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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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曾想当我们历经爱情、忧伤、梦想之后,背负衰老和一身风尘时,会不会再一次被什么打动?这个时候蟋蟀出现在我生活的空白处,小小的身影光彩夺目;它在这里无所顾忌地振羽高歌。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得上它:激情四溢,满胸膛都是狂热。它闪动着与众不同的光泽,像一枚白羽从秋天晦暗的天空划过。这就是一只10月的蟋蟀,它在我的屋角努力歌唱,像一个12岁的少年,在寂静的夜晚纵情歌唱;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声音,它让你感动,让你发出一声叹息、让你眼眶中蓄满泪水------

一只小小的蟋蟀有时也会像一个生活的奇迹。当一缕晨光洒进窗格,它消失了,无影无踪,宛如梦过无痕——在我的斗室里,只有一带阳光,一带黄金的绸缎,轻轻颤动,仿佛一线欲凝未凝的歌声……

——丁小村:《九月,蟋蟀》
如是我姐
文 | 王全纲
二姐学会了用微信,有时候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她参加老年大学活动的照片,有合唱的、跳舞的,还有摆拍的。我端详良久,发觉在一堆老大妈中间,无论身形还是气质,当属二姐最佳,我便忍不住留言道:还是二姐气质最好!我发誓,我的审美绝没有私心。

看到二姐笑意盈盈的样子,没有人相信她曾在死亡边缘挣扎过。三年前,二姐突发急性胰腺炎,疼痛难忍,住院后,被紧急送往一个叫做ICU的病房。大夫说,这种病的生存希望只有50%。一时间,女儿女婿们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的心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兄弟子侄们陆续来医院探视,在规定的时间,我们穿上隔离服进了ICU。二姐弱弱的说,她不想住这个病房,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是死,她也要和亲人在一起。我们对二姐说,这里是医院最高的护理级别,不要胡思乱想,要安心养病,配合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女儿女婿们放下所有的事务,坚守在医院,整个身心都悬在二姐身上,想尽各种办法要求医院给予最好的治疗,那些天,我的内心也是恍惚的,不知能为二姐做些什么,反而是外甥女们劝我,让我们回去上班。终于,19天后,二姐走出了ICU,我想,那会女儿女婿们是兴奋的眼含热泪,而整个家族也松了一口气。后来,二姐说,那19天真真是度日如年,昨天还住在一起的病友,第二天就被拉走了。有天晚上半夜,她朦胧中看到一个人把临床一位老年病人叫走了,第二天护士查床,她说人已经走了,护士一看,人果然已经去世。她感叹道,她这一辈子,上敬老人,下护小辈,无论生活再艰难,也没做过亏心事,咋会有这一劫难。我笑着说,你这叫大难不死,后福不已。

二姐大我8岁,我们家弟兄多,从小二姐就背着或抱着我们,我们听二姐讲故事,盼二姐给我们做好吃的。那会,吃一顿白米饭,我们就要高兴好几天。有一次,二姐给我们蒸面皮,天哪,面皮是多么好吃的饭,我们一伙碎娃饿狼一般,丝毫不知道谦让。结果,二姐蒸了半天的面皮,准备吃饭时,竟什么也没有了。二姐年轻的时候,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个美人儿,有一首歌叫《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暗含了二姐的名字,我觉得就是给二姐写的。二姐初中毕业后,父母托人安排到大队药铺学习打针和抓药,后来在生产大队当了团支部书记,参加过陕西省团代会,到山西昔阳参观过农业学大寨。二姐后来给我们说,她最遗憾的就是错过了很多机会,有一年,县里准备选拔二姐当干部,考察组到村里时,刚好二姐外出不在家,家里人也没当回事,结果考察组等了三天,没有等到二姐,错过了填表上报时间,这成了二姐一生最最深刻的痛。那个年代,城乡差别极大,能跳农门,应该是他们那一代年轻人最渴望的梦想。以致于多年后,二姐还给事业有成的孩子们说,你们还是要有个工作,还是要珍惜工作。
二姐和姐夫成婚的时候是简陋的,二姐出门的时候,我看到母亲在擦拭眼泪。姐夫是一位帅气精干儒雅的乡镇专业技术干部,婚后,他们辗转多个乡镇,最终定居于县城一隅,成了农村人满心羡慕的城里人。二姐和姐夫成婚,成了家族的荣耀,我也自豪地炫耀,我姐夫是个干部。我刚到县城上学的时候,住在二姐家里,我也是从那时候知道,城里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为了补贴家用,二姐开过小店,干过零活,给单位当过厨师,一生省吃俭用,上侍公婆,下抚一双女儿,体味了人生百态,尝尽了酸甜苦辣。姐夫退休后,女儿将他们接到汉中生活,二姐的日子在油菜花海的簇拥中才真正的开始鲜活了起来。

我到汉中出差,有空便去二姐家坐坐。时间宽裕了,我给二姐说,把我的饭做上,我过来吃。二姐高兴地说,好好。吃完饭,我便和二姐聊家常,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大姐,每每至此,二姐总是有一些叹息。

二姐说,大姐一辈子很苦,骨子里性格是倔强的。那会我们都很小,家中人口多,是典型的缺粮户,经常遭生产队的白眼。二姐说,有一次生产队栽秧,大姐正值生理期,又没办法说,则面露难色。队里的人说,你们家本来劳力少,还想偷懒。大姐牙一咬,坚持干完一天的活,晚上肚子疼的直冒汗。那个年代总是缺粮,生产队不得不组织人力到观音寺乡借粮。从我家到观音寺乡60多公里山路,来回最少要三天时间。大姐和男劳力一起从观音寺背粮食,双肩磨出红红的血印,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大姐的双腿肿得不能动弹。父母眼睛红红的,说,家里劳力少,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姐说,没事,缓几天就好了。二姐卷起大姐的裤子,边用热水敷,边搓揉,然后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流。

女儿总得出嫁,有媒人给大姐介绍了一门婚事。那家人临街,条件比我们家好无数倍,父母满心欢喜。我想父母都是心疼女儿的,他们一心想要大姐过上好日子,有一个好归宿。可见了面之后,大姐是死活不同意,感情和姻缘这事,现在的父母都能理解,可当时,我们的父母则是百般的不理解。面对男方又是送东西,又是请吃请喝,父母决定逼迫大姐同意这门婚事。大姐对父母的百般劝说无动于衷,无奈之下的父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皮鞭抽打大姐,无论怎么抽打,大姐就是不开口。在感情这事上,我真真的敬佩大姐,我也无法责怪父母,那是两代人的鸿沟。好在最终父母退掉了这门婚事,退赔了39元现金。上世纪70年代,39元钱,对于我们这样一个贫困户那是怎样的煎熬。

大姐和二姐那是真正的情同手足,更是闺蜜。二姐为大姐挨打的伤痕抹药,为大姐委屈的内心释怀。二姐说,她知道大姐的心思,最终,大姐在二姐的撮合下,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归宿,父母也是满含喜泪的把大姐送出了门。婚后,大姐夫常年在周边的矿山打工挣钱,大姐则承担了全部的农活和家务,繁重的劳作,大姐病倒了。药物过敏,让大姐经历了地狱般的煎熬,当最终查清楚过敏源的时候,大姐的身体已经遭到了严重的摧残。
糖尿病及其并发症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当大姐夫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弟兄们凑钱让大姐再次住进了医院,一下班,我们便赶往医院去看望大姐。大姐的脚趾头烂了,露出白生生的骨头,我转过头,不忍再看。大姐说,没啥,这个病伤口就是不长。这次出院时间不长,50岁的大姐便离开了我们,留下了一双儿女,也为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这便是我的两个姐姐,我们弟兄姊妹8个,只有两个女娃。我们从小被姐姐抱着背着呵护着,两个姐姐便是我内心最温暖的牵挂,是最蜜意的柔情。我们都是平凡家庭的平凡人,我们的每一步成长,都蕴含着姐姐们的亲情扶掖……虽然那个年代已经远去,但姐妹情、兄弟情已然深入骨髓。

农历戊戌年,大姐和二姐先后喜得孙女。微信照片上,二姐抱着小孙女乐的合不拢嘴。我想,此时,远在天国的大姐也正微笑着注视着孙女,说,小家伙,好好成长。
—END—
【本文作者】王全纲,发表有小说散文、作品多种,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略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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