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你又胖三斤

 

故渊上下打量着我,“一日不见,你又胖三斤啊!恕我眼小,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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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已经跟着故渊走了三条街,看着他把手里的糖葫芦吃到还剩下三颗,终于忍不住小跑着冲上前去,“你别都吃完啊。”

我和故渊生于同年,但八岁的我却比他高一个头。打我记事起,只要我和故渊在一起,他娘就肯定会打趣我,“你喜欢故渊哥哥吗?”

我摇摇头,十分诚恳,“他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十分文弱,我还是喜欢猪肉铺家的大黑哥哥。”

每每至此,我便能听到从故渊鼻子里发出来的不屑的声音,“哼,娘你听好了,这可是她不愿意的,我也没必要把她当媳妇了。”

故渊的娘捏捏他的包子脸,接着哄我,“小鱼儿乖,你要是答应给故渊哥哥当媳妇,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

我自动忽略了这前半句话,只记住故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我的。所以我今日看到他在买糖葫芦,以为他最起码也要跟我分一半,谁知道我跟到了城南河畔,这十颗他都吃了七颗,还不见他给我。

见我挡路,故渊心里还一点数都没有,又咬下半颗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我,“你干什么呀?”

我觉得他是故意装傻,又怕他把糖葫芦吃完了,一着急,一把抢了他剩下的糖葫芦,“你娘都说了,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你要记着你欠我七颗半糖葫芦。”

故渊小时候长得可爱,包子脸圆圆软软,见我抢了他的糖葫芦,鼓起脸蛋就想打我,但是他比我矮啊!我一伸手就把他推倒在地上,笑嘻嘻地转身想要走,谁知我高兴得太早了,我忘了我的身后就是城南河,脚下一空滑进了河里。

初春,气温回暖,但河里的水还是冰凉,我已经顾不得糖葫芦,身上的棉衣吸足了水,我整个人像块石头似的往河里沉。

我被河水呛得鼻子酸涩,心想我不过抢了故渊两颗糖葫芦,老天爷就这么惩罚我。

我隐约能听到故渊的呼救声,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水才感觉到有人把我拉上去,唇上软软的,像故渊的包子脸。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故渊穿着单衣,浑身湿漉漉的,正鼓足了劲往我嘴里吹气。

嗓子里有些痒,我咳出了几口水,坐在地上干呕。

故渊蹲在我身边,小脸涨红,结结巴巴地对我说:“虽然我瞧不上你,但今日我亲了你,定会对你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我嘴硬,但心里忽然觉得,故渊就是一个大英雄。我的脸蓦地滚烫,我想肯定要比故渊的红,我拖着沉甸甸的衣服站起来往家里走,“完了,完了,我发烧了。”

1

一转眼我到了十九岁,猪肉铺的大黑哥哥早已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反而是故渊,清秀儒雅,是不少姑娘们的倾慕的对象,我也不例外。

可能正是这些爱慕者们给了他自信,故渊越来越花心了,今日和城南的小姐去泛舟,明日就能同城北的姑娘去放风筝。

这不现在,丫鬟小小跑进来,对我喊着,“小姐不好了,故渊少爷又去青楼了!”

彼时的我正拿着毛笔练字,闻言一愣,毛笔上的墨水滴到宣纸上,毁了一张字。故渊说我的字难看,我便勤加练习,只是想不到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那厮却在青楼里快活。

我再也忍不住,带着小小去青楼里寻他,老鸨不愿意交人,我便一脚踢翻了桌子,冲着楼上大喊,“故渊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二楼的门被推开,故渊穿着一身好看的白衣裳走出来,小扇展开在面前轻轻摆动,当真是一副谪仙的模样。我沉溺在美色里愣了愣,“噔噔噔”地上了二楼,怒气冲冲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

故渊上下打量着我,“一日不见,你又胖三斤啊!恕我眼小,放不下你。”

耳边传来一片哄笑声,我伸出手想揍他,又想到他身体弱,只能放下了拳头,逃离了青楼。

小小追在我身后,十分不解,“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小姐何必执着于故渊少爷?”

“我打小便和故渊定了亲,我叫池鱼,他叫故渊,连名字都分不开。我若是不嫁给他,怕也是没人愿意娶了。”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八岁那年,故渊跳进水里把我捞上来,我喜欢他的心便一发不可收拾,况且那次下水还给他留下了病根,爹娘没有对我细讲。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他的病情好转,怕是个终身的大病,害他得病的人是我,所以下半辈子照顾他的人也得是我。

只是不知为何,他大病一场后就像是换了个人,再也不提之前要对我负责的话,只履行了那句,我瞧不上你。

我样貌一般,身材一般,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故渊喜欢的,可是我愿意改。他说我太朴素,我便买来了胭脂学着化妆;他说我的字难看,我便日夜守在桌前写字;他说我胖,我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拒绝进食。

只是一天没吃饭,我就饿得头晕眼花,爹娘怎么劝都不好使,只好把喷香的饭菜放到我门前,“乖女儿,饿了就自己出来吃,爹娘就装作看不到。”装作看不到有什么用,得我的身体装作看不到我吃才行。

可门外饭菜的香味儿一直往我房间里飘,是我最爱吃的荷叶烧鸡,肚子咕噜噜地提出抗议,我想了想故渊,把头蒙进了被子里,想着睡着了应该就不饿了。

有人把我的被子掀开,我不适应突然的亮光,眼皮挣扎了半天才看清我床边站着的是故渊,他拿着一只烧鸡腿在我眼前晃,“你吃不吃?”

“哎。”我闭上眼感叹一声,果然是在做梦,也不知道我是馋烧鸡还是馋故渊。

“你叹什么气?”我睁开眼故渊竟然还在,竟然如此温柔,我更加确定是在做梦。

我如实相告,“反正是在梦里,你伺候我吃吧。”

故渊果然听话,把烧鸡腿凑到我嘴边,我咬了一口,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笑着说:“总是你嫌弃我,这巴掌我已经忍很久了。”

2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放弃给故渊寻药,我问到底是什么病,可不管是他爹娘还是我爹娘,只说是风寒。

我找遍了名医,把所有能治风寒的药都找来。可每次都会被故渊扔出来,还骂我,“你就是巴不得我好是不是?我都说了我没病,你非要咒我!”

等他把大门一关,我便站在门前,不一会儿他娘便会出来,握着我的手欲言又止,末了只是把我手里的药接过去,劝我说:“小鱼儿,虽说你和渊儿是娃娃亲,但他不喜欢,做父母的也不想强迫他。”

“我知道的,”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等他遇到真心喜欢的姑娘,我就不会缠着他了。”

我转身离开,能听到故渊娘无奈的哀叹声。

故渊说他没病,可我和他是邻居,我经常趴在长满爬山虎的墙头上偷看他。他喜欢在院子里看书,周围寂静,只有唧唧的鸟叫声。院子里有一方鱼池,故渊看得累了就会摘一片花瓣,蹲在鱼池边拨动池水,看着池里的鱼儿乱窜。

只要故渊不离开,我就能趴在墙头从日出看到日落,所以我经常能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嘴猛地咳嗽一阵,看到他把带血的手帕握紧在手里。

这日我又趴在墙头看故渊,看着看着就感觉到有人拉我的裤腿。我以为是什么飞虫就胡乱踢了两脚,然后就感觉踢到了人。转头就看到,被我踹到手臂的小小一脸哀怨,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憋笑的男子,神采奕奕。

小小看我一脸震惊,解释说:“小姐,您表哥来了。”

我在脑子里搜寻半天,愣是不记得我有这么个帅气的表哥,心里顿时起疑,“我池鱼根本就没有表哥,你冒充我亲戚想干什么?如实招来!”

这次轮到男子一愣,他说:“你好好想想,小时候你经常和我抢吃的。”

说到吃的,除了故渊,我就只和一个小胖子抢过了,我想了想,我娘好像确实要我喊那个小胖子表哥来着。

“沈……”我使劲儿想他的名字。

他好声说了出来,“沈子安。”

“对对对!沈子安。”我面朝着他,一只手抓着墙,这下有点激动,手一松我就掉了下去,“啊啊”地大叫着,认命地闭上了眼。

还好有表哥在,沈子安接住了我,一把堵住了我的嘴,“已经落地了。”

我只在小时候见过沈子安,后来他举家搬迁到了别的地方做生意,这么多年才有时间回来看看,没想到当初只知道吃的小胖子现在变成了翩翩公子。

我嗑着瓜子问他,“你现在做什么生意?”

沈子安说:“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学了医。”

我的眼睛一亮,吐了吐嘴里的瓜子皮,“你可会治风寒?”

沈子安点点头,“那是自然。”

3

我把故渊的症状告诉了沈子安,沈子安说:“风寒,吐血,久治不愈,只知道这几个症状并不能确定他是什么病。你也不能确定他是因为风寒才引起的吐血,没准他的风寒早就治好了,吐血是因为得了别的病。除非你让我给他把把脉。”

我平日里送个药故渊都不让我进门,更别说我带着大夫去给他瞧病了,在他心里,我这种行为无异于直接给他送了口棺材。

见我愁眉不展,沈子安好心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说我对故渊的感情,只说故渊很有可能是因为我才落下病根的,但他特别讨厌我。

沈子安听完,重点落在了故渊的名字上,“故渊,‘池鱼思故渊’。表妹,这人就是你的娃娃亲吧?”

我严肃又违心地说:“表哥,爹娘定的亲,要嫁就让他们去嫁,我可瞧不上那个故渊,要不是因为愧疚,谁愿意去他那找不痛快。”

“是吗?”沈子安表示怀疑,“那你直接让他去死好了。”

我痛心疾首,“这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我冥思苦想,觉得不管怎么做,故渊都不会答应让沈子安给他瞧病的,除非我绑了他……

“表妹?表妹?”沈子安在我眼前晃手。

我回过神来,神神秘秘地对沈子安说:“表哥,今夜你且在我房间里等着。”

夜幕来临,我偷偷摸摸地挖了半夜,终于把通往故渊家的墙壁挖了个能钻人的洞,还好就一砖厚。

现在是三更半夜,连虫鸣都弱了,我悄悄溜到故渊的房门前,把迷烟吹进去,等了片刻才推开门,拿着绳子悄声进去。

我想他中了迷烟也不会这么容易醒,为了方便行动,我直接点燃了带来的蜡烛。不曾想,这火苗刚一窜出来,我就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故渊。他拿手帕捂着口鼻,阴沉着脸看我,“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都学会半夜爬床了?”

“……”

我只是单纯地想绑了他,却被他说得这么不堪,原来我在他心里竟是这种放荡的人。

往日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我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讽刺故渊的冲动,告诉他,他只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他,告诉他,我的家境优渥,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不难,一颗真心让他这么糟蹋,只是因为我可怜他。

可这种情绪只能在心里爆发,我清楚我对故渊的喜欢是根深蒂固的,只能忍着,想要转身逃走。

“今日……”故渊有点犹豫,还是问了出来,“今日我听你在墙壁那头惨叫,可是家里遭了贼?”

难不成他知道了我偷窥他的事?我只当他要借机嘲讽我一番,头脑一热就撒了谎,“不是什么贼,有人来家里提了亲。”

“什么提亲?”沈子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吃惊地转头,看他以一个猥琐的姿势从门边进来,还笑嘻嘻地和故渊打了招呼,十分自来熟地上去握住故渊的手,“你就是故大少爷吧?早有耳闻。”

故渊的脸上乌云密布,我生怕沈子安说漏了嘴,赶紧推着他往外走。

刚出门就听到故渊那熟悉又清冷的声音,“来你家……的,是他?”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是我后悔了,我生怕本就不喜欢我的故渊因为有人来找我提亲,更是一点喜欢我的机会都不留,我只能假装没听到。

可是沈子安这个该死的,好像自己和故渊很熟的样子,十分殷勤地回答:“对对对,故少爷好眼力,就是我。”

我踹了他一脚,“赶紧钻回去!”

4

早上吃饭时我才知道了沈子安的来意,很巧,他的未婚妻也是我们城的,他主要是拜访老丈人,顺便来我家看看的。

“哎哟,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开眼?”我还在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

沈子安不在意,还是笑嘻嘻的,“当然是方圆五十里最好看的,城北老神医家的千金。”

这个老神医我知道,他是我们方圆五十里最出名的大夫,故渊常年去他那里瞧病,我偷偷问过他故渊是什么病,他捋了捋浓密且长的白胡子,吐出两个字,“风寒。”

其他的话一句都不肯多说。

他的女儿我也是见过的,和他那固执的样貌成反比,娇滴滴、白嫩嫩的,确实算得上十里八乡的美人了。平心而论,沈子安和她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舅舅,隔壁家的公子得的什么病啊?”这么多年,我渐渐就没在和父母讨论过故渊,也能感觉到两家关系的疏远,我想是因为我故渊得了病。眼下说起故渊,我心里不禁有点打鼓。

只听见我爹淡淡地说了声,“风寒。”

沈子安点点头,“听说他这病久治不愈,我倒是听说过一种叫千日寒的病。”

我爹没回他,只给他夹了个鸡腿,“这是宋记的荷叶烧鸡,小鱼小时候总喜欢和你抢着吃,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

沈子安的声音不小,我不相信我爹没听到,要真的细分析,那就是我爹不想说这件事。

吃完饭,我单独把沈子安叫了出去,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故渊得的是什么病?”

沈子安略惊讶地看着我,“怎么可能,我又没给他把脉。虽说医术讲究个望闻听切,可最重要的就是最后这听和切了。他没说病情,我也没把得了脉,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得十分有理,可我就是疑心,“那你说什么千日寒。”

“哎呦喂,”沈子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是突然想起在医书上看到过这个病,就是风寒久治不愈,不过我看故渊还挺精神的,应该不会得绝症。”

我心里一惊,“绝症?”

沈子安扶额,耐心地给我说:“你放心吧,就故渊半夜都不睡觉的劲儿,精神得很,不可能得这个病的。”但他接着又问我,“不过呢,得了千日寒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岁,若是他真得了这个病,你还那么喜欢他吗?”

我心里算了算,要他真得了这个病,那最多也只有十一年好活了。

可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倾注了一辈子的精力,我心里清楚,除了故渊,自己再也不会这么用力地喜欢一个人了。

我无比严肃地对沈子安说:“表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可能是很少见到我严肃的模样,沈子安也不似往常的吊儿郎当,问我,“什么忙?”

“我问过我爹娘,也问过故渊的爹娘,还问过城北的老神医,他们都只说故渊得的是风寒,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我心里有数,他们大概都在瞒着我什么,但是表哥你不能瞒着我。”

“为什么?”我竟然在沈子安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他说,“都不告诉你,那定然是有原因的,再说了,我根本谈不上瞒不瞒着你,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来了,我是喜欢故渊的,只是他不喜欢我。可他一天没找到心仪的姑娘,我就一天都不会放弃,他的病因我而起,就算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也得弄明白。”我说,“城北老神医是你老丈人,他不告诉我,但会告诉你。”

5

事实证明这老神医的嘴巴紧得很,沈子安出去了一整天,回来时也只带给了我两个字,“风寒。”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没准真的是风寒呢,是你想太多了。”

我摇摇头。只要一提到故渊的病,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说他是风寒,我更相信他们是合计好了的,故渊的病肯定比风寒要严重,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自诩八岁那年被故渊救了,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眷顾,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对于故渊的病,我心里有数,八九不离十,他得的是很严重的病。他和沈子安打的那一架,也只是让我肯定了这个事实而已。

因为故渊,我常看关于风寒的医书,所以常常睡到了日上三竿还醒不来。小小知道我的这个习惯,从不叫我,只是今日她不同,不停地拍打着我的房门。

我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情愿地去开门,“一大早的,有何事啊?”

“不好了,”小小看起来很着急,“故渊少爷和沈少爷打起来了!”

我听完睡意全无,他俩唯一一次的碰面还是在我的见证下,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套上衣服就跟着小小跑了过去。

动手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赶到的时候,他们一个紫了嘴角,一个青了眼眶。老神医家的女儿正踮着脚给沈子安的眼睛吹气,沈子安气呼呼地指着故渊,“你丫就一短命鬼,我表妹是瞎了眼看上了你!”

我站在沈子安背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沈子安的背影一愣,转头看是我,结结巴巴地给我打哈哈,“今儿天气不错,哦对,来见过你嫂子。”

我抑制不住地发抖,不单单是因为所有人都骗我。我心里有准备,故渊是重病,可等这一刻真的到来时,我发现自己并不能冷静下来。我质问沈子安,“什么短命鬼?”

沈子安不说话,反倒是老神医家的千金开了口,她拍开沈子安想要阻止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我:“故渊他得的是绝症,千日寒,活不过三十岁的。我以前不知道他为何瞒着你,但是发生今天的事,我怕是也明白了,其实他对你……”

“是!”故渊打断了她的话,恶狠狠地朝我说,“我是得了千日寒,我是命短,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因为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自己活不过三十岁,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的脑袋有些蒙,腿有些软,小小来扶我,我趁着清醒对小小说:“带我回去。”

我得了大病,双腿不能用力,下不了床,就连老神医都来看过,摇摇头对我爹娘说:“令千金身体无大碍,双腿也无异样,只是为何下不了床,我查不出来。”

沈子安经常来看我,他向我坦白,“老丈人真的没告诉我,那天夜里我去寻你,不是握了故渊的手吗,我趁机给他把了脉。我也不能十分确定,那日在大街上也是一时生气,嘴快说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他真得的这个病。”

老神医的千金也来看我,她说:“那日故渊误会了子安是你的未婚夫,看到他同我在一起,以为你被他骗了,所以才大打出手。其实我觉得,故渊对你是有感情的。”

6

我谁都没有告诉过,其实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记载了各种绝症,其中也不乏千日寒,我从不觉得故渊会得绝症,觉得晦气,看了两眼就随手扔到了角落里。

在沈子安第一次提起这个病时,我就把这本书翻了出来。书里说千日寒也不能完全说是绝症,它有医治的法子,只是这法子是要人命的,故而才会称之为绝症吧。

书里提到了药人,找一身体健康之人,食百热之药,百日成药人,得千日寒者饮其血,三日见效。

健康的人每日食百热之药,不到一月身体就会出现各种问题,能活到一百天都很难,就算坚持了一百天,这药人也已经药石罔效了,所以才说这是要人命的法子。

我说我想去山上的寺庙住一阵子,静静心,爹娘知道我有心病,没有阻止。我住在寺庙里,每日都在自己的房间诵经念佛,还悄悄地托人买了一大堆的药材。

一百天很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方丈派人去请我爹娘,我拒绝,只希望他能把沈子安找来。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沈子安,他颤抖着手骂我,“你真的是没脑子!”

我笑笑,“上次的忙没帮成,这次总要帮我。”

沈子安去找故渊,说自己发现了一种鱼,鱼血能治他的病。

故渊带着疑惑服用了三日的药,老神医把了脉,一向古板的脸上竟然惊讶无比,“这病好了。”

这是沈子安告诉我的,我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后来呢?”

沈子安握着我的手,笑得很难看,“后来啊,故渊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去找了个漂亮的小娘子求亲,真是人渣,病好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我释然地笑了,我总归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八岁那年的那条命,我算是还给他了。我说过,他找到喜欢姑娘以后,我就不会缠着他了。

“表哥,我想爹娘了。”

爹娘是带着老神医一起来的,老神医看过我后脸色严肃,一直摇头。

娘哭得天昏地暗,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可是那么严肃的爹,怎么也跟着流泪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故渊了,今早的天格外蓝,我看着无数的花瓣从天空簌簌地落下来。故渊竟踏着一朵云从天边来,他穿着好看的白衣裳,暖暖地笑着,对我伸出手,“小鱼儿,来……”

7

对于沈子安给他的鱼血,故渊不是没有疑惑过,可他横竖是活不过三十岁的,吃再多的药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可是他没想到,这鱼血竟然治好了他的病!

老神医诊断完,他抑制不住狂喜的心情,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一路飞奔到了池鱼家,他想要告诉那个傻姑娘,他一直都喜欢她。

当年娘总是指着池鱼对他说,“这就是你的小媳妇。”

他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媳妇,只知道面前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看起来很可爱。可是池鱼说不喜欢自己,这让故渊的心里受了打击。他只能装作自己也不情愿的样子,对着娘说:“这可是她不愿意的,我也没必要把她当媳妇了。”

那日池鱼拦住他要糖葫芦吃,其实他心里是欢喜的,他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说一句你喜欢我就给你吃了呀,说呀说呀,”

但是他没想到池鱼那么霸道,直接抢了他的糖葫芦不说,竟然还因为太过开心掉进了河里。故渊会水,可年纪小,他不是不害怕,但为了池鱼,他还是跳了进去。

后来他亲了她,他羞涩得不得了,心里却欢喜得不得了,觉得既然亲了她,那就是盖了章,她肯定是自己的小媳妇了。

但是天意弄人,他没想到自己得了千日寒,大夫告诉他,“活不过三十岁的。”

犹如晴天霹雳,他仿佛在一瞬间成长,他告诉所有人,这件事要瞒着池鱼。

他隐忍着自己对池鱼的喜欢,一直对她恶语相加,只希望她能讨厌自己,要喜欢上别人,就算有一天真的知道了真相,也不要对自己愧疚。

但是他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坚持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他喜欢,他感动,可是他不能接受。

往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里,脸上的笑却在看到沈子安的一瞬间消失了。

沈子安阴沉着脸要他滚,“我表妹看破红尘,四海为家都是因为你!”

故渊慌了,一直在解释。

沈子安懒得听他废话,“表妹说了,她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劝你还是找别人吧。”

大门被无情地关上,故渊趴在门前一直敲,一直敲……

他希望能有人来给他开门,告诉他,池鱼在哪儿。

可是没有。

后来故渊经常能想到,那日池鱼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绝食,池鱼爹娘来找自己,要自己去劝劝她,故渊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想去嘲讽她两句,不管如何,只要能要她吃东西就好。

他没想到的是池鱼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终于有一刻可以不再伪装。

他也经常会买一串糖葫芦,在剩下七颗半的时候停下,他还记得,八岁的池鱼一脸有理地对自己说:“你要记着,你欠我七颗半糖葫芦。”

糖葫芦我都给你留着呢,这个债你什么时候来找我要?

8

沈子安觉得,在池鱼和故渊的感情里,最累的就是自己了。

他要瞒着池鱼,不告诉她故渊找过她,让她不留遗憾地离开,还答应了池鱼,不告诉故渊她的离去,就说她看破了红尘,游历四方。

他看着在灶台边上为自己做饭的妻子,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深情道:“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你都需告诉我。”

他想:“不管是表妹还是故渊,这一生都过得太苦。”(原标题:池鱼思故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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