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艺术区】大芬村转型记之二:三场危机与两重瓶颈

 

几十年来,深圳大芬村从一处弹丸之地的城中村一路崛起为全球油画复制品生产基地,虽则诞生了神话似的成长,但其产业模式却并不神秘,甚至与广东其他沿海城市发展其他产业的途径一样“简单粗暴”——借助于国内人口资源优势而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路径。...



编者按:20年来,国内艺术产业园区经历了从自发聚集到规划建设的发展历程,从自发形成到企业规划投入再到政府支持引导,中国艺术产业园区的业态几经变化、产业不断升级。一些活跃于上个世纪末的艺术产业园区,如今有的已成为主流成了知名旅游目的地,有的在短暂的热闹后逐渐淡出,但同时也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艺术产业园区投建,其中大部分在发展中也遭遇很多现实困境,从某种程度来看,艺术区的发展变迁已成为中国城市化发展和产业调整转型的一个镜像。新的发展阶段怎样激发艺术产业园区的创造力和活力?推动其产业转型升级的点在哪里?《兰台艺术新观察》对此策划退出“聚焦艺术区”专题,拟通过对国内典型艺术产业园区的梳理,探寻具有现实意义的路径。本文为大芬村转型系列的第二期。

撰文 | 兰台君

排版制作 | 冯智远



续上期:【聚焦艺术区】大芬村转型记之一:从“大粪村”到“油画城”

几十年来,深圳大芬村从一处弹丸之地的城中村一路崛起为全球油画复制品生产基地,虽则诞生了神话似的成长,但其产业模式却并不神秘,甚至与广东其他沿海城市发展其他产业的途径一样“简单粗暴”——借助于国内人口资源优势而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路径。大芬村这以大批量临摹油画为成长源泉的小村落曾出产了世界上60%的名画仿作,但该村有约5000名工作者和800家店铺,多数卖的都是大堆大堆的仿画。这里的画家许多是科班出身,他们模仿毕加索、沃霍尔、莫奈、伦勃朗和其他大师的名作,每一幅都是携人力资源优势而大批量生产廉价东西的实力的证据。



但很快,大芬村也迎来了快速成长期的第一次震荡。上世纪90年代的沿海地区,哪门生意好做,商家就一窝蜂扎堆前往,这样的现象在深圳尤其突出。市场无序激烈竞争所引发的“父子反目”、“徒夺师利”故事频频上演,且愈演愈烈。大芬村在所难免,油画加工出口做久了就会发现,生产复制画的生意与其他外贸产品的路子、流程差异并不明显,很多商业流程也基本透明,学徒们跟一段时间都能学会。浮躁的年代下,竞争很难有规则与底线,徒弟们“自立门户”、翅膀硬了“单飞”、或干脆复制师傅的生意。很快,数千画家、画工聚向大芬村,画廊裂变出600多家。分羹的太多,蛋糕就那么大,激烈争夺下利润越来越低,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海外需求骤减,尚在弱质期的大芬村在此市场震荡下立刻出现关门倒闭的现象。





但经历过初期的积累,大芬村中稍有实力者在扛过去这场风暴之后便逐渐抛弃了临摹高仿之路,开始模仿更为抽象、更接近海外市场口味的画作,这种策略给他们再次带来高达80%的利润率。
这次相对短暂的阵痛之后,大芬村的发展再次步入顺风顺水期。2004年,深圳召开首届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会,大芬村作为唯一一个分会场,上演了千人现场画同一幅油画的奇观,从此名声大噪。来自世界各地的画商、游客、记者蜂拥而至,怀著兴奋好奇的眼光打量著这个小小的村落。这成为大芬村命运的一个拐点。2003年,大芬村的年营业额还只有0.8亿人民币,到2005年,这一数字跃升到2.79亿。那一年,中国制造了世界上70%的油画,其中80%来自大芬村。从2006年至2008年,大芬村每年的出口额达到12亿元人民币。



紧接着,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让大芬村油画生意急转直下,2009年成为大芬遭遇的最大一场危机。2009年以前,大芬的油画生意七成都是做外销,只有三成做内销,销售途径非常单一且过于依赖外销,而全球金融危机一来,其外销生意基本全军覆没。据称最惨时,大芬的画廊连一张海外订单都接不到。





此后,大芬油画商们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国内的几大一线城市,开辟国内市场,也渐渐在国内市场站稳了脚跟,成为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商业油画的主要供应地。但国内市场的蛋糕并不如希望的那么大,并且基本是低端市场。而因低端油画生产入行门槛不高,在中国各地散布著大大小小的“画工村”,包括和大芬村齐名、同样发轫于80年代的福建厦门的乌石浦油画村和福建莆田的油画产业,彼此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至2012之后,第三波危机再次来临:美欧市场的持续低迷以及深圳房价的暴涨,还有人工成本的上升、印刷技术提高和全国各地竞争者的出现,都令大芬村遭遇明显的双重瓶颈。





首先是空间瓶颈:大芬村空间狭窄,一些画商和画工就利用楼与楼之间的过道进行作画、展示和销售,久而久之形成较大规模的墙壁画廊。据估计,在大芬村像这样的墙面画廊有近300家,超过500名画工依靠墙面画廊维持生计,两堵相对的画墙距离有时甚至不足一米,老电线纠结缠绕,巷子里散落着颜料,画板和待吹干的成品,成为大芬村独特的经营生态。巷道既是画工作画和生计的附依,也是消防安全通道,过去它曾是带动大芬村发展的原动力,但如今却和大芬村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





2017年5月,深圳布吉街道相关部门排查后称,大芬村油画存在83处巷道乱搭建雨棚、乱摆卖占道经营等现象。148家木框和玻璃加工场产生大量木粉易引爆,室内电线乱接乱拉,消防设施简陋,有严重消防隐患。为了提升大芬油画村的城市环境品质,规范其经营秩序,消除安全隐患,近十年来大芬油画村的职能部门曾对大芬村里的乱搭建现象进行了多次拆除,但却出现了多次回潮的现象。今年5月下旬,深圳龙岗区开展“拔钉”行动,大芬村所在的布吉街道称,将集中整治小作坊和巷道安全隐患,6月末的整治拆除了大芬村的几堵画墙。





城市的整治与深圳房租和生活成本的水涨船高,让许多低端画工在失去画墙之后立刻面临失业的局面,“如果没有这个平台的话,就靠几个画廊,我们肯定被人宰的。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画单,我们也会混不下去了。”一名从业者在墙壁被拆的当天对媒体称。眼下许多画师们正在大批离开大芬村,有的去了其他“画家村”,有的在拥有稳定的订单来源后索性回家工作,再将自己的作品快递回大芬村,订单的所有操作,都在微信上完成。





第二个瓶颈是产业的单一与低端。据介绍,以前国际市场大、利润高,许多画工即使是靠创意含量不高的复制品一天卖两三幅就能养家,如今,经济减速、需求减少、成本上升,卖五六幅画都不行,而且就业机会有限,许多画者只好放弃离开了。



2009年,按照规划的愿景建成了一个“大芬油画交易广场”,寄希望其承担起“原创艺术交易中心”的角色,但落成三年后,交易广场仍门可罗雀,至2012年,当地不得不再次招商希望吸引“原创画廊”入驻,目前仍然难以实现。如今,广场内部已被教授跆拳道和英语的课外培训机构占领,烧烤店和网吧环伺四周。交易广场的尴尬处境成为大芬村产业瓶颈的一个典型缩影。待续。

——兰台艺术新观察编辑部

凤凰陕西书画频道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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