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男女裸体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甚至给裸体量了高度...





“

——左小祖咒

”

1995年5月11日，在北京郊区妙峰山顶上，10位来自北京东村的艺术家创作了一件伟大又隽永的行为艺术作品——《为无名山增高一米》。

今天是这个作品的23周年，它的热度仍未退去，不断成为艺术爱好者的话题。《为无名山增高一米》诞生于妙峰山上，八个男人两个女人，十人依次裸体称重，按照体重由重到轻以3、2、2、2、1的人数由下而上裸叠起来，高度为一米。

一个裸体在1995年无疑都是极具冲击力的，别说十个了。

但纵观这世上的裸体又实在太多了，你可能在澡堂子里看到过成群的裸体，可能在什么片子里看到过哪位女老师的裸体，可能家里还有一个已经看厌了的裸体。

这世上的裸体行为艺术也太多了，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却这样无与伦比地存活下来：它无聊又荒诞，干净又纯粹，充满了对自由的逃避和渴望，源源不断散发着想象力。

左小祖咒作为10位创作者其中之一——当年他还是一个有着音乐艺术梦、在北京靠卖打口带维生的25岁小伙子。

在这件行为艺术品问世的前和后，他从没有停止过关于艺术的想法和追求。左小祖咒加入东村的机缘，是在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卖打口带的时候，认识了张洹——左小祖咒30块卖了两盘最差的给他，因为觉得他看起来不懂摇滚乐。

“在正确的时间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我们俩认识了，才有了之后的东村。”

由于每天在朝阳门内的四合院制造噪音，呆了一个多月之后，祖咒决定换地方。

张洹在长城饭店的村口热情接了祖咒，二人投机，租了房子，在1993年6月有了北京东村这个名字，后来张洹在村口拐弯处的垃圾场旁边，手写了一块北京东村的牌子。



也是因为跟张洹相识，有了北京东村，这样才跟后面的《为无名山增高一米》扯上了关系。

东村里大部分人，除祖咒外，大多是知识分子，祖咒戏称他们为学院派，而自己是野生派。当时祖咒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艺术家之外怎么致富，二是不画画，艺术该怎么做。最初其实是张洹想做一个行为艺术，他找了一个1m×1m的铁箱子，自己关在里面，放在建国门早上的第一趟地铁上，直到最后一趟结束，大家再把盒子抬回去。

后来方案又改为将箱子搬到山上放12小时，但由于考虑到安全性也放弃了。

当时祖咒认为如果做了铁箱子作品，就完全是谢德庆的翻版了，没有意义，当场否定了。实际上当年东村几个比较重要的行为艺术，都是多多少少受谢德庆影响。左小祖咒非常崇拜和尊敬谢德庆，曾在2000年与之深谈一夜未眠，尽管如此，他也想做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

而当时东村由于行为艺术不断被举报被抓，眼看着就要散了，此前的行为艺术多是个人化的，能做一个集体的作品也非常有意义。

所以从最初张洹提出想做行为艺术作品，到最后左小祖咒、孔布、张洹三人确定《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完全没有关系。

但这恰恰又说明艺术的魅力——

中国这些早期艺术家们，自身其实也不断在摸索着艺术的本质，更新着思想和表现的手段，为了做出属于自己的作品。当年10个人每个人掏了200块钱，拢共2000块，租了车请了摄影师和测量局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北京郊区的妙峰山。

200块对于当时还在为基本生活忧愁的十人来说并不是小数字，甚至作者之一苍鑫的200块都是借来的。

当时刚刚开春，天气还较冷，草木也还微枯，八男两女十个人先后称了体重，重的在下面轻的在上面，裸体堆成一座小山。

测量局的工作人员测了高度，刚刚好一米。



当年在做完《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后，张洹提议再做一个作品，也就是后来的《九个洞》，毕竟2000块不是一笔小钱，能多做一个更好。

之所以只有九个洞，是因为左小祖咒没有参与，至于不参加的原因，左小有自己的想法：

我是有强烈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人，整个团队如果在5分钟前做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五分钟后做了《九个洞》，说明这是一个很不OK的事情。在审美和历史判断上，只有我知道这些事情，我没有参加。

其实《为无名山增高一米》最终呈现的版本，并不是左小祖咒最初的想法，按照祖咒的想法，应当是最上面的朱冥反过来脸朝上，朱冥撒尿的高度作为测量高度来命名，但大家觉得太朋克了没同意。

左小祖咒谈到自己最初的这个想法还有些激动，他认为一个好的作品必须要有自毁性。

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仍然是非常美丽可爱的当代艺术作品，所以它如此受人欢迎。当时现场有一个法新社女记者，拍了彩色图片，第二天便刊登出来了，引起不小的轰动，照片还获了当年十大新闻图片奖。（当时照片还叫《裸体 裸体》）

其实当时参与作品的艺术家们，都是没有考虑什么后果的，倘若真是带有什么明确功利目的性的创作，相信也不会有这么优秀的作品了。

以至于作品参加过1999年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受到世界瞩目之后，很多艺术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在90年代末时拿到了2000块人民币——卖了一张照片——这是当时10个人的总价。

这也是左小祖咒唯一没有预测到——他在构想这个作品的时候就预知它可能会成功，但他没想到可以卖钱，而且是一张照片可以卖几万美金。

实际上有很多成功的作品，确实并没有让作者一生富起来，有些甚至清贫一生，去世后才被大肆赞叹。

左小祖咒的所有音乐作品里，《庙会之旅》是卖得最差的，但在学术层面讲却是造诣极高的。

为此左叔在2011年出了《庙会之旅II》，可它仍然卖得不好。在《为无名山增高一米》20周年时，杜曦云曾采访了10名原创人员以及策展人孔布和摄影吕楠，有趣的是十个人给出了十种完全不同的解读。而在左小祖咒看来，这个作品最主要的是荒唐和荒诞感，这也是它最大的魅力，其他的价值是当时及后来的批评家、社会人类学家加进去的。人类最大的事，在今天，就是荒唐和荒诞。《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从1995年到现在被世界各地无数次模仿过，左小祖咒成功了。

1995年是猪年，2007年也是猪年，在《为无名山增高一米》12年之后，他在2007年从老家运了十头活猪到北京，创作出了《我也爱当代艺术》，再次轰动世界。

其实左小祖咒在2000年就在考虑这件事了，在他的小说《狂犬吠墓》里还写了这事儿。

祖咒说，看到现在的煤矿老板、房地产商、餐饮巨头也都热爱起了当代艺术，所以，你可以爱，我可以爱，猪也可以。

而关于这两个作品当年还有个乌龙，祖咒当年创作出《我爱当代艺术》之后接受某杂志社采访，记者问：祖咒先生，十多年前有十个人在山上做了一个裸体的作品叫《无名山增高一米》，你知道吗？

左小祖咒回答：啊？还有十个傻逼做过这个东西吗？

结果那位可怜记者甚至不知道这是喜欢恶作剧的祖咒讲的笑话，后来他为自己的无知买了单，也才知道祖咒就是当年的十人之一。

但这个乌龙事件恰恰说明真正好的艺术作品，往往作品是比艺术家还要出名。

左小祖咒认为，最棒的艺术应当充满了智慧，充满了美丽和邪恶，不要怕别人不理解，因为最好的东西一定是在邪恶的外表下包装出来的善良，单纯呈现善良和美丽还是不够高级。

但祖咒从不否认《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为自己带来的重要影响：

当你活到一定的份的时候，人生仍然是智慧的运用和游戏的规则，你在你的人生世界里面居然能把自己的人生玩得很有意思，超越了苦难，那多么棒。

谈到当代艺术到底是什么，左叔这样说：

20多年前我决定做摇滚乐和做当代艺术时，糊里糊涂的成了这样。我知道艺术没那么复杂，摇滚乐不是吵吵闹闹，你写的所有东西跟这个世界当今生活是密切相关的，要警示人们去关心，或者说提供了想象力。

在艺术里最重要的是想法。用科学和做工有关系的东西跟艺术完全没有关，因为它没有灵魂和思想。

十个裸体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你心里想什么热爱着什么，其实就可以发生什么，重要的是要让它发生。

你热爱着当代艺术，那十个裸体放在一起，就能成为当代艺术，并为无名山增高一米。

部分资料来源：

观鲤台 杜曦云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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