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最优秀的女孩儿怎么了（中）

“我靠男人怎么了？”素娟说，“要不怎么养活你和素刚？有本事别用我挣的钱啊！”“不用就不用！我再也不回来！”素媛跑了出去。...

4

李素媛坐在咖啡厅里玩着手机。她打开和哥哥最后的对话记录。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坐在汽车的前车盖上——标准的相亲照。

她放大了照片，想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可是像素的原因，并看不清。

“看本人就好，照片都是假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李素媛旁边传来。

李素媛忙站起来。相亲对象就和哥哥说的一样，其貌不扬，微胖。

“让美女等这么久，什么借口都是错的。我只能道歉了。”男人说。

“没事，不算迟到，我们不是约好六点半？现在才六点二十。是我来早了。”李素媛解释。

“我是罗振峰，你哥哥的朋友。他一直说要介绍我们认识，这次终于见到了。李老师。”

罗振峰是李素刚汽车美容店的固定客人，是做汽车租赁生意的，今年三十岁。哥哥说这人长得一般，很胖，但是很有能力，年纪轻轻生意就做大了。

“我的大体情况你哥哥应该说过一些。我父母很早就离世了，是爷爷奶奶带大我的。他们现在也老了，就是希望我能早点结婚，能见到重孙子。所以我对女方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两个人能看顺眼，交往上一段时间试试，最多一年，就必须要结婚。咱们先说清楚，这是我相亲的前提。”

李素媛点点头：“我哥都和我说了，既然你和我哥是朋友，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了，我们不如就聊聊看好了。”

李素媛从不对相亲抱有幻想，因为自己从未相亲过。自己的家庭条件特殊，很多人都不接受，所以自己也就死了这份心了。她甚至有点想孤独终老的意思。可没想到哥哥居然还找到一个不嫌弃自己家庭的人。

罗振峰正在对面侃侃而谈，时不时会顾及一下李素媛的情绪。这样的男人谈不上讨厌，倒是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

吃过饭后，两人沿着马路一直走回了李素媛所在的小区，相谈甚欢。

“这个周末有新上映的电影，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罗振峰发出了下次约会的邀请。

李素媛微笑着点头，摇了摇手机：“好！那我们随时联系。”

目送罗振峰走过了十字路口，李素媛往家走，才走了两步，就接到了李素刚发来的信息：“感觉怎么样？老罗说你人挺好的。”

“我觉得他可以，人家没你说的那么胖。”李素媛发微信过去。

这好像是上次全家聚会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联系，没有道歉，没有询问，就像是那些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可能这就是家人吧。

“那就好，你俩慢慢处。咱妈住进姐姐家了，你抽时间去看看。”

李素媛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许久，回了一个字：“哦。”

第二天，第一节就是李素媛的数学课。她站在讲台上一眼扫过学生，目光停在梁昕言的身上。她也在看自己，状态虽然还不正常，但最起码和人有眼神交流，上课也在听——是不是她的父母终于同意她不去游泳课了？

小学的教学任务很简单，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和罗振峰聊天。刚开始还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些社会新闻，渐渐地，两人话也多了。

罗振峰人很幽默，而且偶尔还会和李素媛撒个娇。她透过手机想象着那个微胖的身体撒娇的模样，李素媛笑了。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找到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

“好！我下班后给你电话。”

手机上冰冷的文字因为感情渐渐变得有温度，李素媛头一次觉得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远远比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许多年的家人要亲近得多。

铃声响起，李素媛看表，该下学了，自己该去送孩子们了。李素媛刚起身，就听到有人敲门。李素媛拉开门，发现梁昕言站在那里。

“昕言，有事么？”

“李老师，您今天下午还能再给我补补课么？”孩子怯生生地说。

李素媛点点头：“当然可以。”

梁昕言松了一口气：“那您能出去和我爸说一声么，让妈妈晚上再来接我？”

李素媛笑了：“是不想去学游泳？”

梁昕言点头。

“好！老师去和你爸爸说。”

梁昕言的爸爸梁亚在一家企业工作，管采购，工作也不忙，所以接送女儿的任务一般由他来承担。李素媛也只是在几次家长活动中见过。

“昕言爸爸，我今天还得给她补补课，最近她落得太多了。”李素媛刚出校门就看到梁亚站在红色的轿车前。

“是这样啊。那好吧，”梁亚有点失落，“学习要紧，那还得麻烦李老师了。”

“应该的，我们也不希望昕言成绩有影响。”

“嗯。让您费心了。那我晚点时间和她妈一起来接吧。昕言，乖乖听老师话。”梁亚又嘱咐了昕言两句，开着车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梁昕言拿出练习册开始做题，李素媛就坐在一边看着。似乎昨天没有去游泳，梁昕言心情很好，至少今天上课所学的内容都记住了。

“昕言，你不想去游泳可以和爸爸妈妈说啊。”李素媛说。

“没有用的，”梁昕言放下笔，看着李素媛，“李老师，我和妈妈说了，妈妈不同意。”

“那你去和爸爸说啊，”李素媛说，“告诉他们你不喜欢游泳，喜欢别的。平时上学的时候老师可以帮你，那周末呢？放假呢？”

“我说了不喜欢。可是爸爸说，无论什么，他们都会把最好的给我。他们说我现在不知道好，长大就知道了。李老师，你家人也把最好的给你么？”梁昕言眨巴着眼睛看着李素媛。

“我的家人也把最好的给自己了么？”李素媛陷入了沉思。

5

李素媛的记忆似乎从小学三四年级之后才开始有的。那时候，妈妈刘梅芝已经住进监狱了，所以她对家的概念就是姐姐和哥哥。姐姐在学校旁边的一家理发店做学徒，哥哥在上初中。

那时候，班上有些小男生总欺负李素媛，笑她是没爸没妈的孩子。她有一次哭着跑进姐姐的理发店，姐姐带着她找到了学校政教处的主任。

政教处的主任是个中年的秃顶男人，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姐姐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第二天那几个小男生就被拉到全校大会上做检查，从此以后，找李素媛麻烦的人就没有了。

李素媛上了初中，姐姐李素娟又把理发店开到了初中旁边。初中有很多小混混，像李素媛这种学习好长得也漂亮的女生，一直都是他们骚扰的对象。但是李素媛并没有成为那个被骚扰的对象。

刚开始她只以为自己是特例，直到李素媛有一次看到，已经跟着别人学汽修的哥哥李素刚在请学校的混混老大吃饭。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痞子拍着胸脯保证说：“李素媛以后我给你罩着，谁要敢动她一个指头，老子废了他。”而在姐姐的理发店里，这帮混混们剪头发从未花过一分钱。

李素媛成绩很好，本来中考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可当时一所学校说可以把她三年的学杂费全部免掉，每个月还会有奖金。

李素娟和李素刚都不同意。他们都已经挣上钱了，可以供素媛上学。可李素媛还是固执地选择了那所学习环境并不好的学校。李素娟的理发店又搬到了高中旁。

这所高中，除了李素媛这个火箭班有几个念书的孩子，其他的人就是每天混日子。有一段时间，有个高年级的男生天天来找李素媛。李素媛害怕得不行，因为那个男生是学校的一霸，不光打架，还经常换女朋友，号称没有他追不到的女生。

只要李素媛下学，就能看到他站在教室门前，一帮男生冲着她吹口哨。那个男生就站在中间上下打量自己，她都要吓死了，每次都是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但后来突然就不缠着了。这让李素媛松了一口气。

家人给了自己最好的了么？看样子是竭尽全力了。那为什么还会和姐姐闹那么大的别扭？李素媛想到这里，嫌弃地笑了。

自己高考完去学校估分，路过姐姐的理发店，她本想进去打个招呼，却看到正在给客人理发的姐姐腿上有一双手正在往上摸，那双手撩开了姐姐的裙子。李素媛把眼睛移到了姐姐身上，却发现姐姐却一脸不在乎，依旧剪着头发。

她在路边上看得呆掉。一个阿姨正好路过，看到李素媛这样子说：“小姑娘，剪头发可不能去她家剪的。”

“为什么？”

“这里，不干净！”阿姨脸上带着那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秘感。

看到李素媛还没明白，阿姨凑上前又说：“里面这个女人就是小姐，年纪轻轻什么都不干，就靠买身体挣钱。你看每天人这么多，剪头发的有几个？”

“啊？”李素媛一想到自己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姐姐这样得来的，她心里一阵恶心。

“一看你就不知道。这个女人呀，在这里都出名了。好像十来岁的时候，就和男人睡觉，年轻的，年老的，有钱的，用得上的。听说呀，就爱睡老师和学生。这学校里的好些男孩子，男老师都进过她的店……”

李素媛脑子里一片乱，她忽然知道了为什么那些曾经骚扰过自己的男人都不再找自己，有些男老师对自己格外好，原来都是姐姐睡出来的结果。

她已经忘记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可李素娟还没回来。

李素媛没有开灯，只是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坐着。

门响了，李素娟打开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妹妹吓了一跳。

“今天是不是填志愿了？”李素娟问，“这么黑也不开灯。”

“不用你管。”

李素娟愣了一下：“吃呛药了？我听人家说，女孩子学个会计挺好的。别当老师和医生，太累了。”她说着去倒水喝。

“是啊，当老师干啥？睡你啊？”

李素娟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看着李素媛：“你说什么？谁和你说的？”

“你管谁告诉我的？你自己事情都做了还害怕别人告诉我？”李素媛红着眼睛看着姐姐。

李素娟把杯子放下，走到李素媛身边，伸手想去摸她的肩膀：“素媛……”

“你别碰我！”李素媛甩开姐姐的手，“谁都知道碰了什么脏男人。”

“我靠男人怎么了？”李素娟说，“要不然怎么养活你和素刚，怎么供你们上学？有本事别用我挣的钱啊！”

“不用就不用！我上大学，一分钱不用你掏！留着你的那些脏钱，还有这个家，我以后再也不回来！”

就为了这句话，李素媛报上了学费全免的定向师范生，当天就去找了自己的哥哥李素刚，在哥哥汽车维修店里住了下来。

哥哥从中调解了许多次，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而且让李素媛不理解的是，哥哥明明也知道李素娟的那些作为，却丝毫不为她感到羞耻，依然“姐姐、姐姐”地叫。这种没骨气的样子，让李素媛更加恼火。

“李老师！我妈妈来接我了，我能明天还来这里么？”梁昕言把李素媛拉回了现实。

“可以，不过老师还是得让你家里放弃让你学游泳的想法，”李素媛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老师说，”李素媛在梁昕言的作业本上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还可以给老师打电话！”

梁昕言点点头。

李素媛刚带着梁昕言走到校门口，就看到吕红一脸歉意的样子：“李老师，我和她爸爸说好了，不让她去游泳课了。这每天麻烦您也不行啊。”

“我也正想和您说这个事，你看这两天没有去游泳，昕言的状态恢复得真还不错。所以还是不要勉强孩子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为她好也要看她喜欢不喜欢呀。”

“嗯！李老师说得对！”吕红说。

李素媛看见吕红推着电动车，问了一句：“孩子爸爸没来呀？”

“他爸有点事今天我接！李老师那我们走啦！再见！”

李素媛送走了孩子，往自己租的房子那边走。也是有趣，自己小的时候，李素娟的理发店是自己上学上到哪里开到哪里。现在自己都工作了，居然自己就是在李素娟的理发店旁边的学校工作，真是造化弄人。

路过她的理发店时，李素媛总是转头看向别处。可今天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素娟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李素娟正在给一个小男孩推平头，旁边坐着几个等候的人。有一个坐在旁边的剪发椅子上，一直在和李素娟说话。

李素媛心中迟疑了一下。这个和李素娟说话的男人，怎么会是梁昕言的爸爸梁亚？

6

李素媛的生活最近过得还算滋润，或许是因为爱情的原因吧。

自己和罗振峰每天除了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外，就是各种去吃美食。罗振峰总能找到这座城市里隐藏着的一般不为人所知的美味，李素媛也乐此不疲。

周末的时候，罗振峰还带着李素媛去和车友们旅行。罗振峰对外说李素媛是朋友，李素媛也坦然答应，但她心里早已将这个人当做自己的男友。

李素媛坐在办公室里，刷着手机。现在是课外活动时间，自己也清闲着，便拿着手机刷着朋友圈。

“李老师，你快去看看吧。你们班梁昕言怎么了？”一个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说。

李素媛快跑了两步，走到教室门前，教室里乱哄哄的，能听到梁昕言大哭的声音。她走进去，教室中间的桌子有被推翻的，课本文具撒了一地，梁昕言坐在地上大哭。

“怎么了？”

学生们看到李素媛来了，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她趴在桌子上，我们喊她玩，她站起来就扔东西。”

“老师，她是不是疯了。”

“她还砸住我了。”

……

李素媛走到梁昕言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昕言肩膀抖了一下，哭泣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昕言红着眼睛，额头上鼻尖上冒着汗，手背上有几道红印子。

“走，和老师去办公室。其他的同学帮忙整理一下，谢谢啦！”李素媛扶起梁昕言。

梁昕言坐在李素媛对面，只是不断地啜泣。她垂着头，把自己蜷缩在角落，这个样子甚至比前一阵的状态还糟糕。

“昕言，你妈妈不是说不让你去游泳了么。他们又逼你去了？”

梁昕言摇头。

“那是怎么了，又让你学你不喜欢的了？”

梁昕言还是摇头。

李素媛拉起梁昕言的手，轻轻触碰着伤痕：“谁挠的？你？”

梁昕言点头。

这个孩子到底怎么了？

李素媛翻到吕红的手机号码，给她拨了过去：“你好，我是梁昕言的老师李素媛。”

“有什么事么？”吕红那边的声音很冷淡。

“我想和你说一下昕言的事情……”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

电话那边传来了信号中断的声音，李素媛讶异。这家人怎么突然都变了呢？

下午下学后，李素媛安排送学生下学。她本想和梁昕言的家长多说两句，却看到梁亚把女儿早早带到车里，自己叫都没叫住。

“你喊谁呢？”李素媛回头正好看到自己哥哥。

“我学生家长。那小姑娘每次都是全班第一名，最近学习一落千丈。我说问问怎么回事。”

“这么认真？怨不得罗振峰一直夸你。是不是很快我就有妹夫了？”李素刚打趣道。

“讨厌！找我来干嘛？”李素媛问。

“明天妈妈过生日呢，你回家一趟吧。”

李素媛没答话。

“姐姐不在，她有事呢。”李素刚看出素媛的困惑。

“她忙什么呢？”李素媛心中，李素娟和梁亚爸爸聊天的画面始终挥散不去。

“说是喜欢上一个什么男的，和你一样啊，估计是陷入爱河了，”李素刚说，“你就去看看妈妈吧。她很想你。”

“那好吧。你和她说，我明天中午回去吃饭。”

刘梅芝和李素娟住在一起，住的房子是回迁房。原来的老房子拆迁后，补偿了一套住宅一间商铺，住宅算在了刘梅芝名下。

商铺给李素娟拿去开理发店了，补偿款李素刚拿了一部分开了车行，剩下一部分据说是给李素媛留的，但是李素媛不要。

房子很大，三室一厅。李素媛站在门口看着宽敞的房子，她是头一次进来。因为这是李素娟住的地方，李素媛不愿意来。

“小媛快来，妈包了饺子。你姐有事回不来，等你哥回来咱们就开饭。”刘梅芝殷勤地说。

李素媛觉得有些尴尬。在这个家里，自己坐立不安。她决定去参观参观房间。

“小媛，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姐说你自己租房子住，多花钱啊，搬过来吧。”刘梅芝说。

“不用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刘梅芝又忙起来了。

李素媛走到书架上，看到里面放了一本本相册。她拿了一本下来，正好是李素娟的，看上去许多照片是幼儿园小学时候的。

李素娟长李素媛十岁。从李素媛有记忆的时候，李素娟就已经不念书了，后来陆陆续续听人说，李素娟初中好像刚念完，就不上学了。

李素媛翻着相册，看着里面许多的照片都已经残缺，有的是直接撕掉另一半，有的则是把头的部分直接剪掉……缺的这个人是李素媛的爸爸。

这边存在这样的风俗，如果家中的人是非正常死亡的话，这个人的照片一定要烧掉。爸爸应该是什么样？李素媛脑海中没有一丝父亲的印象。

李素媛又翻了两页相册，看到一张李素娟戴着红领巾举着奖状的照片，上面好像是“三好学生”。呵，李素娟和“三好学生”居然也能挂上钩？

此时刘梅芝端着茶水走进来：“看相册呢？你姐姐的呀。哎，你姐姐小时候念书可好了呢，还是他们那个年级里第一个三道杠。”

“那她怎么不念书了？”李素媛没想到李素娟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刘梅芝轻轻叹气，站起身来，拿出另一本相册：“不看你姐姐的啦，看看你的。”

李素媛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家中的相册是最厚的。因为上大学和家里闹翻之后，她从未给家中邮寄过任何照片。随手翻开以后，才发现，有很多照片居然是自己朋友圈里晒过的，相片的像素都不是十分清晰。

“你哥和你姐每次写信都会给我寄两张你的照片，从小学到大学都有。就是上班的这几年没有，”刘梅芝摩挲着照片上的李素媛，“看着看着就长大啦，成了大姑娘啦。”

李素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不停地翻着相册。襁褓中的自己，周岁时候的照片，幼儿园六一儿童节的汇演……完整的、残缺的照片，让李素媛把自己缺失掉的记忆一点点找了回来。

她微笑着翻阅，一张照片却让自己的嘴角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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