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一支笔会让你想起一个人?

 

一笔长情...



文 | 猫栗
01亲近的身体接触
小时候刚刚开始学写字,最先学自己的名字。起初是父亲教我握笔的姿势,我握着笔,父亲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慎重的落在格子里。父亲说,这些红色细线围成的田字格是字的界限,不能逾越,是书写的规矩。红线里的符号将是我存在于世的象征,未来的处世也要如写字一样,知分寸,守规矩。那时我听得糊涂,一知半解都谈不上,只是能清晰感受到我手中笔的分量,和父亲怀抱里的温度。

尤其在发新作业本的时候,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给我起三个字的名字,字多,笔画也多,中间那个“睿”字总是写得巨大,在封皮姓名那一栏里别扭地排列着,扭捏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一面懊恼,一面羡慕名字笔画少的同学,他们更容易把字写得一样大,这样的名字才是最漂亮的。

我们现在常遇到这样一种状况:遇到登记签名时,大笔一挥。然后,对方要再次念一遍纸上写的名字,以确认究竟是哪几个字,两方都有些尴尬。

签名是一件不可苟且的事。落笔署名意味着拥有、责任和承担。现在人们的签名大多已经无法辨别,见字如见人,现在看来,所见之人大都面貌模糊得很。儿童时一笔一划都要写得郑重其事,长大却忘了写字本是要端正的。

名字是从未完成的学习,我想要慢慢找回童年书写名字时的慎重。看着笔尖将字的笔画一一拽出。最终在纸上形成一个专属于我的符号。如果说我跟文字有一场必然的婚姻,那么书写名字是这场婚姻的起点,而笔,就是这场婚姻唯一的红娘。

02 最后一封情书
上中学的时候曾收到一封情书,写信的男生是班里书生气颇重的好学生。在那个正值少女心的年纪,收到情书的感觉既紧张,又有些小得意。一直揣回家锁好屋门才将折好的情书拿出来看。很工整,每个字都一笔一划,800字的作文纸足足有四页半,没有修正错字的痕迹,最有趣的是,写情书的人明明还是个少年,却是一种老八股的文风,当时看来觉得有够老土,现在想起却是足足的反差萌。

那时还不懂事,对一切都不看重,这封老八股的情书很快被遗弃了。我当然的以为情书这种东西以后还会有的,谁晓得,那就是最后一封啊!!!

现代人们更愿意在线上甜言蜜语,“我爱你”说得跟“再见”一样轻松。我们时时保持密切的联系,关系却没有因此而更亲密。曾经书信来往的思念,变成了一通通追命电话;纸笔刻画的温度,变成了琐碎信息中的鸡毛蒜皮。

民国有太多段为人们所歌颂,同情,惋惜的爱情了,我们从那一封封的情书中试图还原那个动荡年代里男女主人公的纠葛缠绵。

你的信我都好好收起,注明号码。哪封是哪天发的,哪天到,我都写得明明白白,好带回家去。我们肩并着肩的从头细看,细数这五年的离情别意。

这是民国诗人刘湘写给他太太刘霓君的情书中的一段话。 这不正是同王尔德说的:无论沧海桑田,总有我的信在等你阅读。同样的五年换到今天,如果到时还没有分手的话,也不大有兴趣一起翻完这五年的聊天记录吧。

又回想起那年,少年写下的那封长长的情书,我想象着他伏案认真书写的样子,他写了草稿,又仔细誊抄过。不小心写错时懊恼地团成一团重新再誊一遍,直到每一页都写得端正工整,才满意地仔细折好。现在,我好像还能闻到信纸上淡淡的墨水的味道。

03 时间没变,是我们在飞逝
 
大约也就这两年开始,我刻意去养成自己写日记的习惯,虽然电脑手机都有备忘录功能,但是日记,是只属于我的那一个树洞。

两毛钱,可以通话一分钟;一分钟可以写一封九十个字的e-mail,一封e-mail一秒钟可以发给很多个人。

想不起是从哪一天开始,电话和e-mail代替了书信成为人们联系的介质。沟通范围无线扩大,成本也越来越低廉亲切。各种声音在耳边催促你跟全世界保持联系,又在不知不觉时将我们置于一个个孤单的星球,每颗星球都自己的运行轨道,我们比肩而邻,却从未彼此对望。就好像我跟你聊天,你却只顾着发朋友圈。

日本茶道中有一期一会之缘。一期一会,即一生只有一次的缘分。人生的每个瞬间都不能重复,然而现代信息的浪潮排山倒海而来,我们生怕被落下,所以不停的追赶。

《奇葩说》姜思达在这一期的节目中说:“我们时刻保持联系,最大的危害在于,我们难以时刻跟自己保持联系。”众人的喝彩是否也是因为,大家已经开始意识到,我们其实不太了解自己,也没去认真了解过自己,而生活中大部分的焦虑即来源于此。

从未驻足跟自己交流,从未跳出来审视走过的路。我们太追求快,急匆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逐什么,匆忙的一再错过生活的许多瞬间。

激进的生活加入“慢”的状态,退而求进,间隔有融。采菊东篱的生活惬意但不现实,书写却不乏是个好的选择。写字是一件慢事情,思考和放空是慢的;用笔尖雕刻自我的样貌是慢的;刻缕思绪是慢的。时间是慢得能停在纸上的,是能让我停下2016年春末五月的今天,给明年今天的我看的。

04 一支长情的笔
今天同事阿幼又在念叨,不知道自己桌子上的笔都飞去哪了,转身拿起另一个同事桌上的笔扬长而去。看吧,统一模样的笔都不被看重,随意拿取、搁置、不知所踪。也没有人会真的去寻找它,会因它的失踪怅然若失,会因找回它而心生欢喜,没人care。

我们什么都不care。这个想法的浮现真教人恐慌,多年后我是否会因此孑然一身,找不到能证明自己与他人不同的证据。我不想就这样走过我喜忧参半的青春,不想跌跌撞撞终于在成人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后随即老去,不想将来望着自己周围的东西无事可讲。

我妈妈曾有一支笔,竹节造型通体碧绿,很小的时候就看妈妈总拿着它书写。后来却不慎遗失了。每次跟我讲起时,她神态语气都如一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小女孩,听说,那支笔是姥爷在她刚刚参加工作时送给她的礼物,多年来开心难过都一直陪她左右。记录过她的恋爱,她的孩子,她生活的点滴;那支笔书写起来特别流畅,那支笔是她最喜欢的。

也曾刻意留意市面上竹节样子的笔,有的虽然相似但终究不是原来的那支。我突然意识到,妈妈念念不忘的其实不是笔的样式,而是在它的陪伴下度过的朝夕。

我不再寻找一模一样,我要重新送一个记忆给她——这是她的孩子刚刚参加工作时,送给她的礼物。这支笔要足够扎实,不流俗套,可以陪她很久;要里外兼修,每提起笔都想起她的孩子也在用青春书写人生。

这是一支长情的笔,再过些年,当被人不经意称间赞时,妈妈还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暗自欣喜,欢实地跟别人述说她和这支笔的故事。



这里有你要的一笔长情

书写着的生活

时间都

流淌得

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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