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书单 读小说,和人生对话

 

我们读小说的时候,它就是小说,读起来要很好看。我们要读进去,让它跟我们人生之间有一种对话。...



善读书者,要读到手舞足蹈处,方不落筌蹄;善观物者,要观到心融神洽时,方不泥迹象。

——《菜根谭》

静雅思听有开选书会的传统,一本书要上线得先过会,我们得跟同事说这书讲了什么好在哪里。历史、科普等类型的书倒还好讲,文学类的书就颇有些麻烦,尤其是小说,我们老大总爱问,作者编这故事想讲个什么道理?

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这是工作,我根本不想回这种问题,小说不是用来讲道理的,要讲道理应该去写议论文,省时省力还不容易让读者误解。很多人觉得读小说应该先感性后理性,和小说人物同悲同喜是第一步,读完一定要抽象总结一下,它赞扬了什么批判了什么。他们以为感性是理性的手段,理性是感性的目的。

但我不这样看,我觉得在小说的阅读过程中,理性是手段,感性才是目的。如果你读完一本小说,中心思想、写作手法都说得头头是道,但内心并没泛起任何波澜,请问你读这本书干嘛?毕竟出了学校,没人要你做阅读理解。

当然,我不是说阅读小说只用感受不用分析,我是说分析是为了更好的感受,读小说应该先感性后理性最后再回归感性。

也许有很多人觉得分析会破坏感受,理性之后没法再回归感性,但我不这样看,我更同意费曼的观点:

我有个朋友是艺术家,他的一些观点,我真难以苟同。

他拿起一朵花说:“瞧,这花多美!”这我没有什么异议。但他接着说:“你看,作为艺术家,我用欣赏的眼光看花,看出它的美;可是你们科学家,用分析的方法把花剖析开来看,它就变成一个毫无趣味的东西了。”

听他这后半段话,我觉得他简直是一块狂妄的顽石。首先,他所看到的美,旁人能看到,我也能领略到,我相信,即使我没有像他一样受过很好的审美训练,我也能够欣赏一朵花的美。但是,我从这朵花中欣赏到的,他却欣赏不到;作为科学家,我从这朵花中所见到的东西,要远远比他多得多。我能想象这花的细胞,它的细胞里面复杂的运动也自有一种美。

我的意思是,不仅在厘米的尺度上有美,在更小的尺度上,或者说在内部结构上,也同样有美。进一步来说,花为了吸引昆虫来授粉而进化出色彩,这本身就是极有趣的事——这意味着昆虫能看到色彩。

于是有这样一个问题:这些较低级的动物也有审美的感觉么?颜色为什么引起美感呢?所有这些有趣的问题,表明科学知识只会增加你对花的兴味、神秘感,甚至敬畏。我真的无法理解艺术家们的想法——科学知识怎么会有损于美呢?只会增进美!

虽然我认为读小说最大的收获是一种个人感受,但感受这个东西是没法说的,所以我在选书会上推销小说主要还是讲道理。

比方说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小说里有个老人叫浪矢雄治,愿意听陌生人讲述自己的烦恼,然后给他们出出主意。

虽然烦恼有大有小,但浪矢回答得都很认真。有一天,因为一个新闻事件,浪矢开始担心一件事:

这个女人是不是当时那位咨询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的回答是不是正确。不,不只是当时,至今为止所写的无数回信,对那些咨询的人来说有什么影响,这才是最重要的。我每次都是认真思考后才写下回信,从来也没有随意敷衍,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可是究竟回信有没有帮助到咨询者,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他们按照我的回答去做,结果却陷入不幸的境地。想到这一点,我就如芒刺在背,再也无法轻松地开展咨询了。所以我关了店。



虽然故事是编的,但情理却是真的——看到他人烦恼,我们自然想帮人家,可扪心自问,我们有什么资格给人家提人生建议?万一人家听了你的人生建议生活变得更糟了呢?

面对这个问题,小说给了如下两个意见:

第一、当事人最重要:

“这么多年咨询信看下来,让我逐渐明白了一件事。很多时候,咨询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来咨询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最重要的是当事人的努力。之前为了我的回答会不会让谁不幸而烦恼,真是想想都可笑。像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可能有左右别人人生的力量。我根本就是没事瞎担心”。

第二、认真对待就好:

最过分的一次,一晚上收到三十多封咨询信,而且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内容也全是信口胡说。然而雄治连那些信也要一一回答。“算了吧!”当时贵之忍不住对雄治说,“再怎么看,这都是恶作剧。拿它当回事不是太傻了吗?”

但老父亲却一点也不怕吃亏的样子,反而以同情的口气说:“你呀,什么都不懂。”

“我哪里不懂了?”面对贵之生气的诘问,雄治一脸淡然地说道:

“不管是骚扰还是恶作剧,写这些信给浪矢杂货店的人,和普通的咨询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内心破了个洞,重要的东西正从那个破洞逐渐流失。证据就是,这样的人也一定会来拿回信,他会来查看牛奶箱。因为他很想知道,浪矢爷爷会怎样回复自己的信。你想想看,就算是瞎编的烦恼,要一口气想出三十个也不简单。既然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可能不想知道答案?所以我不但要写回信,而且要好好思考后再写。人的心声是绝对不能无视的。”

事实上,雄治逐一认真回答了这三十封疑似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咨询信,并在早晨放进牛奶箱。八点钟店还没开门的时候,那些信果然被人拿走了。之后再也没发生类似的恶作剧,而且在某天夜里,投来了一张只写了一句话的纸:“对不起,谢谢你。”字迹和三十封信上的十分相像。贵之至今都忘不了父亲把那张纸拿给自己看时,脸上那骄傲的表情。

当然,有些小说好像很难总结道理,那就只好在感受上点到为止,希望对方能听懂。

比方说村上春树有一个短篇叫《偶然的旅人》。小说写了一个同性恋因为一件偶然事件改变人生,这篇小说有两点触动到我。

一个是找回自我的故事,也许找回自我,社会会对你表示失望,但你自己会觉得更开心:

说来不可思议,专门学调音之后,弹琴反倒有趣起来。从小就拼死拼活练钢琴,在不断练习当中取得进步自有其乐趣,但不曾觉得弹钢琴有趣,哪怕一次。我仅仅是为了克服难点而弹钢琴,为了不弹错,为了手指不乱套,为了让人佩服。而放弃当钢琴手之后,我终于领会了什么,那类似演奏音乐的乐趣,心想音乐这东西真是美妙,感觉上简直就像从肩上卸掉了沉重的担子,虽然在担负的时间里,我自己并没有察觉担负着那样的东西。

察觉到自己是同性恋者的时候也同样,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几点疑问因此迎刃而解:原来是这样!心里畅快了许多,就像模模糊糊的景致豁然开朗。放弃将来当钢琴手和公开自己是同性恋者,周围的人也许对此感到失望,可有一点希望你明白:我是因此才好歹找回原来的自己的,找回原原本本的自己本身。

还有一个是对偶然契机的感慨,人生路得以改变总有那么一个契机,事过之后,我们会觉得很巧,但有时我们也会想:

偶然巧合这东西没准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就是说,那类事物在我们周围动不动就日常性地发生一次,可是大半都没引起我们注意,自生自灭了,就好像在大白天燃放的烟花,声音多少有,但抬头看天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如果我们有强烈求取的心情,它大概会作为一种信息在我们的视野中浮现出来。我们可以鲜明地读取其图形和含义,并且在目睹它的时候惊叹:哦,居然有这种事发生,不可思议啊!尽管实际上无所谓不可思议,但我们总有那样的感觉。

最后,引一段《蒋勋说红楼梦》里的话:

我想,讲《红楼梦》,我不会碰太多的“红学”,红学简直像大海一样,掉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我的很多学生现在还在修研究所的《红楼梦》课程,到最后碰不到太多跟小说有关的东西,一直在外围转,比如,作者是谁,作者的家世如何,宝玉影射谁——这叫做红学考证。不是说考证不重要,但是我们读小说的时候,它就是小说,读起来要很好看。我们要读进去,让它跟我们人生之间有一种对话,不一定要把它当成研究工作来做。



“我们要读进去,让它跟我们人生之间有一种对话”,这话说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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