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的一岁

 

我眼睛模糊了,把自摸接到怀里,从头到尾抚摸着它那骨瘦如柴的身躯,但它却无动于衷,我一边哭一边颤颤抖抖地在安乐申请书上签了字,大夫随即拉开了注射的架势。...



散  文

捡回来的一岁
北京/赵锦安


去年的今天,我在大丰老家。凌晨四点我被急促的手机声叫醒。

电话那头我老伴泣不成声,她说我家小狗自摸已一周不吃不喝,靠输液维持生命。这两天病情恶化,已转入农科院动物医院危重监护病房。目前体征:心肺功能全面衰竭,血压40,心电图波趋于直线,昏迷不醒,且血管干瘪输液终止。医生发出病危通知并建议:实行安乐死,这样既免小狗痛苦,又免人受煎熬。

老伴纠结,告诉我吧怕我着急上火,不告诉我吧怕招致日后埋怨。

小狗是出生后第32天来到我们家的,我们两口子都是麻将爱好者,为图吉利就给小狗起名“自摸”。

虽然自摸这个名字日后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好麻运,但十四年来它的温顺、活泼、懂事却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快乐。

它能歌善舞,北京电视台曾两次作过报道。它通达人性,平时它缠绵不休尽情和你玩耍,当你身体不适时它总是安静地躺在床边守着你。

说一个它拾金不昧的故事,也许你不信。有一次在我们前面行走的儿童车上掉下一个小布娃娃,它捡到后我们怎么哄也不给,它却一遛小跑追送给失主,老奶奶抚摸着它的头连声说:“好乖乖,好乖乖!”像夸孩子似的。



自摸的趣事乐点太多了,不胜枚举。十几年的相处,它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它在我们家受宠度无人能比。

其实,自摸在住院期间,我老伴见回天无术已把它的后事作了安排,寿衣、火化、墓地都有了准备。我听后瞬即哽咽,涕泗横流,决定立即赶回北京,最后见它一面,为它送行。

其时正值春节,我已受邀参加外孙女和另一朋友家孙子的两桩婚庆喜宴,但我已顾不上了,一大早就买了头次航班。

一下飞机我就直奔医院,到了监护室我简直认不出我老伴来了,她那蓬垢的头发,灰暗的面色,凹陷的眼睛让我心疼;再看两眼紧闭萎缩在她怀里的自摸,桌上放着的安乐注射液以及安乐申报书,一个恐怖场面让我心颤。

我眼睛模糊了,把自摸接到怀里,从头到尾抚摸着它那骨瘦如柴的身躯,但它却无动于衷,我一边哭一边颤颤抖抖地在安乐申请书上签了字,大夫随即拉开了注射的架势。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老伴实在绷不住了,疯了似的喊了起来:自摸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们一眼好不好?我们不想送你走,我们想带你回家呀!

嗨,这一声像招魂似的竟然把它叫醒了,只见它一声哀叹,流下眼泪,并吃力地伸出干枯的舌尖在我手心舔了一下。

呀!它不想死,它不想离开我们!我抱着它从凳子上蹿了起来,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孩子,不能这样对待老朋友。它虽不会表达,但它也是一条通人性有品行的鲜活生命,我们不能剥夺它的生存权利。

我推开大夫的手,撕碎了安乐申请书,抱着它夺门而出。

回家不久,我们可爱的外孙出生了,我和我老伴进行了分工,她在女儿家居住专门负责照看宝宝,我则在老宅专门负责看护自摸。

通过精心的护理,精致的治疗,精细的喂养,奇迹发生了,一年前被判死刑的自摸竟然神奇般地活到现在。

这一年它虽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它总在竭尽全力表现自己,它想用它那有限的肢体语言来给我们带来快乐,报恩我们。但我们不需要了,因为它曾经给我们带来过许许多多的快乐,今天它老了病了,我们要把快乐回馈于它,只要它在世一天就得让它快乐一天。

此文结束时,我不得不向盐城市的张局长、我的侄女赵育芳表示歉意,没能参加你们孩子的婚典,请你们谅解!

总编:骆圣宏

特邀编辑:智日慧


文/赵锦安

江苏大丰人,1954年8月出生,1972年12月入伍。入伍后历任地空导弹部队战士、团机关干事、北京军区空军司令部机关科长、政治部副主任、空军第四训练基地政委、北京军区空军招收飞行学员中心主任。2012年退休。
诵/李丽

网名盼,陕西人,教育工作者,《盼枝花》平台主编,荔枝FM1622987主播,朗诵的作品在多家平台发表。《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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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诗歌

昨日遗留的话(西北民族大学/刘豪)

散文

捡回来的一岁(北京/赵锦安)

初春的雨(南通/李春华)

田心的春天(云南/马永欢)

一车的牵挂(盐城/袁久钻)

随笔

最是人间留不住(盐城/卞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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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赋(南京/奚东雷)

功德不需青史传(陕西/张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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