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509，城管抽梯，装修工坠亡

我认为若干年之后，这个案例会成为典型。

这是一种符合程序的恶。

郑州航空港区客运站北50米处，一家文印店的两名广告牌安装工欧湘斌和周志雄在楼顶安装广告，内容是“鑫港校车服务有限公司”。按照规定，属违规施工。

施工过程中，郑州航空港区综合执法局执法人员（城管）赶到现场，制止欧湘斌和周志雄继续施工，并要求将已经安装好的“鑫港校车”四个字拆除。

城管按规矩办事，这本身没有问题。

但接下来就很不可思议。

欧湘斌和周志雄两人作业的二层小楼是钢结构建筑，字安装在二层顶部，由于从二层到楼顶没有开口，他们只能借助梯子从外面攀爬到房顶。

拆除工作进行了半小时左右，城管队员撤走了他们的伸缩梯，并装上了店里的三轮车，城管队员开着三轮车拉着梯子离开了现场，时间大约是下午5点。

5点40分左右，欧湘斌手中的切割机突然没电了。切割机的电是从二层房间内拉过来的，而在二层房间内装修的工人这个时候已经锁了门离开。欧湘斌让工友周志雄在楼上拽着绳子，自己开始往房顶的边缘移动，结果他没能下到二楼窗口就摔了下去，抢救无效死亡。

——原本一个简单的事儿，也能弄出人命来，是人命真的很贱么？

根据报道，涉事城管已经被停职，相关部门已经介入，文印店老板已经被刑拘

先说说所谓的装修工，其实就是农民工，是整个城市中最苦的一个群体，属于沉默的大多数。他们干着体力活，拿着不高的工资，而且很多没有保险。几十年来，工业化与城市化建设过程中，农民工就是最基础的体力劳动者。最多再过半代人，农民工就会老去，现在吵吵嚷嚷的基建工程将会变成稀缺产品。

其实这个世界，卖劳力的最辛苦。对此我个人深有感触。尽管如此，从农民工的角度看，还要千方百计卖劳力。因为卖劳力只是辛苦问题，卖不了劳力则是生存问题。

再说说城管，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群体。和农民工一样，现代城市当然也不能没有城管。如果没有城管，城市就会变成农贸市场。而且基层城管通常很辛苦，待遇也很一般。但是城管执法面对的对象通常都是那种讨生活不容易的基层老百姓。城管粗暴执法，激起怨愤；一直很温柔，碰见少数刁民也没法。

但这次事件中城管执法却很值得深思。为什么呢？按照程序，城管碰见违法施工，制止，拖走梯子，完全说得通。也就是说合乎程序正义。

但事情并不仅仅只是表面那么简单。欧湘斌和周志雄两人，虽然是违法施工。但在拆除广告过程中，却是奉城管之命拆除。

城管不仅没有监督拆除过程，而且拉走了两人施工的梯子，看起来非常荒唐。但透过荒唐的表面就是明显的逻辑。城管拉走梯子，既符合程序正义，又给自己增添了工作内容。城管应该没想过会有装修工坠亡，也没想过装修工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有，那也是顺便展示一下自己那点很小却很实在的权力。

这是典型的只为程序、不顾结果的案例，即一种符合程序的恶。

通常情况，不论级别高低，实践中实行程序之恶的人，通常缺乏德性。

从个体上看，缺乏德性之人，不值得交往。

从大一点的格局上看，程序正义中，最致命的一环就是德性缺失。当个体缺少德性、只求符合程序时，就会出现案例中类似城管的选择，既程序导致的一种恶。

这些听起来有些拗口，实际上现实中追求程序而丧失德性的个体并不稀缺。

尤其是那些官僚，很多已经忘记德性为何物。

    关注 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