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音乐中的歌词说起女巫聊音乐NO.4

女巫聊音乐NO.4嘉宾：ZERO...





音乐原理虽然是一种特别有规律的东西，可是它的结果（带给人的感觉）却特别无形，因为，仅仅是一些震动，可也许整个宇宙为之共鸣。

——ZERO

巫：zero老师，你好！

ZERO：你好，女巫。

巫：这期“女巫聊音乐”的主题和往期有所不同呢～感觉很兴奋！

ZERO：哈，是吗？我跟着你的节奏走吧。

巫：我们定的主题是“从歌词说起”，ZERO老师是觉得一首歌曲中，词比曲更重要吗？

词和曲哪个更能体现一首歌曲的含义呢？

ZERO：其实，我认为可能不是谁比谁重要，而是相辅相成吧。但歌词与乐曲确实都可以独立存在，比如宋词。

曲调失传了，而文字依旧健在。

巫：那是因为文字容易保存，而曲调在那个时代，不容易保存吧。

ZERO：是的，或许还有民族特性的关系，个人认为汉族文化更重文学而轻音乐。

巫：那当下呢？你认为现在的人听音乐，也是如此吗？（更重歌词）记得初中高中时，有一个笔记本，抄一些喜欢的歌词在上面，很多同学都这么干。

ZERO：实际上，我并不清楚现在的音乐。我有自己听音乐和对其的理解方式。现下音乐走到何处，我不甚明了，这也是我狭隘的地方。

现在的音乐，我片面感觉，流行元素过多介入，像是由精英文化层转向大众消费层面，音乐，也等而下之了。

当然某个理论也可以说，更自由的检验空间也会催生出更好的音乐。或许只是一个时间尺度的问题，互联网时代进展太快，音乐创作还没有找到它应有的规律。这点，没有仔细思考过，抱歉。

巫：那ZERO老师认为什么样的词算是好词呢？或者说具备哪些特征和气质的词才是好的呢？

ZERO：能在我心里留有印记的歌词，就像警句蚀刻在岩石上。

巫：我觉得你“就像警句蚀刻在岩石上”这句还挺好的，哈哈。

ZERO：谢谢。其实，国内的词作者，我比较欣赏一位叫陈耶门的。他为金武林写过《失乐园》的歌词，虽现在看来有些过（用力过猛），但，其中有些句子对于我，仍挥之不去。他是这样写的：

我觉得这个歌词很具有神性，它有一种大的“道”在里面。这样说，并非说个人情感不值得抒发，仅仅指这段歌词挺有力量，让我欣赏多年。

巫：嗯，这段词我觉得很“大”，像是对《圣经》的深刻体会和感悟。

ZERO：是的，确实很大。

巫：歌名也叫《失乐园》，但其实这段词原创性不多。

ZERO：我并不赞同“这段歌词原创性不多”的观点，哈哈！我觉得原创有时候也是一种汲取过程。没有对圣经的再度理解和思考，不会出现“神希望我死去/让你悲伤/你复制的灵魂/没有欲望”这样的句子。这个神，带着旧约的味道……。而歌词及歌，有时候甚至会改变人类历史，或者标注历史。

巫：对，是这样的。他是从圣经的故事出发的，有了自己的感悟，延伸出了新的句子。他是二度创作。

ZERO：这个陈耶门无踪影，我曾现实寻找过他，无果。记得当年，还找到他的博客，赫然只有几个大字“五百年后我会再来！”

巫：感觉不太真实的行为。不知道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这个五百年代表着什么。我猜想他是一位喜欢传统文化的人。不管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

ZERO：有这可能，我当年大约20岁，看到这样的歌词，不可谓不震动。

巫：我在思考到底是更“个人化”的词更好，还是更宽泛让他人也能产生“共鸣”的词更好，这两种都有好的例子。

比如，张楚的《姐姐》，是很个人化的歌词。但是却很能让人产生共鸣。ZERO：是的。个人化的歌词，也非常好，我十八九岁的时候，曾和人讨论歌词的意义。当年我坚持认为写词是一种个人行为，不需要关心人类。

我的态度是——从个体出发，发掘共性，了解自己，描写深度，等同于了解人类。朋友的态度是——勾勒社会，描写广度，就描写了人本身。

《姐姐》，确实是非常好的歌词。

巫：这是为什么呢？按理说，张楚的歌词中很多内容只适用于他自己。

ZERO：张楚是大陆少有的写词写得好的音乐人。

我想，无论歌词从个人还是社会角度出发，无论描写社会广度还是内心深度，只要达到了一个层级，它就具备了生命和灵魂。

张楚还有一首歌曲，叫《西出阳关》，词也非常棒。他是这样写的：巫：张楚的歌词有种“进行时”的感觉。就是“在当下”。

因为他的歌词都没有答案。其实，窦唯的歌词也不错呀，我对窦唯的《噢，乖》产生了极强的共鸣！！ZERO：说得真好，女巫，确实，张楚的很多歌词没有答案。他描述、他观察、他思考、他提出问题。但，他并不解决它。

而窦唯，我个人觉得，他的歌词并不能算很“好”。不知道他本人如何认为。他的歌词缺少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息”，更现实？抑或更木讷？尽管他写得很“放松”。但这仅仅是我个人看法。哈哈。

巫：窦唯太聪明了。他看得比张楚明白。所以少了你说的那种“气息”。他是一个“过去时”。张楚，是勾一笔树枝，画一笔云彩，人物只有局部。

ZERO：是的，就像“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汉字，有些气息和神韵，恰就在一些白描里。对应到张楚，“古道西风瘦马”就转化为“我站在戈壁上　戈壁很宽广　现在没有水　有过去的河床”。

巫：窦唯描绘的太实在了，是这个意思嘛？ZERO：窦唯，我个人是把他看为三个时期的。黑豹时代的主唱窦唯，不做评论。爱者自爱。离队后的窦唯，出了《黑梦》和《艳阳天》，音乐都很好，歌词略逊。现在的窦唯，确实是大仙了，他基本摒弃了歌词，而只保留意象。

现在的窦唯，我特别喜欢。可也无从谈起他的“歌词”了，因为没有词，哈哈。巫：恩。前两年《董小姐》特别火，很多人喜欢它的歌词。好像张楚有个《赵小姐》吧？两个描写年轻女性的歌曲，你有对比过这两首歌吗？

ZERO：是的，在我偏激地看来，觉得《董小姐》并不是很好。

如果再把这俩小姐的歌词对比下，高下立判。

张楚的《赵小姐》，有点老舍的意味。冷静，旁观，同时带着黑色幽默。

巫：恩，赞同，挺像的。

ZERO：而《董小姐》像是一种相对浅显的描述，其中蕴含的感情，可能也更“软”一些。

其实，《董小姐》已经是一首不错的歌词了，与那些更通俗的流行歌相比。

巫：《董小姐》像两个人的事，歌者在歌其中；《赵小姐》像一个人的事，就只有赵小姐。

ZERO：是的，他的旁观者视角很淡漠，并没有出现。《赵小姐》是一种表面平静描述，而实际很“冷”的感觉。

巫：《董小姐》整首歌给我感觉烟雾缭绕的，《赵小姐》好清晰。

ZERO：董小姐最脍炙人口的莫过于“爱上一匹野马 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我的理解是，这个意象是很单一的，野马——草原——家，几乎是一种顺理成章的逻辑。籍此，对立，无奈，向往等等应运而生。挺合理，但也缺乏更广的空间。

巫：我不是很喜欢这一句。比喻就跟没比喻一样。

ZERO：相比之下，“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就好得多。

巫：我喜欢这一句，哈哈。ZERO：是呀，万青是个很认真的乐队。在他的那首《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里，我最喜欢的一句是“夜幕覆盖华北平原 忧伤浸透她的脸 ”。

初看时，给我一些触动。

一般文青，会写“忧伤”，也会写“浸透”和“她的脸”，但绝不会在上一句写上“华北平原”。

这种工业感和苍凉，才让忧伤变得有意义，它沉甸甸的。

巫：是的，多了一层特别真实的感觉。

ZERO：可以触动的歌词，我认为是好歌词。

巫：这个我赞同。近期我比较喜欢的歌词就是《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了。

ZERO：

巫：是一个诗人的词，俞心樵。ZERO：确实很好。

巫：与曲和演唱搭配在一起就很合适。

ZERO：我孤陋寡闻，还以为是曲作者 莫西子诗 写的词呢。这一句我非常喜欢。

巫：我也是最喜欢这一句，前半部分比后半部分要好。

ZERO：这句准确让我感受到，一个人的崩毁，就是全世界的坍塌。

音乐是一种特别无形的艺术，而歌词相对可以让思想传达明确。

很多好的音乐人，不一定能准确运用语言。

巫：所以很多音乐人去做没有歌词的音乐了。

发挥还更自如一点呢。哈哈。

ZERO：哈哈，它有一个“达到”的过程。音乐，在我看来，是所有艺术行当里，最虚幻的一种，假设世界一定程度毁灭，音乐必是容易被消灭的。它太无形，又太具有即时性，而歌词相对稳定，可以固定下来。

巫：这样说，文学造诣也很重要啊。如果想要写好歌词的话。

ZERO：是的。文学造诣，又要相关更多更广的面了，它和个人阅历、审美眼光都有关，不仅仅是基本功问题。

所以，一个优秀的词曲创作者，非常难得。

巫：我觉得填词和谱曲，顺序不一定是固定的，基本没有标准可以遵循，一切都很未知呀！

ZERO：你这个说得是？

巫：创作一首好的歌曲的方法。

ZERO：哦哦，我个人，不固定，歌词先行或曲调先行，都有可能。

歌词和歌曲，在创作阶段，就像给一双脚配鞋子，鞋子和脚，都可能先于对方而存在。

巫：单一首好的歌词也没有标准可以遵循。有“一句话”的好歌词；也有长篇大论的好歌词；有写内心的好歌词；也有描写世界的好歌词。

ZERO：是的，音乐原理虽然是一种特别有规律的东西，可是它的结果（带给人的感觉）却特别无形，因为，仅仅是一些震动，可也许整个宇宙为之共鸣。

巫：有华丽辞藻的好歌词，也有简单平实的好歌词。

ZERO：没错，没有形式上的高下，只有本身的高下。

我本人不排斥任何艺术形式，但本能排斥虚伪造作和有意肤浅。

巫：思想和情感是本质吗？

ZERO：确实，情感、思考，是本身。甚至是一切艺术的本身。

巫：有了这个本质，剩下的就是表达方法了。表达方法是需要考验专业的。

ZERO：很多流行歌曲的歌词都符合虚伪造作和肤浅的标准，哈哈。简直没法忍受。

举例一个，我觉得几乎在差歌词里，几乎屈指可数的差歌词来

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歌了。

这种歌词，带着二人转的味道，而且还不地道，几乎不能直视。

巫：我闭眼……

ZERO：我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思维，会写出这样的歌词？没有任何新意，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表达，有的只是词语的堆砌和生搬硬套，特别平庸地描述了男欢女爱。

《两只蝴蝶》，我总不自禁想到《两只老虎》。私以为《两只老虎》要好得多。

巫：不，还有比这更差的歌词呢。更不能忍，就不贴出来污染大家眼睛了。我能吐槽一句歌词吗？

ZERO：啥？哈哈。

巫：“一个人在梦游，像奔跑的犀牛。”

ZERO：哈哈！这个就是所谓造作了。

巫：完全为了押韵吧……

ZERO：我想象不出，一个梦游者却奔跑如犀牛，是什么场景？

是什么心态？

巫：回到刚才的话题，《两只老虎》确实好很多啊！！

ZERO：是的，两只老虎，多童真。

好的歌词，确实也可以脱离母体（歌曲本身）而独立存在。

巫：老的民谣也很不错的。比如，雷光夏改编的《入山》。

ZERO：民谣的歌词，相比之下，要更重要。因为，有时它甚至超过歌曲本身。

关于民谣，话题很大，估计今天谈不到了。

巫：是老百姓智慧的结晶。下次可以谈一谈民谣歌词这个话题。

ZERO：好哇。我很期待与女巫大人再次聊音乐，哈哈。

巫：ZERO老师给大家推荐一首好歌词吧，当然还有歌曲。

ZERO：谢谢女巫提供一个平台，可以让我有表达的空间。非常荣幸。

巫：能和热爱音乐的人聊天是很快乐的事儿～ZERO：我推荐一首《刘三姐》电影里的歌曲，广西民歌改编。

巫：ZERO老师给大家说说推荐语吧，为何推荐这首词。

ZERO：借用一个朋友的话，他说，“民歌是被很多代的人反复修改打磨过的，所以旋律特别圆润动听。”我想，运用到民歌歌词上，同样合适。

巫：恩恩。谢谢推荐！那么今天的聊天就到这儿啦！非常感谢！

ZER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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