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伟珍我们俩——之五：被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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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期农村家用电话还不普及，单位学校的也是手摇电话，没有直接拨号的，我记得我们学校就校长室有一部电话，接通乡政府总机后要转接才可以。

一天午休时葛校长笑咪咪地到我们办公室说让我去接电话，我奇怪谁会给我打电话，葛校长还是咪咪笑说上去接了不就知道了么？我好奇地拎起话筒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就听到一个欣喜且磁性的声音传来：是凌老师么？我是财税所小陆。我惊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仿佛顿了顿笑了笑说，哦没什么事只是问问你最近忙不忙好不好，我我忙的啊我好的啊。哦哦对了，吴书记在吗我找书记说点事帮我叫一下吧，哦吴书记就在办公室啊等一下我让书记接，随即放下电话请一直在一旁歪着头眯缝着眼翘着八字须看着我自顾自乐着的书记听电话。下楼时还在想，傻小子终究是傻小子，校长书记不在一个办公室的吗，找书记直接让他听不就行了吗？到办公室迎上葛校长那意味深长的笑才顿悟：傻小子可能真不傻……这套路……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小陆也来过学校几次，大抵是因为校办工厂的事，书记说有时是他请小陆过来要咨询他一些事情的，有时是小陆主动上门帮助解决难题的。期间我也碰见过几次，有时正好午饭时间书记就拉我跟他们一起在校长室吃了，学校同事共同认为：小姑娘跟财税所的小陆在谈恋爱了。

学校工会组织去淀山湖秋游，规定每人可以带一名家属。我想让母亲跟我一起去，可母亲说她想把这机会让给她父亲，让我带阿爹（dia）去，说阿爹辛苦一辈子一个地方也没出去过，“听别人讲淀山湖是拍红楼梦的地方，阿爹一定喜欢”。我的母亲十四岁便没了妈，是她父亲一手拉扯她们姐弟长大并各自成家，所以我母亲分外孝敬她的父亲。我管母亲的父亲叫“阿爹”，管母亲的弟弟叫“阿叔”。

阿爹没有其他喜好，就是喜欢喝酒，所以带上阿爹去秋游时母亲特地在我背包里塞了瓶黄酒和一小包花生米，并嘱咐我再给阿爹买点下酒菜。





我们是坐船去的淀山湖，在船舱坐定后我意外地发现那个小陆竟然也在！他还过来跟我打了招呼，我很惊讶：你怎么也在你怎么可以去？怎么不可以啊，这是我带的家属啊，不可以啊？是吴书记在一旁怪怪地笑，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我一路带着阿爹游玩，时不时地还讲解下，那个小陆和吴书记就跟在我们后头，小陆一会儿买水一会儿递烟殷勤得很，把那两个老头哄得一路笑声不断。临近中午了吴书记提议跟阿爹一起喝老酒，于是找了个树荫就着几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准备开吃，我找出老酒和花生米正寻思去买点什么下酒菜，那个小陆已拎了袋子过来，什么白鸡啊酱鸭啊爆鱼啊牛肉啊丰盛得很，竟然还有猪头肉，那是阿爹的最爱，那俩老头这下笑得更欢了，直说好好喝酒喝酒。吴书记说我们老头子在这喝酒你们年轻人就不要嘎闹忙了，去玩吧不要管我们没有两个小时我们这顿酒好不了。

于是我和那小陆就在秋天的林荫里漫步，于是我知道了他高考落榜后考进财税系统并分配到了田乐这偏僻之地，于是我知道了他离开家人独自生活自己料理一切，于是我知道了他努力工作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于是我知道了他长我五年家中还有一个与我同岁的弟弟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工人……

于是同事和他们的家人都知道了：小凌老师跟财税所的小陆在谈恋爱了。

淀山湖之行阿爹很是开心而且满意，因为他不仅到了大观园，而且还坐着“太师椅”拍了照，这照片小陆还给塑封了，阿爹边说边拿照片给母亲看，又说学校领导很看得起小姑娘，那个吴书记还亲自在给小姑娘介绍对象，小伙子他已见过了，人不错的，拎得清看得来山水，只是太瘦弱了点。阿叔听到这不高兴了，说哪里啊人好？这个小陆我认识的打过多次交道了，脸板得没有一丝笑容很不讲交情油盐不进一点啊不讲情面的。原来那个时候阿叔往返于田乐与上海之间贩卖丝巾需要在当地财税部门开具“外销证”，大概财税系统有规定每人一次只能开一张，但做生意的都希望一次多开几张阿叔也不例外，他好几次央求小陆多开几张好话说尽小陆每次都不同意，甚至连递过去的香烟都直接挡掉，“一点面情观念啊没有，我们家老大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人谈恋爱？”这是当时阿叔的原话。



母亲问我这小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你是在跟他谈恋爱吗？好像还不是吧。母亲用手指点点我的头：你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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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伟珍｜我  们  俩  ——之初见

凌伟珍|我们俩  ——之二：这个世界有个你

凌伟珍|我们俩——之三：这样就算相识

凌伟珍|我们俩——之四:一个好汉三个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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