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枚磬石做茶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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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以石为友,最好不过是日日相对,人石互观,已而肌肤亲近,已而照料日常。处理小品石头的方式很多。配木座、栽古盆、置平盘、与花木相配等。因石施法,各有其趣。而以石为友最佳方式,莫过于养茶宠小品石。
灵璧的罄石中常见一拳左右的小品,文理丰富,造型奇特,选其薄灰无浆色青质硬者,可以安稳平置的,都可以用来做茶宠。
灵璧罄石的表面有一层粉末状分解质,当地称之为“灰”。灰尽皮现,方可近人。所以一方灵璧石小品被宠之前,要先去除泥灰,露出石皮。
灵璧石去除泥灰的第一步,是浸泡。不管是多么优秀的皮质,清水浸泡两天都会给清洗工作省很多力气。
每一方灵璧石的“灰”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差别。甚至同一方石头的不同位置,也因所处环境的湿度和酸碱度的不一致,导致灰面的厚薄软硬不尽相同。有些“灰”的硬度很高,需要花大力气。我的原则,是尽量用比较软的铁丝刷,难以克服的地方,再一步步变换。如果一开始就用特别硬的工具,很容易破坏皮面上的肌理。
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快速使用铁丝刷也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天气比较热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因为温度瞬间暴增而生出釉面。这种釉面一旦形成,便不可逆反。
灵璧石做茶宠,一定要尽量把灰面都去除干净。因为灰面是碳酸钙的分解质,吸水着色特别快,不久就会发黑,肮脏不堪。灵璧石的肌理有深有浅,狭细的深沟很难刷到,可以将刷子的铁丝剪去,单留一行,或者用试管刷尝试一下。
即便是最优等皮质的灵璧石,彻底去灰的过程通常也非一遍可以完成。用水清洗之后晾干,会发现疏漏的地方。往复几个回合,最后用最细的铁刷收尾,直到通体青黑,新鲜动人。最后用粗布擦拭,使它从最凸处到狭缝里,呈现出高光到阴影的层次感。
因为茶水是弱碱性的,去完灰的石头,需要在清水里浸泡数日,让水有足够的时间由皮入肉,充实石体,以防茶水透过石皮侵入石肉,对质地产生灼蚀。
清清爽爽的灵璧石,放在茶盘上,便开始了它新的生命。
茶宠的养法,不同于科学研究或刻板的工作,没有也不应该有统一的方法。完全根据个人的喜好和意愿。我养茶宠的习惯与养紫砂壶近似:一块石头用一种茶汤,多冲洗,常擦拭,保持清洁。喝茶时,偶尔浇上一杯,看它由湿变干,仿佛老友在座,不敢独享。
天长日久,点滴变化,石的肌肤沉积了时光,从新鲜生猛到温和沉静。想它如何生成,如果炸裂出狭沟,如何风吹日晒水浸土掩灼蚀出迷一样的肌理。石虽不言,答案都在人的想象中,只有乐趣,不分对错。
有此癖两年,我已养石数十方,立少卧多。皆为各村出土的罄石,有扭头翘尾者状如瑞兽,有连绵起伏方寸千里的远山,有圆壳细颈栩栩如探海神龟,有通体浑圆平底凹顶者如舂米的石臼,也有嶂渠出土的滴水并平山特产莲花瓣,皆冲天入云,立势雄奇,可惜瘦削嶙峋,不可上手。其余多数或圆或方,无物以状之,既丑且怪,反倒更加令人亲近。
而我最喜欢的一方,出自平山村头层,光洁如玉,状如卧蚕。一侧有洞,不透而幽。以细丝探之,似有周折,始终不知最深处。最喜它大小盈掌,恰好把握。夏天收工回家将它从阴凉处取出,握在手里,沁人心脾。冬天用热水泡透,攥在掌心,温润可人。
所谓以石为友,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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