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女性痛苦万分的月经周期，其实是演化的副产物

为什么大多数的动物不用经历月经周期，却一样可以孕育新生命呢？...



每个月，无数痛苦的女性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月经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在历史上，人们曾经认为月经的存在是为了带走体内毒素。而现在我们意识到，月经是生殖演化过程中形成的副产物，它的存在可能是为了抵御胚胎的攻击性，也可能是特殊交配习惯导致的现象。

撰文 | Shreya Dasgupta

编译 | 撖静宜

审校 | 王妍琳



女生们在大姨妈造访的那几天，抱着暖水袋缩在沙发上，感觉自己仿佛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总会想要下辈子变成永远不用经历月经周期的男人，嫌弃着为什么为了一生中可能生育的几个孩子要经历几十年的痛苦。女生们可能会不止一次地怀疑人生，为什么人类一定要有月经周期呢？

既然月经周期存在，就意味着月经带来的肯定不止痛苦和不愉快。可是为什么大多数的动物不用经历月经周期，却一样可以孕育新生命呢？

月经是女性生殖周期中重要一环。每个月，女性的子宫会在雌激素和孕激素的作用下做好怀孕的准备，子宫的内表面也就是子宫内膜会变厚并分层，形成广泛的血管网络，利于胚胎着床。

如果女性没有怀孕，孕激素水平下降，变厚的子宫内膜组织以及血管开始脱落、从阴道流出，这就成了月经。一般而言，女性会在3到7天的经期失去30-90ml的血液。



每个月子宫内膜都会增厚并分层。图片来源：Jacopin/BSIP/SPL

这个过程似乎非常浪费，也正因如此，科学家们希望找到月经存在的意义。

20世纪初的很多研究都受当时根深蒂固的禁忌思想影响，在那个时代，人们认为经期女性是糟糕和令人厌恶的，甚至今天依然存在这些偏见。当时认为月经是为了带走体内的毒素。例如，著名的内科医生Bela Schick在1920年创造了“月经毒素（menotoxin）”这个词。他通过分别令经期女性和非经期女性手握花的实验得出结论，经期女性通过皮肤排出了毒素，从而使得花朵枯萎。

根据Schick所说，这种毒素也抑制了酵母生长，令面团无法发酵。他推测这种毒素可能存在于经期女性的汗液中。其他人证明了他的结论，经期女性产生的毒素能够使植物枯萎，破坏啤酒、红酒及腌菜的制作。直到70年代这种观点依然存在，但事实上这些研究并没有完善的实验设计，他们也并没有真正地证明这种毒素的存在。

1993年，一个与众不同的假说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Margie Profet认为月经的功能是“为子宫抵御精子带入的病原体”。

“这种观点否定了女性不洁的说法，反而是认为男性不干净。女性需要利用月经冲刷掉男性带来的脏东西，来减少自身患病几率。”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人类学家 KathrynClancy说。

Profet的观点也很快因为缺乏证据而被推翻，因为如果这个假设是正确的，那么经期前的子宫将有更多的致病微生物，但是这种现象并不存在。一些研究甚至发现月经会增加感染的风险，因为微生物能够在富含铁、蛋白和糖的血液中生长得更好。此外，在经期宫颈周围的粘液减少，使得微生物更容易侵入。

另一方面，Profet 做了另一个假设，如果雌性与多个伴侣交配，那么她们的月经量应该更大，因为她们暴露在更高的患病风险当中。但科学家并没有发现性伴侣数量和月经出血量之间的联系。要理解为什么月经会产生，我们需要先了解为什么动物的子宫会经历一个生殖周期，这种周期并不是仅仅人类拥有，在其他的哺乳动物中也存在。和人类一样，其他的雌性哺乳动物子宫内壁也会变厚，在没有受孕的时候她们会重新吸收这些物质或者让它们随血液流出。

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的Beverly Strassmann并不认同Profet的观点的，并在1996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Strassmann认为一直维持较厚并且充血的子宫内膜会消耗大量能量，而使其脱落之后重新建成新的子宫内膜则可能消耗更少的能量。这种说法用能量经济的原理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月经周期。

女性能否有效的吸收血液，这是另一个问题，如果产生的血液过多，形成经血可能是更为简单的方法。这也就意味着，对一些物种而言，经期失血并不是一种适应，而仅仅是一种演化的副产物。

其他的研究人员也提出过类似的观点，他们认为月经只是是一种副产品，而不是演化过程中被选择的性状。利物浦大学的研究人员提出，月经是子宫在演化过程中为了能够让胚胎陷入子宫组织的必然结果，而不是出于节约能量。子宫通过增厚内膜接受胚胎并保护自己，如果没有怀孕那么子宫必须丢掉内层的膜。

 

2011年耶鲁大学的Deena Emera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提出，这一切取决于母亲对自己的子宫有多大的控制权。她和她的同事们指出，这些存在月经的动物利用孕激素掌握自己的子宫壁的绝对控制权。

胚胎只有在子宫壁加厚，而且存在特异性细胞时才能够着床，这也就意味着雌性能够有效地控制自己能否怀孕。这种能力被称之为“自发蜕膜”。而对于大多数的哺乳动物而言，诱发子宫内膜产生变化的信号来源于胚胎，实际上子宫内膜加厚这种现象是对怀孕的响应。


胚胎在子宫壁着床。图片来源： Science PictureCo/SPL

自发蜕膜现象与物种是否有月经存在很强的相关性，那物种的这种特性有什么作用呢？ Emera的团队认为，在母亲和胎儿的冲突当中，演化出了自发蜕膜现象。因而他们提出了两种可能性。

其一，演化出自发蜕膜能够保护母亲不受胎儿的伤害。所有的胎儿都会深入母亲的子宫来汲取营养，但物种之间深入程度并不同。马、牛和猪的胚胎仅仅位于子宫内表面，狗和猫会稍稍深入一点。但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的胎儿几乎穿透整个子宫内膜，相当于直接在母亲的血液里洗澡。形成这种差异是因为母亲和胎儿进行的一场演化战役，母亲会估计每个胚胎需要的营养，判断能否有所剩余来养育更多的胚胎。而发育中的胚胎则是尽可能地从母亲那里汲取能量。因为胚胎变得越来越有攻击性，母亲不得已开始在胚胎入侵之前就开始防御工作。

第二种可能性是自发蜕膜是为了摆脱不良的胚胎。人类胚胎很容易发生异常，这也是为什么在怀孕初期如此容易流产的原因之一。这可能是因为我们与众不同的性习惯，人类能够在整个生殖周期的任何时间交配，不像其他哺乳动物那样只能在特定的发情期才能够交配，这被称之为“延长交配”。其他具有月经的动物，比如一些蝙蝠和象鼩都有这种现象。这种延长导致卵子形成几天之后才会受精，而这会造成异常胚胎。

一旦子宫内膜开始变厚，就可以产生细胞识别并抵御不好的胚胎。因此，自发蜕膜可能是母亲用来节约资源的一种方式，在意识到不良胚胎时及时止损，为下一次成功的孕育做好新的准备。

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所有哺乳动物的孕期都很长，而在如此长的时间中仅仅只能养育一到两个胚胎。因此，在演化过程中这种行为避免了损失一个胚胎的高昂代价。2008年的一项研究证明恒河猴也易出现胚胎异常，但目前还没有更多来自其他物种的证据支持。

虽然我们现在无法准确地解释为什么会演化出自发蜕膜这个现象，但我们已经靠近了月经之谜的答案。月经是生殖演化过程中形成的副产物，它的存在可能是为了抵御胚胎的攻击性，也可能是特殊交配习惯导致的现象，或者两者兼而有之。除了人类以外，大部分有月经的动物都是灵长动物，包括猴子和猩猩，而且大多数都栖息在亚洲和非洲，比如恒河猴。黑猩猩及长臂猿会也有月经，而大猩猩和猩猩月经量要少得多因此不容易观察到。对其它其他的灵长类动物，比如眼镜猴来说，还缺乏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其具有月经。



棕象鼩鼱有月经。图片来源： Mark MacEwen/NPL

除了与人亲缘关系相近的物种，一些蝙蝠和象鼩也独立进化出了月经。两类蝙蝠存在月经，其中短尾果蝠甚至和人类的周期都很相似，大约是21至27天。但体型较小的蝙蝠血管系统也较小，因而并不易观察到月经现象。



多贡女性大多数时间都在孕期或是哺乳期。图片来源： Bryan and Cherry Alexander/NPL

但实际上在动物群体里月经依然是一件罕见的事情。这是因为存在月经来潮的哺乳动物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怀孕就是在哺乳，所以能够捕捉到它们的月经现象简直是难上加难。在没有任何避孕措施的人类社群中，月经一样很少见。即使在今天，依然有一些“自然生育”的人类群体，在她们的整个生育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怀孕和哺乳。

Strassmann发现生活在马里的多贡人就是一个典型的自然生育群体，此群体的女性大约一生中会经历100次月经，这在人类这个物种的历史上可能非常典型。但与之相对的，现代女性大约要经历300-500次月经，这实际上是个不同寻常的现象。

原文链接：

http://www.bbc.com/earth/story/20150420-why-do-women-have-perio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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