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武穴母亲22岁—69岁的照片,看得鼻子酸了……

 

陈宇航 | 母亲的呼唤...



母亲的呼唤
献给我的母亲

      

▶作者|陈宇航



▲母亲刚和父亲成亲不久。1955年,母亲22岁。

听见母亲叫我“宇航,莫困,再要起来了!”,我依然睡意矇眬地应了一声,仲冬的被窝总是让人留恋。过了一会儿吧,我感觉有光亮照在了脸上,才慢慢睁开眼,母亲正站在床前,准备把擎着的油灯盏放到床边木箱上。

“哦,就起来了!”,我使劲睁开眼,坐了起来,伸手从床边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因为还要赶二十多里的山路去上学,再不起来就会迟到的。这时,听见灶下有水瓢刮罗罐的声音,我便下了床加速地穿衣服,扣子还没有扣完,我就听见洗脸盆放在洗脸架上的声音,我探头看了堂屋一眼,看不见母亲,只有从灶下映来一点点红色的光亮。

我把灯盏带出来放到了堂屋方桌上,显然,昨晚上的两个剩菜母亲已经热过了,正冒着热气,我飞快的洗了嘴和脸,母亲就端出一碗面来。我喊:“姨,萝卜角儿呢?”,“不能吃萝卜角儿,你一吃面又吃辣的就反胃,不记得啊?”,我当然记得,只是一直喜欢吃辣的,心存侥幸。母亲转身去灶下了,我听见厨柜门响,母亲很快就出来了,端了萝卜角儿碗。“只吃一两个,莫多吃!”“嗯!”,我应了一声。

这时,母亲进了前房,原来是拿电筒去了,她边往堂屋来,边往电筒里装电池。平时电筒不用时,电池都是卸下来的,特别是冬天,要把电池前放枕头底下捂热,灯才明亮。

我吃完面,母亲已经打开了大门,让我去和爹告别一声,我刚推开西边前房门,我爹就说“我听到了,宇航啊,路上好生点儿,记得好好读书,明年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我忙连声应了好几声,爹又说:“莫耽搁,快走吧!”。这次是因为爹身体很不好,说是欠我,让人搭信去梅川,叫我回来看看,父亲让我下午放了学请假回家来的。爹已经卧床两年了,现在每说句话,后面就要费力地咳嗽好几声,也是多亏母亲这两年的细心照顾,才不曾油干灯熄。



▲1963年,姐6岁,哥两岁,母亲30岁。



      

出了大门,突然觉得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一阵寒风扑面,分外地冷。母亲反身锁上了大门,轻声说:走啊。我心中突然一紧,并非只是为这冬月的寒冷,而是眼前的路途。我家离梅川高中有二十几里路,要翻一座山,其余的路也都是山下的旷野。而我家这边一直到石门山脚下的两里路都是从树林中穿行,想到这里,步子不禁慢了下来,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别的办法逃避掉,虽然我已经走过两三次,但那两次没有这么黑,本来紧挨着母亲的我落得差不多半丈远。

母亲问我“么呢?胃不好过了?”,“冇。”,这时,我有点责备自己胆小,常听人家说赶夜路的,我也这么大了,就不能走一次么?再说,走过这山之后,路就比较宽了,可能会遇上行人的......。边想着,我赶紧几步。

感觉天也并不是一团漆黑,而是有些蒙蒙亮了。

母亲说:“你今年14岁了,也要锻炼一下儿走夜路。以后长大了,常会遇到的。”,我嗯了一声。这时已经走到陈榨垸后边了,陈榨是小路上我会遇到的唯一的垸下,再往前就是石门山山谷了。母亲又说,“不肖怕得,我送你过山去。”我听了心中又很纠结。原来两次也是母亲送我到山顶的,只是那是夏天,外面偶尔都有行人了。可是.......母亲要一个人返回,想到这里,我吸口气,大声说:“姨,不用你送我到山顶,前面渠道头儿上,你回去,我就一个人行了。”我壮着胆说出口来,心中砰砰的跳。“上山的路又不好走,没得电筒么走得成?”,电筒是从别人那借来的,电池是自己的。我一去上学,得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可是电筒母亲得带回来归还给人家。



▲1966年,我1岁。拍摄于老家门口。母亲33岁。



▲1980年,拍摄于九江港。母亲47岁。



▲1982年,拍摄于科技局宿舍屋顶。母亲49岁。

转眼,渠道就走完了,就要开始上山,虽然那一块块有着行车沟漕的石头路我很熟悉,可是抬头看那黑黢黢的山,心中直打鼓,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母亲没有接话,直接轻轻地说:“走!”,身体紧贴在我身后,把我轻轻推一下。上山的路很陡,不知道古人的独轮车是怎么翻过这道山梁的,那些带着车辙的石阶只有两尺多宽,被人踩得光滑发亮,左边是深深的山涧,一年四季都听到山涧中传来流水的“沙沙”“轰轰”“叮呼”的声音。


也许是走出了树林,感觉天更亮了一点儿。

我忙抢到前头,尽量快的上着山,心中算着,是不是要停下来,让母亲返回,可是前头的路还很远,我一时信心又渐渐消褪。

临近山顶了,我终于停了下来,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姨,你回去,我自己走了。”母亲:“再等下儿,等你下到山去”,“不,你就在里转身!”我紧持让母亲返回,我极力地坚持了一会儿,母亲叹口气说:再送你走过前面那个转角吧。很快就走过了转角,我停了下来。“姨。你就送到这里!我个人能走!”,在我坚持下,母亲轻轻说道,那好吧,我照着你走。我调转身,在母亲的照射光亮中尽可能快地小跑向前,努力克服着想跟母亲回去的冲动。



▲拍摄于1989年,母亲56岁,我儿子1岁。

我跑了一会儿,感觉还有光亮照着路,转身看,母亲也跟了过来。我停了下来,大声让母亲回去。母亲看见我往回走,也就停了下来:“你快走,我不怕的,有电筒”,我迟疑了一下,又转身往前跑去,这时下山已经是土路了,我刚离开电筒的照亮区域,觉得一下子被黑暗埋没,尽管我知道路已经没什么危险,但心抑制不住地砰砰跳着,我告诉自己,没什么,只是一小段山路,山下离路不远就有村子......我走得越发的快,只是觉得头皮发麻,尽管一脚深一脚浅,我想唱点儿什么,可是一下又唱不出来。很快就下到山谷中间了。

▲1998年拍摄于海南岛妹妹住处,母亲65岁。

突然,山上传来“宇航..........”的呼唤,我心中一暖,忙尽力大声答应“欸........”,我走得更快,不一会母亲的呼唤声音又响了起来,象是已经下到了山的这边。我粗粗的喘着气,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几秒钟,我转身往山上跑去,可能是母亲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她又喊“你莫管,快去上学......”,我站在那喊:“姨,你回去.......我不怕......你回去......”,母亲可能停住了下山吧?我想着,就往山下跑去,因为适应了,路看起来也显得清楚得多了。

母亲的呼唤声不断的传来,我再也没有停下来,我知道我走得越慢,母亲就会往这边下得更远。我边跑着边回答,每一次回应的声音就小一点,到了山脚,可看见不远处的山影下面就是一个村子。



▲2002年拍摄于科技局宿舍阳台,母亲69岁,已病重。

我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敢回答。我更快的奔跑起来,一会儿就翻过了那个村前的小山梁,再往前就到了杨铺了。我停了下来,回身看看身后的山,刚才有几次母亲的呼唤我都没有回应,母亲应当是转身了吧?

凝神细听,并没有听到母亲的呼唤,我大步向前走去,突然,分明是母亲的呼唤再次从那远远的山上传来,虽然若有若无,但却感觉就在身后。


▍图文编辑:广济妹子(新闻线索:wwuxue@qq.com)

▍微武穴业务合作电话:13409992039

▍法律顾问:湖北道辉律师事务所 张胜律师


    关注 微武穴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