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乐接近灵魂的巴尔干之声

 

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可以脱离身体、摆脱大地,经由音乐进入信仰。不在现场,确实难以感受这种属于天空的声音质感带来的震撼。...

视频:罗彬/李建通
之前,我对于巴尔干音乐的印象,完全来自前南斯拉夫导演库斯图里卡,他指导的电影《黑猫,白猫》、《地下》,特别是他担任贝斯手的无烟地带乐队的巡演纪录片《巴尔干朋克》,音乐一直在影像中回荡,让我以为在战火纷飞、被称为“世界火药库”的巴尔干地区,只有这种火爆、喧闹、狂欢的吉普赛音乐。

直到昨天(11月6日),在2017广州爵士音乐节的现场,来自塞尔维亚的“巴尔干王国”(
Balkanopolis)
乐队,灵魂人物斯洛博丹(Slobodan Trkulja)用天籁男声引领全场跟唱、歌舞,狂欢的兴奋感还未散退,我头脑里的巴尔干音乐又被打上了“天籁”的烙印。
Balkanopolis(巴尔干王国)乐队的灵魂人物Slobodan Trkulja


他歌唱天空、雨水、山间、苹果,歌词全部来自巴尔干的自然天地,听起来像是最地道的传统巴尔干山歌。他在一首关于婚礼的歌中唱到:
我准备了最美的玫瑰,
山间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你穿着白色的礼服,
被树木环绕的村庄,
今天充满甜蜜的阳光。
斯洛博丹歌声中的天籁,不仅仅来自歌词。他的嗓音音域辽阔,爆发力超强,感觉随时可以穿透音乐厅的屋顶,直抵天空。不在现场,确实难以感受这种属于天空的声音质感带来的震撼。这让我想起在圣彼得堡喀山教堂里参加东正教圣诞节仪式时,听到在教堂二层的唱诗班唱起圣歌,疑似从天堂飘下的歌声,当时从身体到心灵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神圣、纯洁、震撼。



斯洛博丹曾在以往的采访中,描述过类似的受到宗教信仰的影响。一天,当他在科维里修道院听到修道士唱起圣咏那一刻,突然体验到了不同的、未知的音乐视角和领域的启示。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可以脱离身体、摆脱大地,经由音乐进入信仰。经过更深入的研究,他意识到塞尔维亚传统的歌唱和传统的歌曲是基于拜占庭式的歌声,“古老的塞尔维亚歌曲中的许多旋律与东正教音乐几乎完全一样,重复的旋律像是反复不停的祈祷,在某一刻,它会彻底征服你,让你忘掉自我,忘掉所有感觉不好的事情,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做接近灵魂的音乐。”



斯洛博丹和他的“巴尔干王国”乐队用音乐接近灵魂的方式,并非仅仅复原传统,他们用“吉他、贝斯、键盘、鼓”的现代流行乐电声编制,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现代巴尔干传统音乐”,各种管乐和巴尔干民族乐器是乐队的灵魂。斯洛博丹在现场演示了即使不用吹也能持续发音的“风笛”,他会把传统的风笛进行小小地实验性改造,加上各种效果器之后,声音会变得更加飘渺空灵。印象中的风笛原本是爱尔兰凯尔特人的音乐专属,听过“巴尔干王国”乐队的风笛后,查看资料才知道,凯尔特人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在中欧以及巴尔干的山区活动了,后来凯尔特人才流落到爱尔兰和苏格兰的高地集中居住。原来音乐跨越了时空和地域,以它独有的方式在世间流传。



说到地域和文化,地处亚欧交界的巴尔干地区,在音乐上也成为了碰撞与交融的核心区域,斯洛博丹在现场将同一段旋律,分别用巴尔干的、凯尔特的、中东的方式生动地演示了出来。

“巴尔干王国”乐队带来的现场,更像是一次展示巴尔干音乐独特性的世界音乐演出,当他们出现在“广州爵士音乐节”的舞台,不禁让人疑问,这算是爵士乐吗?经常出没欧洲各类爵士音乐节的斯洛博丹在演出最后的环节,用一段即兴加演的7拍、25/8拍的节奏做出了回应,什么才是典型的巴尔干爵士乐



与不同音乐类型跨界,与世界各地的传统音乐、民族音乐互相的融合,形成了爵士乐发展历程中的重要分支“融合爵士”(Jazz Fusion)。各地的爵士音乐家都在尝试在本土化的音乐中找寻滋养自己的根基。例如去年,我们听到了广州的爵士女声王璁用爵士乐演绎了传统粤曲“客途秋恨”,但她在星海音乐厅主办的爵士乐讲座中,讲解了爵士乐特有的“节奏、律动、和声色彩”之后,依然坦言:自己还是说不清什么是爵士乐

听了来自塞尔维亚的“巴尔干王国”乐队的现场之后,我想,他们是在用自己打破传统边界、不断进取的现代巴尔干音乐来接近“无界”的爵士乐灵魂吧!



文:自在

摄影:胥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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