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如果”
“如果”真是一个很奇妙的词。
有时，它以“如果当时……，那么现在……”这样的句式出现，将自己和过去紧紧捆绑在一起。
“如果我去年买了那套房子，现在可就稳赚一百多万了。”
“如果我当初努力一点，我就能考上好大学。如果我能考上好大学，就能找到好工作。如果我有好工作，那我现在肯定就有好的收入和生活了。”
这时候的“如果”，就像一盏聚光灯，照亮了过去，却投下了一片叫做“悔恨”的阴影，把我们结结实实地笼罩在里面，看不清眼前的路。
要是真让我们回到过去，带不回未来的记忆，只具有当时的眼光、能力和心境，我们恐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我有苗条的身材，我肯定穿啥都好看，变得美美哒。”
“如果我有了足够的时间，我一定好好读书，成为一个灵魂有书香的人。”
“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我肯定会去旅游，和青山绿水相看两不厌。”
实际呢？
等你有了足够旅游的钱，可能还想挣更多的钱，旅游被一直往后推。而那些真正想要旅游的人，就算收入不是很高，却早已走过了千山万水。
等你有了足够的时间，你可能还是摊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或刷手机。而别人利用忙碌的间隙，一年也能读几十本书。
瘦下来当然是好事，但是可能你瘦下来也并没有变得美美哒，并一跃而成穿衣达人，因为好衣品并不和瘦呈正相关。
这些如果就像飘在阳光里的肥皂泡，五光十色，炫人眼目。但是，它们不能落地，一落地，就碎了。
而我们如果只顾追逐这些肥皂泡，那么很可能被现实绊倒。
有时，“如果”以“如果你能……，那么就（不）会……”这样的基本句式出现。这时，“如果”是用来攻击的矛。
“如果你能细心体贴一些，我们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争吵中的人总喜欢这么说。
“如果你像某某那样听话用功，你一定能考一百分。”父母喜欢这样为孩子树立榜样。
当“如果”成为放大镜，聚焦到一个人的缺点上时，“比较”会像被聚集的太阳之箭，把那个人的信心灼伤。
而那个拿着放大镜的人，也很难真正看清对方的全貌。
这样看来，“如果”似乎不是一个好词，总是蒙蔽我们的双眼。
但是，就像世间万物一样，如果你只看到了它的不好，那你一定会错失它的美妙。
在图画书《如果我是一只香蕉》中，“如果”在一个孩子的头脑中画出了最美好的画。
▲《如果我是一只香蕉》内页图
看到打折出售的香蕉，孩子说：“如果我是一只香蕉，我就是那一只——
黄灿灿、胖嘟嘟、结结实实。”
此时的他，心里一定是为打折的香蕉感到不公平和伤感吧，所以才一定要做一只最好的香蕉。这样好的香蕉，肯定不会被贱卖。
▲《如果我是一只香蕉》内页图
在灯光下用手影做了一只鸟，孩子说：“如果我必须是一只鸟，我就是那一只——
拥有长长的脖颈，巨大的双翅。
你只能从远处眺望我翱翔，
飞向某地，独来独往，
就像帝王一样。”
多么宏大的“如果”啊，简直可以和《庄子》里面那击水三千，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媲美。人类的网罟弓矢，全都不能加到这像帝王一样的鸟身上。
▲《如果我是一只香蕉》内页图
喝牛奶的时候，孩子对着牛奶瓶上的奶牛说：“如果
我是一头牛，
我就要做
那一头——
站在那儿，
只是站在那儿。
它让你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做一头黑色的牛，站在绿色的草地上。”
不做耕牛，不做奶牛，更不做肉牛。做一头牛，以它本来的样子，站在草地上，吃吃草、看看天、甩甩尾巴，“哞哞”叫几声，不用对别人有用，只需享受作为一头牛应该享受的。
……
接下来，触手所及，触目所及，小至一只瓢虫，大到一棵树；近到家里的金鱼和勺子，远到天空的云朵和星星；小孩都能用“如果”的方式，把自己变成它们，让自己去体验它们的生活，但又用“如果”把它们变得更美好。
这真是对待世界最大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只有童真的心灵才有。
在这样的温柔照耀下，万物有灵，众生平等。所以，一只小虫子和一头大象没有任何区别，一把老旧的勺子自有它要诉说的故事，一只猫完全可以保持它的冷淡和好奇。
这样的“如果”游戏，我们完全可以一直玩下去，让童真连接我们和世界，让诗意擦亮我们的眼睛。
不过，最让人惊喜的还是这本书的结尾：
此时，那个在各种“如果”的幻象中，一直以影子的方式存在的男孩，露出了清晰的正面，他的身后，是闪亮的云彩和朝他挥手的伙伴。“如果我是一个小男孩，
或者我是一个大男孩——
哦，其实也不是真的大，可也不是真的小——
在我想成为的所有男孩中，
最让我舒心的就是
做自己”
只有把这片云抛在身后，让真实的自己发光，我们才能像小男孩一样，尽情地奔驰和欢笑。
“如果”当然很美好，但是它始终还是一种假设。我们可以用它来感知世界，却无法用它来构建自己。
所以，“如果”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词，不是吗？
图 书 信 息
《如果我是一只香蕉》
[新西兰]亚历山德拉·泰利 / 著
[新西兰]基兰·林哈特 / 绘
常立 / 译
奇想国童书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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