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馍馍

 

作者:红遍天

山药泥与莜面和起来,撅成拳头大的面团,摁扁,擀成大圆饼,包上调好的甜苣菜,转圈圈把边边捏紧,然后再擀开,不能太薄,在大铁锅上烙成两面金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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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遍天

二人台《走西口》中太春唱到:

“咸丰整五年,山西连年灾,二姑舅捎来一封信,他们说口外有好收成。”

“一对对鸳鸯一对对游,一对对毛眼瞭哥哥,自从心里头有了他,心窝窝就像猫爪爪抓。”

“山药馍馍就米汤,哥哥对我好心肠。石榴开花一盆火,哥哥真心心疼我。”

可见,山药馍馍从那时就已成为好吃的干粮。

走口外,男人们当干粮吃;下煤窑,窑黑们早起走时背上一布袋,中午顶饭吃。后来我记得俺三姨们在官地上初中住校时,礼拜天娃娃们书包里总是背着煮熟的山药、菜圪蛋、山药馍馍,瓶瓶罐罐里装得都是些烂腌菜。

山药又名土豆、马铃薯、山药蛋,在我们原平山区到处都可以种植。山药喜欢沙沙土,沙沙地种出来的山药蛋淀粉多,又绵又沙。



山药蛋富含淀粉,莜麦面富含蛋白质。山药和莜面的巧妙组合,满足了人们对淀粉和蛋白质的需要,是一种香气飘溢的地道的风味小吃。

山药馍馍分两种,一种是纯山药馍馍,另一种是糍菜的山药馍馍。

小的时候,记得娘经常给我们改善生活。那时家里穷,我们家兄妹多,一做山药馍馍,或者蒸菜圪蛋、玉茭面窝窝,就得做两箩头。放在大菜篮篮里,挂在窗户外面,苫上块大笼布。谁饿了就站在窗台边,推开窗户,伸手就从篮篮里取上吃。要不就是念书时装在书包里,装在倒衩里,下课后,偷偷的拿出来吃,就和现在的零食一样。

做这种饭一般都是晚上做,因为白天没有时间。每礼拜六下午我们放学后,大哥从窑里面把冬天存下的山药蛋从窑里提上来,大的大,小的小,有的还长起小牙牙来。我们兄妹五个围坐在一起,把牙牙掰掉,二哥把土豆放在一个大瓷盆里,洗干净,再捞出来,放到箩头里。我和妹妹负责用刀把皮皮削掉,削完皮后,弟弟把山药切成小块,放在大锅里煮,一直煮软煮熟为止。



煮一大锅土豆也得好大一会儿呢。煮熟后,娘就从锅里把山药捞出来,放在大瓷盆里。大哥二哥有力气,他俩就拿上擀面杖把山药捣碎。弟弟是剥葱、切葱的,葱辣得睁不开眼睛,娘在菜板上放了一碗水。

娘这时把莜面从黑大瓮里挖出来,倒进瓷盆里,和上葱花、咸盐、味精,撒上花椒面。一般山药和莜面的比例是2:1,大哥开始和面,和面也是力气活,一大块面,大哥和二哥轮流和、使劲揉。我和妹妹在旁边按着瓷盆边,帮着他们。娘在一旁说道:“要手光、面光、盆光。”到底是大后生,三把两下就把面和好了,娘一个劲地夸。

大哥和二哥听到夸奖,喜笑颜开,干活的劲头更大了。

面和好后,娘先把面搓成一大长条,然后用刀从中间切开两半:一半是纯山药馍馍,另一半是糍菜的山药馍馍。

接下来就开始分面团,娘说山药馍馍最少也得拳头这么大,要是小了就不好吃,因为要卷起来吃。娘说这是细活,就把分面团的事交给我做,我就像是接到圣旨一样,细心的一个个开始撅面团,生怕挨娘的骂。我撅下面团后,妹妹将其摁扁,再擀开。娘说要擀成一个大圆饼,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妹妹擀下后,放在拍拍上。

大哥憨厚老实,不爱说话,就爱干活。看到圆饼擀得差不多了,不用大人吩咐坐在灶火跟前添柴。烙山药馍馍不能用大火,也不能用小火。火小了,不上色,火大了,能烙成焦糊。烙山药馍馍不能用那些硬柴棍棍,最好就是河滩的蒲棒,烧蒲棒火劲不大。

娘给锅里倒了一点胡麻油,再用半根胡萝卜坨坨蘸上胡麻油,转铁锅锅底和边边上均匀抹开,然后就把擀好的山药馍馍放进去,一般大铁锅能放七八张。盖好锅盖,烙上大约三五分钟后,听到嗞嗞的声音后,赶紧揭起锅盖,趁热赶紧用铁匙翻过来,再继续烙,直到烙成金黄色。



又是“嗞”的一声,呀!葱油香、山药香、莜面香夹杂在一起,香气扑鼻,惹的人口水流了它二尺长。

娘是指挥员,不时的对大哥说“哎呀,火大了,”“再小点,”大哥很会烧火,火大了就把火铲子压在火上面,要不就是用铲铲把大火拨拉开。火小了,赶紧用嘴朝住灶火“呼”的吹一下,灶火的火就着了,黑烟也就飞出来了,弄得大哥黑嘴洼脸,把俺们逗得哈哈大笑。二哥是抱柴的,弟弟是递拍拍的,妹妹擀下山药馍馍放在拍拍上。这时,娘就跟俺们叨拉起她小时候脊背上背上俺三姨,还要帮姥娘烤山药馍馍、拉风箱,打鸡喂猪甚还的做了。

说笑间,山药馍馍烙好了,俺娘首先让俺们兄妹五个先尝为快。我们看到那外焦里嫩的食物,大快朵颐。大哥、二哥、弟弟速度飞快,一眨眼的工夫,十来张山药馍馍就进了他们的肚子里。我和妹妹舔舔嘴唇,咽下唾沫,心想,下锅烤出来我一定全吃了它。娘看到俺们姐妹俩没有吃上,心里愧疚地说:“下一锅是你姐妹俩的,不许他们吃。”正说着,本家三大娘拐七趔八地推门进来,看到我们一家人忙下一圪蛋,顺嘴就来了一句:“狼打柴,狗烧火,猫儿炕上捏窝窝。”我们不由得哈哈大笑。三大娘说完以后,用手拿着刚烤出来的第二锅山药馍馍,不客气地吃起来。

我和妹妹迫不及待地赶紧用手抓上山药馍馍往嘴里填,也顾不上刚烙出来的山药馍馍发烫,也顾不上细嚼慢咽,卷起来就吃。呀!软软的,精精的,滑滑的,颤颤的。

这一锅纯山药馍馍烙完晾凉后,放在大篮子里。我们赶紧又开始张罗烙糍菜的山药馍馍。

娘从黑大瓮里捞出酸菜。酸菜是由甜苣菜涡下的,一股清香味。我连忙在清水里洗干净,攥了水,又在菜板上切碎。



甜苣菜得在春天里多挑上些,潦洗干净,用开水焯一下,攥了水,放在大瓮里,盖上盖,用泥抹住,放在背阴处。这就是涡酸菜,能吃一年多。

山药蛋煮下半熟半生,在大板擦上擦成丝丝,拌上切碎的甜苣菜,葱切碎,把咸盐、味精、花椒面、辣椒面等,炝油,调起来。

山药泥与莜面和起来,撅成拳头大的面团,摁扁,擀成大圆饼,包上调好的甜苣菜,转圈圈把边边捏紧,然后再擀开,不能太薄,在大铁锅上烙成两面金黄色。糍菜山药馍馍,酸菜香、莜面香、山药香、葱油香,香气袭人,吃在嘴里柔柔的、精精的、颤颤的!

每年放寒假,我上大学的儿子总要回老家看姥娘。娘总要改般调样地吃这些家乡饭,莜面菜圪蛋、高粱面鱼鱼、莜面栲栳栳、糍菜的山药馍馍、菜洞洞、圪抓抓。儿子拍下照片,发到微信圈里,可劲晒。回来时,娘把这些老家的特产装的蛇皮袋里,满满的一蛇皮袋,带得最多就是山药馍馍,从老家带到清徐。带回来的这些老家的特产,轮到我的嘴里也吃不上多少,全都送人了。儿子的同学很多,每到过年时,小店的、晋中的、太谷的、祁县的、介休的,还有运城的、古交的同学们,都要来清徐看我儿子,这个同学拿一点,那个同学拿一点,就这样我们送同学、送邻居、送朋友。

他们吃了以后,都说:“你们原平的山药馍馍就是香!”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红遍天,真名贾花花,原平市苏龙口镇北王就村人,大学毕业,现在清徐工作,爱好广泛,喜欢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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