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好诗丨书蠹

郭宝国：河北安新人，常用网名一苇，明月千里天涯，雁去无痕等。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保定市作家协会会员，半亩塘诗社理事。...

幸得生盛世，无能亦不死。
无聊且读书，架上多故纸。
故纸不常翻，纸中竟居子。
俯仰众先贤，出入皆经史。
日夕浸典坟，此中有悲喜。
何用问沧桑，秦汉置不理。
对子我大惭，生涯徒迤逦。
大块何其宽，碧落何其美。
我生天地间，直如一蝼蚁。
物欲岂能穷，浮生亦短矣。
何不畅所欲，引子为知己。
却笑黄金屋，于我如敝履。诗人介绍

郭宝国：河北安新人，常用网名一苇、明月千里天涯、雁去无痕等。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保定市作家协会会员，半亩塘诗社理事。

专家点评



书蠹，又称蠹鱼、银（蟫）鱼、衣鱼、书鱼，一种体长而扁的昆虫，有银灰色细鳞，常躲在衣服和书里，吃上面的浆糊和胶质，俗称“书虫”，尝有出版社以“书虫·牛津英汉双语读物”命名丛书。“蠹”本指蛀蚀器物的虫子，多用来比喻祸国殃民之辈，但“书虫”即使蛀书，也是个相对可爱的形象，常用来比喻喜欢读书的人。

这首《书蠹》是首五古。自《古诗十九首》以来，五古就有一韵到底者，然篇幅较长者多换韵。换韵者，多灵动摇曳之资；一韵到底者，多酣畅淋漓之致。本诗十二韵，押上声四纸韵，一韵到底。大抵可分为两层。前六韵为第一层，云发现书蠹并抒发对书蠹之“美好生活”状态的无限向往之情；后六韵为第二层，言欲与书蠹为友的愿望与理由。两层意思，均关合“我”与书蠹而言，层次清晰，语言简练，雅俗并陈，以雅为主。

具体而言，前两韵从“我”入手，言有幸生于斯世，虽无能亦可苟活，幸家富藏书，且以读书打发无聊时光，语带调侃，且不乏自得之意。读书本为无奈之举，非以之为生生之资，故“我”非为勤勉之辈可知。“故纸不常翻，纸中竟居子”两句，引出本诗“主人公”。子，尊称，此指书蠹。得见书蠹，是意外，还是惊讶，亦或羡慕？“俯仰众先贤”三韵，况书蠹之生活状态，谓其出入坟典经史之内，尚友前贤圣哲之间，大有桃源仙境之居民“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之意，“我”对书蠹此种埋首故纸、不问世事的状态实充满艳羡之情。

以此艳羡之情为基础，故不自觉萌生尚友书蠹之意。“对子我大惭”以下六韵，全由此情而生发。“迤逦”，缓行貌，引申为颠沛流离。书蠹沉酣经史，而“我”生计艰难，有此对比，则不免“大惭”。所惭者何？天地寥廓而人生局促，物欲无穷而人生短暂。碌碌红尘，心有不平，故不若以拥书自雄的书蠹为友。“何不畅所欲，引子为知己”正是这一心境的直接宣泄。诗似乎到此即可戛然而止了，复接以“却笑黄金屋，于我如敝履”，是为情感余波，亦为主题升华。“书中自有黄金屋”相传为宋真宗赵恒的劝学之什，此以“黄金屋”总括诗中“颜如玉”“千锺粟”等意，亦可视为“廋词”；敝履，即敝屣、敝蹤，“舜视弃天下犹弃敝蹝也”，语出《孟子·尽心上》（《庄子》中亦多此意）。此二语表达自己的心曲，用典自然，含蕴颇深。此亦前人“非因报应方为善,岂为功名始读书”、“乐道何须图富贵，读书元不为功名”之遗意也。

这首《书蠹》题似咏物，实则咏怀，缘事而发，议论风生，自嘲、自怜，亦不乏自得，幽默中含达观之态，达观内隐沉痛之思，所谓“诗言志”者也。志者，情也，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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