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走进了铁河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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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听熟人说到铁河下乡很劳累，我就想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偏僻非常遥远的地方。近三四年，在微信上常看到朋友们发的铁河沿途照片，青山密林、绿水小桥、巨石老树、古朴人家，很是诱人，边心生神往，很想找时间去看看。和朋友相约多次，临行又突然有事，最终都没有成行，一直深感遗憾。清明小长假，宅家两日，心情沮丧，只能欣赏朋友们天南海北的美照，暗自羡慕不已。第三日老公说：“载你出去逛逛，想去哪里？”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铁河。”他说：“那简单的很，走。”打电话给好友，她一听高兴得一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人还未出门，心已在路上，内心禁不住一遍遍地呐喊：心心念念的铁河啊，我终于要走向你的怀抱了。

车出城向西约三公里折向北，经五郎庙一直向北到关帝镇，再向西北方向行进，便可直达铁河乡，沿途几乎没有岔路。全程四十多公里，因通村公路狭窄，且蜿蜒逶迤，车行要近两个小时才能到。铁河和关帝原都是并列的乡镇，后来乡镇合并时，铁河并入了关帝镇，现在成了它的辖区铁河街村。

出城不久就开始进入山区，蓝天白云之下，麦苗青青正在拔节，油菜已经开始结荚，野花五彩缤纷，让人心情豁然开朗，如车窗外阳光般灿烂，似乎花儿也对我笑，鸟儿也对我叫，人就像风一样飘逸自由。车行半小时，进入关帝镇地界，平川早已在身后，眼前群山连绵，千岩竞秀，风光旖旎。树木苍翠欲滴，是我最喜欢的嫩绿鹅黄；各种花争奇斗艳，花间蜂飞蝶舞，让久居在水泥格子里的我们忍不住大呼小叫，多次喊“停车，停车”。城区和平川的樱花、油菜花已经展示完生命的美姿后庄严谢幕，但山里的樱花依然正盛，油菜花还留着稀疏的金黄，正如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正行间，一树灿烂盛开的油桐花远远地就向我们招手，我们赶紧下车靠近，双手捧起那斜伸过来的枝条细细观赏，洁白的花瓣，淡黄的花蕊，从花心伸展到花瓣的众多桔红色的花丝，使花瓣纯净中透出活泼，显得更加多姿多彩。油桐花本是乡间最常见的花，以前老家地棱上、田坎上、山坡上到处都是油桐树，但多年没见了，见了就忍不住惊喜。拍照之后，带着不舍，继续前行。正行间，坐在前面的雪如惊呼：“哇哇，紫藤紫藤，太漂亮了！”原来是路边山崖上有一树紫藤萝，紫色花朵儿开得正艳，一大串一大串的，随着枝条垂下来。宗璞曾写过《紫藤萝瀑布》，她说“一朵朵花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瀑布，紫色瀑布不断流动，流向人的心底”。相比而言，眼前的花串略显稀疏，说瀑布有些夸张，但它在满目苍绿的背景上，就显得非常耀眼，它确实把快乐流向了我们的心底。

过了紫藤萝不久，车就开始在铁河边行进，车向上走，水向下流。河水水量不大，但清澈见底，河滩石头遍布，细沙极少。山里人家稀少，隔好远才有一座小桥。我们正想停车去小桥上走走，去河边逛逛，老公来之前联系的朋友小舟打电话来说午饭已准备好，催促赶快前去，我们只好作罢。过不久，就看到路边竖立着一个光滑的大石头，上面有红色的醒目大字“铁河街村”，忍不住在心中欢呼“铁河，铁河，我终于来了”。街道不长，但干净整洁，又在群山环抱之中，有淙淙铁河和山花鸟鸣绿树相伴，显得非常精致雅洁。因为朋友催促，在街上没有停留，驱车直奔小西沟。路越来越窄，仅容一辆车通过，也更加曲折，绕过一个山湾又是一个山嘴。经过大西沟再向里面走，最后才到了小西沟。到了才知道，此日适逢小舟朋友新屋上梁，他说的午饭竟然是农家土席，让我们惊喜不已。主人和朋友热情招呼入席，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我们也来不及客套就举筷品尝。席间，我们同行的来自城固的朋友直夸菜好吃，还反客为主不停招呼大家：“这么好吃的菜大家赶快吃完，不然倒掉太浪费太可惜了。”我和雪如开玩笑说：“你这么喜欢，一会把剩下的给你打包带回城固去。”大家大笑。

酒足饭饱之后，小舟带我们去逛，我们继续向山里走，去寻找当地人说的漂亮的小瀑布。山涧一条小溪默默地流淌，溪边许多巨石耸立，就像小溪忠诚威武的卫士。山坡上高处是笔直高大的松树和杉树，低处是厚朴树和各种灌木，紫色和粉色的杜鹃花、白色的藤萝样的七里香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黄色的花点缀在山坡上，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神奇的安排。山沟里异常幽静，山上林间、路边树上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似在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我们也忍不住扬手欢呼，向鸟儿们送去我们的问候，瞬时欢愉在山间流淌。正沉浸在赏景拍照中，忽然一声稚嫩的“嗨”传来，寻声仰头望去，一个三四岁的红衣小男孩站在高高的场坎上向我们招手，纯朴可爱极了，我们也积极回应向他招手问候，雪如还兴奋地爬上坡去，送给孩子一盒奶，他略显羞涩地说着谢谢。山里人少，我们走了好远才碰到一个骑摩托车的当地人，问他瀑布的位置，他热心地给我们指指画画，说还远也不好找，因为时间的缘故，我们只好返回，直奔铁河街。铁河街其实就是一条水泥路，不长也不宽，街道干净整洁，两边是新修的红瓦白墙的两层楼房，门前都有花箱，但人极少，或许人们外出打工了，或许人们去田间劳动了，大多关门闭户，就是开着门的一家店铺，也几乎是无人问津。街道上面尽头是村委会，村委会是一溜子两层楼房，有宽大的院子。村委会前面稍微宽阔些，人们别出心裁在路和河岸之间建起了一个袖珍花园，就地取材，用鹅卵石铺出曲折小路，用片石砌成临河高台，台上竖立着一些光滑厚大的石头，上书“富强、奋斗”等激励人心的大字。这段河道比较开阔，水流平缓。一道拦水坝上间隔排列着水泥圆墩，这是到河对面的一条路，我们就从这条路到了河对岸。河对岸生长着许多麻柳树，躯干扭曲斑驳，粗细不均，枝条繁密葱茏，在阳光之下，那嫩绿的叶子油油的，也发着光。河堤下有一窄窄的三十米左右的长条形地，已经打成水泥地面，摆上较平整的大石头或石磨扇，在其周围摆上四五个平滑的小石头，这就是纯天然的石桌石凳。这里正有三个人在一个石桌边围坐着，另一个在旁边准备着着烧烤，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小舟说，以前隔三差五有人来河滩野炊，铁河街村委会为方便大家，专门打造了这个野炊长廊，可以烧烤可以火锅。这真是因地制宜的典范！这野炊长廊，一边清清河水哗哗流淌，游鱼细石清晰可见，一边田里禾苗茁壮生长，远山如黛，层林尽绿，山花灿烂，头顶蓝天白云，绿树遮日，鸟鸣啁啾，真是清幽胜地。我想周末或假日，约两三好友，来此幽境，或野炊或什么都不吃，只在这里坐坐聊聊，或翻几页闲书，或哼几句小曲，或就静听天籁之音，把自己完全放逐于自然，都可以让疲惫的身心得到休憩。

我还在沉思，朋友又催着去看溶洞，乌龙溶洞就在长廊下面不远处的山坡上，爬上陡峭的一百多石阶，就到了乌龙溶洞。洞口宽三米多，高不足两米，走进去里面稍微宽些，朋友给我们准备了两个手电筒，我们又打开所有手机电筒，但在乌黑的洞里，光还是显得非常微弱。我们低着头小心向里面走，地上流水湿滑，顶上滴水叮咚，蝙蝠飞舞，很是瘆人，走不远看到前方出现了三个洞口，正犹豫该往哪里走，小舟说那洞就没人进去过，劝我们返回。出来后下坡过铁板桥回到河西面，向下走几十米就是铁河有名的古枫台，因雌雄两棵古枫树而得名。两树都高大笔直，没有树冠，树干上逐节生枝，枝繁叶茂。仔细看上面牌子，雄枫树年龄一千三百多年，雌枫树年龄一千二百多年，被称为长寿树、夫妻树、恩爱树。相传村里体弱多病者拜雄树为干爹可以健康长寿，一代单传或不孕不育妇女拜认雌树后会子孙满堂富贵绵延。这虽是人们的迷信之说，但体现了人们对古老生命的敬畏，我宁愿相信它是真的。这两棵夫妻树扎根在巨石缝中，历经一千多年，躯干已被深深刻上岁月的痕迹，但心却坚如磐石，不离不弃。根深深扎入泥土，交错相连，叶紧紧相触在云里，相依相伴，缠缠绵绵，默默相望，风过处隐隐私语，这就是最美的守望，这就是最坚贞的爱情。但愿他们相亲相爱相守千千万万年。两棵古枫一起走过了千年漫长岁月，也共同见证了铁河的沧桑变化。铁河因铁矿多而得名，三国时称冶铁河，南宋又称柏杨关。钟灵毓秀，在清代这里还出过举人童颜舒，他苦心研读诸子百家，以诗文和地理见长。童氏家族旧居在大西沟，听说屋子里墙壁上童举人和父亲的彩色画像保存完好栩栩如生，举人的后代有好几人在省厅处于重要职位，只有举人六代玄孙童让金年七十多，守着童家大院。铁河以前人口众多，乡政府、卫生院、供销社、学校等单位齐全，非常热闹。后来随着打工热潮兴起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人口逐渐减少，学校、卫生院等消失，铁河也并入了关帝镇，还成了贫困村。不过这里自然资源丰富，可以养殖野生天然土蜂，可以种植香菇木耳和厚朴等。还因为铁河地处秦岭深处，海拔约一千米，年平均气温二十度，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村委会已经把农耕观光旅游开发作为目标，努力打造美丽乡村。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铁河将会以新的面貌迎接八方宾客来度假。

秦岭腹地的铁河，山厚重纯朴挺拔刚正，水清澈悠然温柔秀美。走进铁河的怀抱，徜徉在山水之间，人会神清气爽流连忘返。走在乡村田野，深吸一口空气，泥土的气息、嫩草的清香、山花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人沉醉，你什么都不需要想，只管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铁河，我终于走进了你的怀抱，感受到了你的奇山秀水，感受到了你世外桃源般静美的田园风光，但还留有遗憾，小西沟的瀑布、大西沟的童举人老宅、其它的几个溶洞，都没时间去看；我想在野炊长廊静静地坐坐，去河里捡几个漂亮的鹅卵石，老公又催着回城了。遗憾也许不是坏事，正好可以成为下次、下下次再来的名正言顺的理由。读书村dushucun2015—鲜活·有质地·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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