。差异是显性的，不难理解，而需求是共性的，它往往潜藏在深处，影响巨大不易发现，需要总结和提炼。我有一个感觉，当你行走在任何一个城市的街道，凡是经常能够看到弱势群体，比如残疾人、孩子、行动迟缓的老年人的城市，说明这个城市的市政建设一定是做的不错，因为弱势者出行能够得到很好的关照，使得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融入社会，人们评价这样的。

城市人性化程度高。由此证明，文明程度也高。相反，凡是很难在大街上、商场里、各种公共空间中，看到这类群体的城市，其市政建设一定是比较差或人性化程度欠缺的城市。有一种说法；如果在大街上你经常能够看到残疾人，如同我们健全人一样脸上洋溢着自信的表情，那它一定是个和谐幸福的地方，这个结论常常引起不少朋友的共鸣。

都知道，高福利、高科技是世人对瑞士的普遍印象。而高质量的社会服务、高品质的生活水准同样给人映像深刻。短短几天的行程中，目光所及：轻度中风者依托学步车轻松自如的逛街购物、幼小的孩子同大人们一起用自己的方式并肩而行，感受大街上的阳光和氛围；导盲犬与盲人配合默契，上下公共交通；世界名牌奔驰居然是孩子们每天往返校园与居家的通勤工具；即使仅有九级台阶，在校园里也安装有拖拉残疾人的专用工具；火车站，地铁道专门设置有助于老人儿童行走的扶手；有腿疾的残障者几乎每一个人可以驾驶专用的残障车，与健康人举肩同行。适合大部分老人、儿童及残障者舒适使用的马桶；儿童脖子上戴着设有荧光标志的装饰，随时随地，不仅提醒路人而且告诫驾车的朋友，这是些需要关爱与呵护的个体——。

所有这一张张凝固的瞬间，都在表达着同一个专有名词“幸福指数”的内涵与分量。我们发现，在这个国家，弱势群体的含义远不止是其本身，还是一块社会的试金石。

结语：古人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之所以了解别人，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看清自己，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好。民族学、人类学科最大的优长就是经常深入不同的场景或人群，不断的变换角色，以学科理论为导向，在他者和自我之间找寻人类智慧的光芒，解读差异背后的原因。在比较中发现自我，发现真知。用文字、图片、影视等各种可操控的工具解读文化各异的人类社会，历史与现实生活中的各种面向，讲述背后的故事。或许这样，可以找到差距，启迪心智，面向未来。在今天国人不断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大格局中，国别研究渐成“一带一路”大棋局的必然趋势，而以解刨麻雀的方式理解他者，无疑更接地气，更能在纷纭复杂的世界中，找到启迪与创新的动力。以上图文便是基于这样的简单理念，试图娓娓道来的尝试。【文献引用格式】郭锐.走近瑞士——海外人类学田野纪实[N].中国民族报,2017-08-25(008).主编：徐杰舜、彭兆荣、徐新建

执行主编：佛子

编辑：李菲、林敏霞、王华、小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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