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素文︱槐花秦调

 

《阳关文学》出品x0a

2017年7月6日x0a

中国

敦煌...







槐花秦调
◎李素文


五月末,时令夏至,各种花儿一波接一波的在绿油油的田野里变换着色彩,呈现出一片缤纷。随着季节迁徙的燕子也多了起来,在天空下划着弯弯的弧线轻盈剪过。气温也一天天高了起来,葱笼的树木把村庄扮成了一座绿城。村子南边的那片小槐林也挂满了熟悉的花串儿,远远望去,洁白一片,在风中荡起一层层雪浪,淡雅清爽的气息悠悠而来,萦绕着,把整个大地都裹在香气里。

这时,家家户户都要采上几篮子槐花,或食用,或挑个晴朗的天气晒干,等远离家乡的儿女归来,让他们把殷殷的思乡之情在一碟凉拌槐花中尽情释放。父亲也时不时挑个农闲的日子,拉着我的手,顺着蜿蜒的小路去槐林采槐花,这也是令我最快乐的一件事。槐林种植大概只有四五年的时间,树冠还很低,父亲伸伸手臂就能触到枝条。



林子里香气压人,蝴蝶颤动着美丽的大翅膀在我和父亲周围翩翩起舞,蜜蜂嗡嗡嘤嘤的成群飞来,在满树繁花中穿梭,忙得不亦乐乎。父亲说槐花半绽的骨朵儿最鲜嫩,已经开了两三天的味道最纯正,当过了七八天,在最后的花期里采摘的吃起来就不怎么鲜香了。父亲就仔细的挑拣半绽的骨朵串儿,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掐下来,放进我高高举起的篮子里,篮子里也聚满了我和父亲的快乐,父亲一边采摘一边总是哼着秦腔。

从小到大,我记不清我和父亲采摘过多少次槐花,但每次父亲都要给我唱上几段。有一段我记得尤为清晰,首一句是南阳侯一腔肝胆日月鉴,这一句被父亲用浑厚的气力从嗓子里放出来,悲声烈烈,余音拖得很长很长,每当唱起来,父亲的眼睛有时微闭,有时圆睁,眼神里总是凝聚着一种使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其实我心里一点儿都不喜欢听这段戏,因为让我想起父亲扮演这个角色时的凄悲。一个跟头从帐幕内翻出来,眼角塞上两团黄黄的油彩,左右甩着蓬松的胡须,双手颤成了两把肉扇,腰间扎得结实的青布带里还绑上了一个布娃娃,一个平叉跌在舞台中央,悲恸的二胡,鼓乐一起奏起,父亲就左手把长长的黑胡须斜拢在胸前,右手食指和中指紧紧并拢着指向台口,一句南阳候在城楼吼得荡气回肠。那时我虽年幼,却看得热泪盈眶,不是因懂得了剧中人物,是因为父亲装扮的模样看起来令人同情伤心。



有次我和父亲采满了一篮槐花,坐在温暖舒适的草地上歇息,父亲就给我讲起了他喜欢的南阳候这个角色,我并没能记下南阳侯这位英雄的名字,这部戏名却至今一直记得清,是《打南阳》,大意是南阳城遭敌围困,将士战死,有一侯爷誓死与城共存亡。他与爱妻表明此意,深明大义的爱妻自刎,侯爷带上幼子,昼夜坚守城池……如此悲壮的故事安稳的现实中虽不曾有,但当那永远的离别降临到我们身边时,又以何挽留,有时无奈更能使人参透些许世事,真可谓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有时想念父亲,就把他扮演过的每一个角色用心地回忆一遍,尤其在这夏至前后,槐花说开就开,开得令人猝不及防,挂满枝头,香气日夜浮动撩起了往昔,怀想起来,便是无尽伤感,任槐花怎么殷勤或疯狂的开吧, 却再也不想去采了,怕抓碎一把深深的往事,重新溢出疼痛来。



(插图来自网络,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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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素文,1976年生,甘肃通渭人,通渭县作家协会会员,《小小说月刊》特约创作,曾获第三届“黄河杯”全国文学艺术作品大奖赛优秀奖。

【刊名题字】李广志

【本刊主编】成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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