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棍子的刀

铁匠，铁匠，你给我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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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村子里，人们大都在自家的门口。有的是等着吃饭，有的端着碗吃得正香。从村东头到村里头，各家的门口连成一片，就是村庄里的一条路。

二棍子提着一把刀从村东头走来，阳光下，他的脸红通通的，手里的刀闪着逼人的寒光。

二棍子，其实不叫这个名，他是有正名的，可大家伙好像都忘记了。他是个火爆脾气，稍不乐意，就会揍人。他手里常有根棍子，多半时候会用棍子说话。他的棍子几乎打过村子里的所有人和所有的东西，只要他不高兴，他随手就抬起棍子朝眼前的人或东西挥过去。这小子，好吃懒做，爱小偷小摸。这样的人，村里人就叫混子。这下好了，日子久了，人们都叫他二棍子。当然，也有叫他二混子的。当然了，当面可没人敢这么叫他。

这时候的二棍子，一定是邪劲又上来了。瞧他那样，眼睛瞪得浑圆，脸上的肉东一块西一块全都拧着，嘴里不知在嘟嚷着什么，一副找谁寻仇的模样。二棍子从一家家门口走过时，没人敢和打招呼。许多人远远瞧见二棍子就溜进家门，有的还赶紧把门关严实。等他走过，人们又站在家门口向西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惹怒了这村里头号煞星。

二棍子脚落地很重，咚咚的声音震着人们的耳朵直发麻。时不时，他扬起刀哗哗地左划右劈。到一家人家门口，他抡起刀砍玉米，一刀下去，玉米杆齐腰折了，里面是断了，可外面的皮还连着。

总是有胆大的，会在这时候和二棍子说话的。这人就是朱春生。

朱春生当过兵，据说还是什么特种兵。那还是他退伍回到村里第二年初春的一天，他家的两只羊跑出圈把二棍子地里的麦子啃了一大块。这还了得。二棍子提着他的棍子没追上羊，就到村头堵住了外出刚回来的朱春生。二棍子恶狠狠地说，“你家的羊吃我家的麦子。”朱春生连忙赔不是，“对不起，真对不起，都是我没关好羊，糟蹋了多少麦子，我赔，我赔！”

二棍子不依不饶，“赔，你说得到轻快，哪能这么便宜你？”

朱春生问：“那你要怎么样？”

二棍子举起手里的棍子，“我是看你在外面见过世面，才和你说话的，要不然，我才不和你扯嘴破子呢。”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棍子就猛地砸向朱春生。是的，这才是二棍子的本色。遇到什么事，先吃他几棍子，然后，他才狮子大开口，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朱春生没闪身躲，而是抬起右胳膊一挡。二棍子心里暗自说，你还敢拦我的棍子，我这棍子打死过两条狗，一点都没怎么样。

没想到，棍子碰到朱春生的胳膊顿时断成两截，飞出的棍头把二棍子的脑门刮去一块皮，鲜血直流。二棍子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拿着断棍子要戳朱春生。朱春生往后跳开两步，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往自己脑门上一砸，一块砖头成两块，他脑门上连红印都没有。

这以后，二棍子总是和朱春生不照面。朱春生找上他，他也是不言不语不笑不怒，想着法子早些躲开。

今天，朱春生正蹲在门口吃饭。一碗饭下去一半，他看到二棍子朝自家走来。看着二棍子怒气冲冲的样子，他想，坏了，这二棍子要捅大漏子。这样的事，他不能不管。

朱春生站起来时横在二棍子面前，“还没吃饭吧？”

“嗯！”二棍子不想和朱春生多说话，想绕过朱春生。朱春生一跨步挡住二棍子，“到我家吃一碗吧。”

二棍子举起刀，“我没空，我忙着呢！”趁着朱春生楞神的功夫，他一个小跑把朱春生甩在身后。

朱春生不好再拦二棍子，但又不能不管这事。这二棍子，真要把谁砍了，那是多大的事，至少是两条人命啊。

朱春生不远不近地跟着二棍子，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是二棍子向谁下手，他该怎么着救人。

二棍子快到村西里头铁匠家的时候，扯着嗓门喊，“铁匠，铁匠，你给我快出来！”

铁匠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二棍子。

二棍子嗓门更大，“你家的磨刀石呢，快给我用用，只有你家的磨刀石才能把我这刀磨快了。他奶奶的，多少天没切肉，这刀钝得不行了，害得我有肉下不了锅！急死我了，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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