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有味:董场初印象

 

能识得自然的况味,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



随心,随性,随意自如,便是好光阴......

自然风

从那边吹过来
以前,在《为你读诗》上读到过一首三毛的诗——《远方》。里面有一句,至今印象深刻:“海角天涯,只要我心里想到,我就可以去......问一问你的心,只要它答应,没有地方是到不了的,那么远。”

或近或远,对于我来说,其实都差不多。多年的独立生活造就了我对自然环境的迅速适应力,并且还能常常从中发现一些美,比如风景,比如人。

到董场整整一周,有好些个片段,令我感到喜悦与温暖。
01 
稻田、公路与野花
董场是个乡镇,是中国最基层的行政单位,如果不算村的话。这种典型的成都平原上的村镇聚落,在大片大片的稻田中间点缀着一小座一小座的楼房或瓦房,清早和傍晚时不时地还能看见炊烟。不过,这种景象如今不多了,因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让许多农民集中住进了小区,好玩的是,农民们尽管住进了小区,依然习惯在小区的空坝上、路边上,到处晒他们的谷子、豆秆、玉米包。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给村镇修了大公路,宽阔又平整,两边还有很高很高的路灯。董场的左边通往蔡场,右边通往沙渠,从“董场欢迎你”这里分道,公交15路和公交13路分别搭载着人们前往下一个乡镇,而当它们重新折返开回大邑县城,“董场欢迎你”就是会师的井冈山。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现在的公交车居然还要收5毛,董场到大邑,车费4块5,不知道是怎么算出来的。

在这条天天跑公交的公路两旁,有我初见惊艳的格桑花。我第一天乘车来的时候,就发现它们了。公路两旁全是,一长串一长串,让人一间就顿生欢喜。因为这花两边全是稻田,离镇还有一小段距离,且生得恣意茂密,一看就是天生天养的,所以当时我就想:嗯,以后我要来采一把。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采了不白采。在我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早上,太阳都还没出来,我就出来了。其实我之前一直是起床困难户,我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睡觉。不过可能是乡下的空气太好的原因,现在的我6点钟就能起床,当然,这可能也要归功于我家邻居养的大公鸡,每天早上要打鸣。

我闻鸡起床,洗把脸就跑出来了。沿着那条笔直宽阔的公路,跟在起早的13路公交车后面,一路小跑高高兴兴去采花,还随身带了把剪子。从董场出来,大约又跑了十几分钟,远远就看到那一丛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橘红的,白的,粉的,浅紫的,深紫的,一朵一朵带着露水在晨风中摇曳。美得我连连叹息,“唉,咋这么漂亮呢?唉,咋这么好看呢?”一边摇头一边摸出剪子。

剪花枝的时候,我还是有点觉得对不起它们,毕竟人家好端端地生长在天风中,扎根在泥土里,却一个不留神挨了我一剪子。我只好一边剪一边跟它们说:“你们跟我回家吧,换个地方装点世界,也是功德一件哈。反正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哇!”这是典型的自欺欺人。
剪了一大把抱在手里,一路走回去,一路都是奇怪的眼光。可能这里的人很少看到有人大清早地去采了把野花还乐呵呵地抱回来。

野花采回家,插在剪过口子的“农夫山泉”里,书桌上一瓶,厨房一瓶,洗漱台一瓶,办公室还有一瓶。不过,离了土的花到底不能坚持太久,基本上过三天就凋谢了。谢了,我就又去采,田边野花生命力顽强,勃勃生机,生生不息。
想起去年在山东诸城新教育年会,看到一个搞新教育的农村学校,他们的口号就是“让孩子像野花一样生长”。孩子们在学校里面种蔬菜瓜果,还把黄瓜、番茄端给我们吃;他们还用农作物的各种素材制作手工作品,灵巧又好看。或许,以前我们都小看了农村的潜力,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蕴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江上清风与山间明月,还有好多好多未及开发的美丽。

如我读过的《在农历的天空下》,如我看过的《一九〇六:英伦乡野手记》。
02
不当外人的门卫大爷和大妈


以前读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觉得中国农村的文化体系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体系,充满了人情味。尽管时代变迁,许多东西已经变了,但农民们浸入骨子里的敦厚善良依然还在。

我曾说,我相信大家会对我很好的。果然,大家就对我很好。

我们外地的新教师都是住教师宿舍的。门卫秦大爷和他的老伴刘大妈,对我颇多帮助。起初,秦大爷领着我去宿舍的时候,因为我的箱子太重,半道不得不停下歇气,老人家就看不下去了,“我帮你提。”我问他好大年龄了,回答说,60多了,我以前本来是保安,退休了就到这儿来看门了。
让60多岁的老人帮我提重物,很过意不去。到了宿舍后,秦大爷给我指点哪里是开关,哪里是电闸,哪里是水阀,如有问题再去找他。

乱七八糟的屋子,灰尘满铺的地,前任住客给我留下了需要打扫一整天的战场。好,什么清洁工具都没有的情况下,我想先收拾出一块可以放行李的地方。转身下楼去门口,借扫把,借撮箕,借装垃圾的废口袋。“借嘛,还要啥子?”暂时就这样吧,一会儿再说。

好不容易把可见的垃圾和灰尘都清除之后,我发现家里坏的东西还有好几样,电灯不亮啊,水龙头断了一截啊,没有放洗漱用品的架子啊,水管里面没有水啊,后来电又跳闸了啊......于是,锲而不舍地又跑去问。
我们这里的规定是,这个宿舍分给你,里面的一切就由你自己负责了。因为一直不收物管费,所以如果哪里坏了,门卫是没有责任帮你修的。不过,秦大爷和刘大妈人很好,帮了我很多忙。我要去问牵网线,刘大妈就专门用她的小摩托搭着我去移动营业厅;我要去买水管和洗漱架,她又用小摩托载我去五金店,路过一家正在做促销的超市,还跟我说,“你要是买东西就在这儿买,这两天买100送50,我都在这儿买的”;我家里没有一张椅子,问他们有没有废弃的椅子可以借给我,秦大爷手一指:“那边,你拿嘛!”;说家里的水电有问题,他又给了我一个常来为教师宿舍处理各种问题的水电工师傅的电话......

初相识的人,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我不知道别的新来的教师,会不会像我这样去麻烦他们,反正粗算了一下,在这个星期里,我大概找过他们不下10趟了。虽然每次都说“谢谢”,但毕竟劳烦了人家,而秦大爷和刘大妈每次还都很和蔼:“没得事,没得事。”
03
一只叫HEBE的狗和它喜欢种菜的主人
我住在四楼,每次从一楼过的时候,总是被那只静静卧在梯步侧的金毛狗所吸引。它实在是太安静了,一声也不叫。如果不是那道气味挥之不去的话,它完全可以算作隐身。

我上下楼梯时,跟它打招呼“Hello,你咋个不出去耍?”它完全没有反应,动都不动一下。我怀疑它要不就是很老了,要不就是生病了。然而有两天傍晚,我又看见它的主人给它喂饭,它吃得很顺畅,只是比较文雅而已。

跟它的主人聊天,这是一位大概50多岁的女教师。说,它叫HEBE。

HEBE?S·H·E的喜碧夫人?哇,这名字好亲切。

HEBE长得比较大,因为天气热,狗的身上长了些疮,它的主人就把全身的毛都给它剃了,只剩头部那一块还有一层。被剃了毛的狗,能看到粉红色的肉,还有一些疤。我估计秋天一到,它的毛很快就能长回去。

HEBE的主人看起来是种菜的一把好手,我们这个单元门前的小片地全都被种上了,辣椒、茄子、番茄、芋头、红苕,树上还挂着丝瓜。因为她家在一楼,种菜用的锄头、镰刀、阳铲、手套还有喷雾器,就靠着一楼楼道的墙根陈列着,叫我好不羡慕。我也想去买一套,然后开个荒,种片地。
我指着另外一边的几片茂盛之地问,那个也是您种的啊?回答说,不是的,那是另外几个单元的老师种的,他们来得早,这些地就被种上了,我们来得晚一些,就只有门口这一溜。哦,土地已经被圈完了,我没得荒可开了。不过,没关系,我在我家阳台上照样可以种。

生活在农村的好处之一就是,自己种不成,看别人种也是好的。那天清早我跑去采花的途中,就看到,一位老婆婆正在稻田边摘自家种的豇豆,青翠嫩绿,娇艳欲滴,好生羡慕。
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楼的地已经重新翻过了,看样子是要种秋菜了。好奇,这次种的是什么呢?
04
卖冒菜的喻姐和冒菜的忠实粉丝
火锅、串串和冒菜是一家,像我这种单飞的人,前两者很不待见,于是久而久之我就成了冒菜的忠实粉丝。每到一地,首先踏勘周围的吃食,看到有冒菜的地方就感觉心里有了着落。

董场镇地方不大,也没什么像样的饭馆,当然就更没有像样的冒菜店。不过我运气好,我们学校对面就有两家,虽然它们并不是专营的,但至少有这个项目。

住在这里第一周,锅碗瓢盆还来不及置办,吃饭问题就只有放在外面。第一天走进喻姐的小吃店,看到装有各种菜的玻璃柜,简直高兴坏了。店里面的陈设很旧,还有点脏,但是人很热情,还有WIFI。没得挑,只要有冒菜就行。
后来吃着吃着,我俩竟然还聊上天。我说我从外地来,今天刚到这里;她说她也是外地来的,原本在马边。我说我是对面这个学校的,以前没教过书;她说她以前是卖手机的,从来没开过小吃店。我说你这个味道还不错,我会经常来的;她说还缺啥子味道就说,她马上添。说到最后,她竟然邀请我有空去她家耍,她在这镇上买了个小套二。我很高兴啊,于是,第二天又跑去她家吃。

她家女儿读五年级,是我们学校的。我第一天进店的时候,她正在帮她妈妈切土豆。瘦瘦的,性格很好,很大方。她妈妈让她叫我“阿姨”,我很想说应该叫“老师”才对,不过想想算了,一叫“老师”,热烈的气氛就尴尬了。这个小女孩叫王心怡。看到她,我就觉得看到我小时候。

现在每天上下班, 路过喻姐的店,都会跟她打招呼。她问,今天就开学啦?我说没有,30号才报名。又问,你教几年级?我说,七年级语文。然后点点头,我继续走,她继续忙。
到一个地方,如果这个地方的人还不错,这个地方的风景还可以,便是很好的福气了。小地方有小温馨,有那种不饰繁华的朴素宁静和真实醇厚。

苏东坡说“人间有味是清欢”,陶渊明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能识得自然的况味,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反正我挺喜欢的。

最后,分享我曾经读过的那首《远方》,原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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