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顶:如洪水猛兽,穿越凄美地|独家专访

 

时而彳亍,时而狂奔,探索着,穿过了那片无妄的凄美地。...





09年刚上大学那会儿,借室友沾沾自喜地公放着一首“你在左边,我紧靠右”,我认识了郭顶。

彼时得知,他已经发行了两张唱片,《首张同名》和至今依然没有实体的《微微》。

约莫着近十年间,我统共闻悉他的名字大概不过五次。第二次是在刘惜君2011年发行的专辑《拂晓》中《怎么唱情歌》的词曲栏里。第四次是16年在澳洲旅居时,和我一同参加一次歌唱比赛的朋友,当时他想选《情歌两三首》作为自己的参赛曲目,于是问我:“哎~你知道郭顶么?”他这一问,解锁了这个在我记忆深处多年落了灰的名字。

我又开始听起郭顶。

转而16年底,他毫无预警又恰如其分地出现在大众视野,带着他的第三张个人专辑《飞行器的执行周期》。霎时,《飞执期》的降落,惊诧了朋友圈、微博等社群网络。最先释出的两首单曲,有如残酷物语的《凄美地》和《水星记》里的至疏至亲,让当时身在异乡的我渴望回家。

我觉得自己并不善与人交流。”采访中,郭顶如是说。他的坦然平复了我的惶恐,也思考着不善表达的我是如何走上这个行业。两个并不擅长“交流”的人,有如上机会,有幸在同一频道里探讨一些摒弃寒暄、以音乐拥抱世界的话题,非常自在。

人在面临慌张难捱的场景里,突然听到一首令你脉搏平息的旋律,会永远记得它。像是确定自己要上台就无比怯场的、我的那位旧友;像是那年居无定所、怀揣惴惴不安心事的我;像是看到视频资料里,有时会感觉到他不自在,但却自信地拿着《飞执期》毛遂自荐给环球的郭顶……须臾间,我们都因为音乐,变身寸丝不挂的洪水猛兽。时而彳亍,时而狂奔,探索着,穿过了那片无妄的凄美地。

一、瞬息万变的20到30
从同名首专、二专《微微》到现在的《飞行器的执行周期》,我个人觉得你的改变其实还是挺大的,包括唱片的视觉风格,越来越高级了。抛开对音乐初心的不变,你觉得从第一张专辑到现在,你始终没有做出改变的是什么?

郭顶:其实我觉得三张专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一直坚持自己创作。当然从第一张专辑只有作曲、小量作词的部分,一直到第二张专辑更多地介入,到第三张专辑比较个人化的制作方式,我觉得一直坚持创作没有变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歌曲数量并不多,还有一些可以写的东西。但是更多的地方我觉得是变化,我看到从我20岁到30岁阶段一个特别大的、音乐上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制作层面上的一些变化,以及认知上的一些东西,这导致我一直寻求不同的制作方式。

(郭顶首张同名专辑。)
二、唱腔,是一种诠释能力和探索精神
这次的专辑跟之前相比,能听出在唱腔上做出了一些改变,这种改变的契机据说是为了适配整体音乐风格,能否具体说说看是有在强调、表达些什么吗?

郭顶:我在作这张唱片的时候,其实对自己有一个调整,希望从语感和演唱以及文字上进行一个试验,因为我想大家对于演唱上的思考,是习惯于听到或不习惯于听到的,关于这两个地方的平衡是怎样的。我一方面希望有一个适合这张唱片的演唱方式,就是所谓的感觉、特色,所以其实这个唱腔于我而言,一是配合这张唱片的色调,二是希望能够尝试不同的语感和文字结合的方式。

有部分乐迷评价这次的唱腔有点像萧敬腾、薛之谦……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否存在一些共性?郭顶:其实没有特别去朝某一个领域去寻找一些共性,因为对于听众来说,比较会在第一次听一个之前没听过的东西时,先用一种共性的思维去把它们整合在一起,这样会便于自己分类。但实际上我觉得对于音乐人来说,他们更希望传达出一些比较个人的东西,或者说他努力尝试的新的、不同的东西。其实如果你听这张唱片时间长一些的话,你会发现我对这张唱片的排序是有慎重考虑过的。它一开始比较浓重,是一个由浓重到浅、由强烈到平和的过程,整张专辑按曲序听下来的话,我个人会有这样的一个感觉。
三、平和的心态,是幸福的人不加修饰的外套
能不能具体说说当时带着自己做好的《飞行器的执行周期》专辑母带找到环球,签下唱片约的这个过程?当时的心态是怎样的?

郭顶:我从05年开始作音乐,这是我音乐生涯中最自由的一段时间了,我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在没有签唱片公司之前,就作完了这张唱片,在作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公司的约束,这是一件对我来说很好的事情,也是我自己真实的状态。这有点儿像是你做了一点什么东西,你自己比较满意,然后毛遂自荐的感觉。当我决定推荐给谁,他们的反应不会打击到我的自信,因为我比较确信这张唱片是我当时很真实的状态,也是更靠近音乐的一种状态。所以拿着这张唱片去跟环球聊的时候,带着一种分享音乐的心态,也没有说像兜售一样那么直白,所以我的心态是挺平和的。我现在几乎所有的精力都专注在怎么作好的音乐这样的状态里,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也是一个比较奢侈的状态,因为身边的人都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自己也有想做的东西,这个会让我感到很幸福。一个幸福的、没感受到什么压力的人,心态会稍微平和一些。

据说你当时在做这张专辑的时候还有一些比较极端的情绪?郭顶:我觉得每个创作人在写音乐的时候,一定是带着一个想法。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我个人的出发点,在一个音乐创作的起始,可能来源于某种情绪、触动吧,当你看到一些让人遗憾的新闻,或是让人觉得痛苦、疑惑的事,你会有一个比较压抑的情绪,那这个情绪我自己觉得比较庆幸的是,我把它转换成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我想作音乐,把真正想说的话都放在唱片里。其实很多人都可能有这个感觉,比如说生活当中很多你想说的话不能说,或是你能说的话你不想说,面对这些复杂的情绪,你力所能及的事会帮助你排解或讲述,然后让这个情绪转化为一个更积极的状态。人如果一直陷在一个比较Down的情绪里面,可能也会很辛苦。这张专辑包含了很多人从出生到成长,到现在再到你离开这个世界总共的情绪,亦是你怎么样走进再走出这个情绪的过程,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听的过程不要只把它当作一个情歌去听,它表现的不是一个点到另一个点的直线过程。

所以说这算是你情绪的一个载体?郭顶:对对对,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个情绪的载体,我不想特别冠冕堂皇地说,大家要把这个情绪排解掉。人一定会有负面的情绪,他才会清醒地认识到再次拥有所谓正面的情绪,而这个正面的情绪去推进你继续生活。



你曾说《飞执期》有可能是你最后一张好听的专辑。”虽说不去预设下一张专辑,但你所表达的“好听”的概念是什么?“不好听”于你、于受众而言的边界又在哪里?郭顶:这可能是我作音乐的一个习惯吧,因为我对音乐的认知有点像是“容易听”、“不容易听”,大家听音乐的种类可能是属于“容易听的”,就是所谓比较容易被带入到里面的那种。但如果音乐有特别多的个人符号,听众就比较难进入到里面。我觉得给自己的期许就是不希望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之后,就一直在这里重复做类似的事情,我希望能挑战一些不太擅长的事儿。至于接下来的音乐是怎么样的,我不会给自己定一个明确的定位。有可能会写出特别不怎么样的东西,或者说写出一些让自己感动但别人抓不住点的东西,也可能做出一个大家都感觉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觉得你作音乐是一种比较纯粹、自我的状态,也不一定会考虑市场给你的反馈?因为你的音乐都是一些比较真实的、你自己的东西在里面。郭顶:谢谢谢谢。早先我会在意别人觉得好不好听,但后来发现没法考虑。因为你无法抓住听众突如其来的习惯或喜好,我自己也觉得我没有这种天赋,所以我就干脆由着自己的性子。其实我的这三张专辑有很多不一样。第一是因为时间隔得很长,第二是涵盖了我成长的历程,可能大家没有经常听到我的时候,你会发觉我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对我来说其实是很刺激的事。实际上人的改变都是比较缓慢、长线条、稳定的一个状态,自己吸收到的东西一直在成长,你就会完成一些更像自己当下心情的作品。



四、在人群中,惶恐地给自己照了照镜子
很好奇的是,你这张个人专辑基本上是包办的,那你会不会遇到特别想合作的音乐人,就是那种可以让你放弃自己来创作、制作的那种?郭顶:其实我喜欢的音乐人还挺多的,但我觉得,如果说作一张唱片,把一个歌手、创作人、制作人这三层关系分开,它有一个相当复杂、需要靠缘分、需要靠大家融合在一起的难度。所以我为什么坚持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是,我发现与人沟通、和别人一起作音乐,虽然乐趣很多,但沟通也需要花费很多成本。就不说音乐,即便在生活中你认识一个新的朋友、群体,也需要花费很多心力,有一些人非常擅长这个,但有一些人并不太擅长,就像我自己。但我内心依旧不排斥跟别人合作,因为音乐毕竟还是一个团队作业,不管你怎么样,它一定需要新的灵感加进来,这样会丰富一张专辑的完整性。我觉得像《飞》这张唱片就是比较个人化的呈现方式,那可能我自己做还凑合,应该能胜任,可如果是别的,需要非常多元素、信息量的话,那肯定是要跟其他更加优秀的音乐人合作,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郭顶曾为刘惜君创作的《怎么唱情歌》)
你的父亲也是位音乐人,只是他作的是民族乐,虽然有一些差异性,但他对你的音乐有没有什么看法?对你的这张作品有什么评价吗?郭顶:我父亲他其实算是比较原生态的东西,所以他的音乐听起来会更有意思。我觉得那种“意思”就好像是一种更加跨越不同人群、地域的东西,更具有神秘感。我小时候听他的音乐,觉得他带给我的冲击跟启发很大,不会让我觉得困在一个当今流行的旋律范畴里。其实我们不常聊音乐。他有听过这张唱片,但他不会过多的评价,因为评价这件事情,尤其是当你做完之后,他可能会觉得评价没什么用。但音乐是有共通性的,它不会区分各种流派的音乐人,无论是原生态的,或是现代的,都能融合在里面,都会感觉到你的状态。

有很多乐迷借由你的作品来标榜自己的品味,会觉得你的音乐不流俗、不商业化,但又有一些共通性,你自己怎么评价自己的音乐呢?郭顶:我只能评定一件事就是,我有没有在做这个东西时,真实地放进自己的状态,然后诱使这种状态变成一个有用的东西。如果你能做到,我个人会用这个结果导向来判断这件作品是否是所谓的“好”。譬如你是为市场服务,你的音乐就一定会有针对性,如果你针对的人群就是喜欢听一些相对简单的音乐,或是你针对的人群就是喜欢听所谓的“高级”、“品味”、“质地”,那我必须得坦诚地说,音乐的确有不同的呈现方式,但如果粗暴地用好与坏来判断音乐本身不是特别公平。但作为音乐人有一个自省的态度是挺好的,如果你一直在想办法更进一步探寻新的地方,无论这个东西出来是好或不好,他的出发点都会让这件东西产生一个好的影响,是会给我们增加一些生活的感觉。有些人听音乐就是为了宣泄情绪的,而有些音乐就是为了解压,能够把音乐功能化也不错,音乐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行业,因为它毕竟是一个从人出发的、非常基础化的东西。至于听音乐去标榜自己的品味,其实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音乐还是有一些品味差异的区分,因为音乐和听众之间有一个相互选择的关系。作音乐本身是一个比较私人的状态,并没有设定说我一定要服务广大人群,尤其是当你觉得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时,你可能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把喜欢自己音乐的那群人的状态表达出来,最后凝聚成创作人、音乐和听众之间一个有力量的东西。



最后,我在结束时对郭顶做出了一番感谢,并跟他分享了一则有关他音乐和我产生联结的故事。

2016年在国外打工旅行的我,当时一个人在异国街头,因为一些事情无比沮丧,那会儿你发了《水星记》,当即听到这首歌,身后环山绕水,瞬时顿悟,觉得水星还是应该围着太阳。一年后回国来此工作,我觉得诚如你之前在一次访问中所说:人要对一个事情有期待,他去了别的地方才会带回来一些属于自己的故事。所以《飞行器的执行周期》算是一种承载,不止是承载你的创意,也承载了很多转一圈又回到这里的人的故事,感谢你创作出这么棒的作品!

谢谢,我的荣幸!其实特别高兴能跟你聊音乐,益达。

完成这次专访后,我在朋友圈里写了一条“访问后记”抒发了当下的心情:四十多分钟访问,像是在和一个久违的老友聊天一般。我舒了口气,从五味杂陈的情绪中释放出来,夹杂着对以往一段死磕的时光的理解。音乐的力量虽说无形,但在此后决定的你的生活轨迹却是无比具象的。不免俗地感谢外,就想大步往前,野蛮生长,做个硬核的飞行器。

当年一起在异乡参加比赛的哥们儿在我熟睡之后给这条状态点了个赞,我又想起那年在山水困境中静下心来听郭顶的日子,想给那哥们儿打个电话,跟他聊聊我们鲜为人知的默契“郭顶”,想听他说说遥远的近况。

郭顶同名专辑

微微

飞行器的执行周期
(点击专辑封面即可试听专辑)
【郭 顶 独 家 私 房 歌 单】
【 硬 广 时 间 】
3月25日,
郭顶将会降落在深圳·欢乐谷玛雅水公园,
和你共赴“后青年”音乐节。
文|益达采访|益达
编辑|益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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