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摸摸绸子裱的墙得劲成啥样儿(凡人真事,神仙外婆传奇之五)

 

外婆听小舅说,“您外孙女的房子墙面都是用绸子裱的。”外婆想象不出绸子裱出的墙壁是啥样。她说,“我的老天爷呀,我走不动了,要是能走动,我就去郑州用手摸摸绸子裱的墙面得劲成啥样儿。”...



请点击上面蓝字关注“特稿哥李万卿”,每天都有精彩的“凡人真事”。



外公去世三年后,我和妻子结婚了,第三年,有了女儿。        当时,外婆已经七十多岁,她跟我妻子一起住在镇政府那一间住室兼办公室里,给我们带孩子。

我们虽然和外婆有着巨大的年龄差,思维方式迥异,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建立亲密的关系。

妻很忙,出差、开会、下乡,说走就走,外婆的怀抱成了我女儿最温暖的港湾,为我和妻子营造了一个放心而又温馨的后方。

我女儿四岁时,我们离开家乡到郑州谋生。        每次,我们从郑州回老家,第一个想见到的是外婆。外婆听说我们回去,像过年过节般兴奋,总是提前几天都忙忙张张,给我们准备花生,煮鸡蛋。我们是孙子辈,每次看望外婆,她都远接远送,让你无法拒绝,不忍拒绝。就是她生病卧床,也必须让人扶正,能起床就起床,不能起床也要坐直身子。
每年春节,外婆还早早准备好压岁钱,等着她的几十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        外婆不仅对亲人礼数周全,只要家里有人来客往,无论邻里乡亲,远近友人,不管当时多忙,她都起身热情相迎,客人走时躬身相送。
这是外婆经岁月磨炼,所闪耀出的人性光辉。凡是和外婆有过接触的人,都肃然起敬。
小舅和几个表弟表妹也在郑州做事,经常和我们来往,小舅有一次和外婆聊天时,聊到了她的一个外孙女。小舅说:“您外孙女的房子,墙面都是用绸子裱的。”
其实,那是壁纸。小舅是怕外婆听不明白,故意说是绸子。因为,绸子是外婆那个年龄的人最好的布料。        外婆想象不出绸子裱出的墙壁是啥样,她对小舅说,“我的老天爷呀,我走不动了,要是能走动,我就去郑州用手摸摸绸子裱的墙面得劲成啥样儿。”
外婆其实也是玩笑话,我的妻子和她的姊妹们当了真,要把外婆接到郑州住一段时间,亲身感受城市生活。        外婆高低不来郑州,她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九十不留坐。我九十多岁了,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妻子就想办法哄她。        二〇一二年冬,妻对外婆说:“我妈身体弱,去了郑州老想你,今年你不去,妈也不去了。”        外婆心疼我岳母,她犹豫了几天,对妻说:“中,我陪你妈去。我只住几天,摸摸绸子裱的墙就回来。”
到郑州家中,外婆一进屋,就打滑,拄拐杖也滑,她笑自己:“到大城市新鲜,心里得劲哩不会走路了。”
外婆摸着墙面的“绸子”,反复摩挲,笑得像个孩子。        这是外婆一生中第一次在城市生活,她在郑州住了一百二十天,中间还过了一个春节。我们带着外婆逛公园,逛商场,置办款式新颖的服装和首饰,吃遍了南北菜系的美食。我们用轮椅推着外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惹众人艳羡。外婆在郑州的小住,开阔了视野,享受了大都市的文明,整天高兴的像个孩子。外婆身体和精神的愉悦给我们大家庭带来了更多的欢乐和祥和。
春天来了,外婆随岳父岳母回到了老家。二〇一四年,岳父因病去世。

我们都瞒着外婆。        这种刻意的隐瞒异常艰难。岳父在世时,尤其敬佩外婆的为人,岳父时常会把外婆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对外婆关爱有加。外婆回自己家时,岳父每周都会骑着摩托,给她送米面肉菜。岳父给外婆许多百元面额的钱,外婆不接受,说儿孙孝顺,啥都不缺。        岳父说:“这是让你经常数钱,锻炼脑子,防老年痴呆。”
从此以后,外婆就经常坐在凳子上数钱。每个星期天,她都去教堂做礼拜,祈祷风调雨顺,子孙安康,然后拿出一张或两张钱,捐给教会。隔一段时间,岳父会给她补足差额。我们从外婆慈祥的脸上看出,她数钱数出了幸福和满足。。         后来,外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我的岳父,突然问岳母:“客呢?(“客”,即女婿,农村岳父岳母对女婿的称呼)”。         岳母说:“去郑州孩子们家了。”
隔一段时间,外婆还见不到我岳父,还问:“客呢?”
岳母说:“旅游去了。”

外婆每问一次,我们编一个新的理由。

外婆一直不见岳父,问过几次之后,再也不问了。         神仙外婆智慧超人,很可能她知道父亲已走。         自此之后,外婆真的老了。仿佛一夜之间,便跨过了九十几个春秋。背驼了、腰弯成了弓形、体重很轻,佝偻如孩童一般。后来外婆只喜欢静静地坐在有阳光的院子一角,一坐就是半天,宛如一只害羞的小鸟,不呼喊病苦,不要求物质,不干扰儿孙们忙碌的生命,接下来就漫无边际地望着远方出神,安详静谧。

—————————

李万卿,笔名李理,南阳人,现居郑州,新闻工作者,策划人,专栏作家,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500万字作品问世。转载公号文章请加我微信LWQ666369。不拒绝商业写作与策划。


    关注 特稿哥李万卿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