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radero二月天 范秀洁

 

《Varadero二月天 》(散文)

范秀洁...





Varadero二月天

从冰天雪地的蒙城二月极寒天,乘坐飞机穿越云层,降落在四周被棕榈树,和椰子树包围的古巴Varadero Juan Gualberto Gómez 机场;从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到换上轻柔的夏装,迎面扑来的暖风,让人顿感冰火两重天。

接机的大巴把我们带进度假村,已近子夜,大堂独具特色的建筑设计映入眼帘,令我大开眼界:如擎天柱般的木结构顶棚,四面透风的大堂顶下,分布前厅的棕榈树和椰子树随风摇曳,与自然融为一体,招摇着海滨浴场的风格。

一觉醒来,拉开窗帘,晨光下的海面呈祖母绿,浮动着和缓的波纹,仿佛推开落地窗,海水就会流进房间。上午,强烈的阳光照耀下,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呈现出蓝绿分层的海域,从极目水天相连深海处,到脚下海岸边,由远及近,一片片由深蓝、墨绿、浅蓝、浅绿及透明的海水涌向海边,随白浪拍打沙滩,细沙粗沙铺满了堤岸。



(图片:范秀洁在古巴留影。)

沙滩上,身穿鲜艳游泳衣,和彩色裙裤的各色男人女人,沐浴在暖风里,沐浴在阳光下,特别是我们同机来的魁瓜,恨不得让阳光射进骨髓,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我和丈夫一会儿下海游水,一会儿岸边踏浪,一会儿漫步沙滩,一会儿依躺椅养神。他情不自禁地感叹:“这是啥日子!”我情不自禁地应道:“这是晒太阳的日子,让皮肤亲近阳光,让心灵自由飞翔”。他问道:“这是啥日子?”我应答:“这是面对大海的日子,看潮涨潮落,云绻云舒”。他牵起我的手走在沙滩上,一串串脚印,串起了我们平日忙碌的日子,串起了我们悠闲又宁静的时光。

我俩行走在延绵十几公里的沙滩浴场,竟然听到了熟悉的中国乐曲,诧异间,我们发现一位身穿金黄色中国太极服的古巴男子,站在大海边,正招呼躺椅上的人跟他一起练气功。当他看到我们这对中国夫妻时,喜出望外地邀请我们加入他的活动。从基础气功练习,到八段锦,一招一式十分到位。做完一套组合气功,我们了解到,这位男子,在距离度假村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古巴人办的气功学校学习多年,有结业证书,他是被度假村聘用搞娱乐活动的师傅。没想到中国的气功和太极,飘洋过海,成了加勒比海大海边蓝天下的一道亮丽风景。



中午时分,我们从海边返回度假村,暴晒在烈日下的乐队奏起了舞曲,非洲的手鼓配西班牙吉它,加上沙锤和小号,踩着恰恰舞节奏的人群起舞在游泳池边,露天酒吧过道上。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出一方音乐,太阳晒出的音乐舞蹈火辣又热烈,古巴人的每个细胞里都激荡着舞步,每根血管里都流淌着节奏,随时随地都扭动身体,抖动情绪。

晚上,古巴生活乐队在大堂奏乐歌唱,度假村的人群围座四周,自发参与其中翩翩起舞,喝彩声穿过顶棚,回荡在四面八方。这里是光的世界,鼓乐的海洋,歌声的土地,欢笑的殿堂。

我们在这阳光、沙滩、海浪、椰子树的Varadero二月天,度过了一周真实又梦幻的时光。

哈瓦那掠影

从我们住的度假村打车去哈瓦那的路上,那首“美丽地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明媚的阳光照新屋,门前开红花”的歌曲,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心儿随着歌声飞向了哈瓦那。



终于,我们的双脚踏在了哈瓦那的土地上。步行在老城的街区,强烈的视觉反差,让我的眼睛无法聚焦:一边是革命博物馆宫殿建筑,和现代美术馆的巍峨高大楼宇,一边是昏暗无物的店铺,和几近坍塌的居民楼。一眼望去,涂着粉、蓝、绿、黄的七彩楼房连成一片,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也掩盖不住破烂和脏乱,彩色楼房夹杂在雄伟的国会大厦,和金碧辉煌的国家歌剧院之间,像一片片生锈的斑点。

沿着步行街林荫道走向中央广场,广场两边的奢侈品商店,和五星级酒店,及酒店前停放的敞篷彩色出租小轿车,让我领略了古巴首都的现代化气息;而去海滨大道穿行在地面坑洼不平,且排水沟的脏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熏人臭气的小街,和随时都会被从没有栏杆的阳台上扫出的脏水溅到身上,让我感受到古巴积贫难返的现实。

来古巴之前,就听曾经游历过哈瓦那的朋友发表议论:那么穷的街区,家家竟设有铁栅栏防盗门。依我看来,铁栅栏门之功能,不是为防盗,而是为通风。因为老街区的居民,几乎家家都安不起空调,铁栅栏门即是屏障,又是通风的渠道。也许因为是周末吧,铁栅栏门里门外都坐着人,可人们几乎各个都紧锁着眉头,目光暗淡,没有生气,只有小孩子们在街上打闹嬉戏。

第二天,我丈夫为抓最佳光线拍城市的容貌,一大早,我们就步行前往中央广场。雨后的哈瓦那,地上坑洼处一滩滩积水,为他拍景物的倒影提供了难得的道具。正当我们欣赏晨光里的国会大厦时,在离我们十几米开外,一位中年黑人妇女突然被脚下的水坑绊倒,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惊动了路旁的一名环卫工人,他立刻跑过去将她扶起。黑人妇女一边挣扎着往起站,一边痛不欲生地哭喊,可能是脱臼了,她耷拉着胳膊,拖着哭腔喊唱着继续行路,她的长长的哭唱腔响彻哈瓦那的天空。

在我的脑海里,只有长歌当哭的记忆,而眼前的哭声,竟是长哭当歌,似乎只有哭唱着才能减轻她的痛苦,才能释放她的悲伤。这哭唱声,让我一下子联想到度假村大堂生活乐队歌手的声音:无论男女歌手,他们都用这种长哭当歌的声调演唱。究竟是因为乐队的乐器演奏声太强,他们必须哭喊着唱?还是只有哭喊着唱才能表达他们心头的痛苦,释放他们内心的悲伤?我一时分不清是太阳晒出的音乐和歌曲的火辣呛出的哭腔,还是几百年非洲黑人和欧洲西班牙人的结合,才形成了这独特的演奏和歌唱。

随着太阳升高,老城旅游区的酒吧,传出了打击乐和着手鼓的乐曲,随即响起歌唱声。我们循着震天的歌乐声,来到海明威当年常去的酒吧,想体验一下他光顾过的地方,并喝一杯他喜爱的鸡尾酒。酒吧不大的空间里,被乐队和歌手挤得满满当当,坐在桌旁,我和丈夫被鼓乐声震得相互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也许,海明威当年在孤独的写作之余来酒吧,就是为了热闹和汲取鼓乐的养分,而我们来自东方的内心,却无法享受这无休止的打击乐声。



随后,我们慕名前往海明威曾经在哈瓦那常驻的旅馆,想凭吊这位作家,但是因为周末关闭此房间,我们只好在旅馆外面,仰望着窗户,以示瞻仰之情。

两天一夜的哈瓦那行结束了,我带着极其复杂的情感踏上返回度假村的路途。一路上,我哭泣,为他们的贫穷,为他们的无望;我哭泣,为他们的快乐,为他们的悲伤;我哭泣,为人为的桎梏,为人民的惆怅。

在海边沙滩上,我看这样一个情景:一个小男孩儿在堆城堡,潮水涌来,城堡就被淹没,只要潮水退下,小男儿又执著地堆城堡,他专注在眼下堆城堡的快乐里,不管周围的环境。这让我想起哈瓦那老街区里打闹嬉戏的小男儿们,他们专注在打闹嬉戏的过程里,不管周围的环境。孩子的世界里,不分贫富,度假村沙滩上抹着防晒油的小男孩儿,和坑洼不平街道上的小男孩儿们,在玩耍中的执著和快乐一样多。等他们各自都长大成人后,他们的快乐是否也一样多呢?

Varadero二月天,对魁瓜来说,阳光更明媚,一蓝柔水花草萦。

(所有图片均来自作者个人拍照。)

范秀洁:加拿大魁北克华人作家协会会员,发表多篇散文,曾获专业文学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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