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你一票，我一票，养成爱豆就出道
2018年注定是属于偶像团体竞演养成类综艺的一年。...
作者 | 丁欣然
责编 | 罗熙临
排版 | 曾妮
2018年注定是属于偶像团体竞演养成类综艺的一年。1月19日，《偶像练习生》的横空出世，迅速在娱乐界掀起一股“Pick”狂潮：节目第一期上线仅1小时播放量就突破1亿人次，总播放量到达28.3亿，决赛期间1.5小时累积投票数超过1.8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九人男团Nine Percent出道后仅15天，以打造中国第一女团为目标的同类型综艺《创造101》便点燃了新一轮的狂热。节目到目前为止共播出八期，播放量便已高达37.9亿。
新闻学院学生节开场舞为《创造101》主题曲
即使在清华大学，亦随处可见其火热效应：主题曲《Ei Ei》和《创造101》被选定为多个院系学生节开场舞曲目；《偶像练习生》热播期间，紫荆公寓四号楼更是贴出了“蔡徐坤投票群”的二维码。当今观众对于此类新生综艺节目的热爱可见一斑。
偶像团体竞演养成类综艺，顾名思义，指的便是诸多练习生参与竞演，以团队形式展现自身舞蹈、声乐和rap能力，由观众根据表演情况和个人喜好投票“Pick”自己喜欢的练习生。节目根据练习生的票数排名进行逐轮淘汰，票数最高的几位最终可以出道成团。
《偶像练习生》最终出道九人组
在明星真人秀、歌舞选秀节目层出不穷的今天，为何唯独“偶像团体竞演养成类”综艺能顺利脱颖而出，让广大粉丝群众甘愿为之“空钱包、洒热血”？该类综艺火爆的背后，又反映出观众怎样的心理呢？
“农夫山泉维他命水，卖断货了”
《偶像练习生》决赛当天微博热搜
在微博、百度等各大网站，《偶像练习生》也可以说是全面“开花”：决赛期间其百度搜索指数超越30万，冠军蔡徐坤搜索指数超过16万；微博#偶像练习生#话题阅读量达到145.1亿，#ninepercent蔡徐坤#达到41.5亿次，蔡徐坤本人也蝉联爱奇艺明星UP榜冠军一月有余。
女团节目《创造101》也不甘示弱：截止至6月12日，微博话题#创造101#阅读量达到100.7亿，热门选手#孟美岐#话题阅读量也飙升至11.6亿。而这些，不过是节目尚未决出最后结果的现有数据罢了。
庞大数据的背后，实际上是粉丝们为爱豆“爆肝”投票的呕心沥血。来自上海的潘小伽（化名）回忆她为让练习生郑锐彬出道坚持投票的历程时，仍然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激动。
含有投票码的农夫山泉脱销
“我们后援会是有组织地在购买农夫山泉维他命水进行投票的。上海粉丝太多，维他命水经常断货。我第一次抢就只抢到2箱。”一箱价值95.9元的维他命水，可以获得为自己喜欢的练习生投上48票的机会。小伽最后一共到手19箱，即912票，总计价格1822.1元。到《偶像练习生》结束，维他命水的线上销售量已经翻了500倍。
事实上，投票的方式远不止购买维他命水。定制爱奇艺的偶像练习生 VIP 卡，可以额外获得 30 次投票机会，购买卡的数量没有上限；大量购买爱奇艺会员账号，每个账号可以给练习生投两票；加入喜欢的练习生的打投组，熬夜练手速为他刷票……
今年20岁的王西林（化名）追星近十年，却是首次在《偶像练习生》中为了“小王子”灵超与同学一起加入了后援会打投组。据她介绍，后援会的打投组存有大量爱奇艺会员账号，以供每日投票。而她加入的学生打投组属于“认领”机制，成员自愿申请投票数，打投组负责人则移交相应数量账号给他，由他此后负责这些账号的每日投票。“组内的有些成员，借助这种方式一个人就投了一万票。”
“越努力，越幸运”
“练习生们常在节目里说，‘全民制作人们，你们辛苦了！’这不是出于礼貌，我们是真的辛苦啊！”王西林表示道。花钱、熬夜、宣传、微博控评……全民制作人们为了送爱豆出道而使出浑身解数，这的确并非是一句“辛苦”所能概括的。
小伽pick的练习生最终没能成功出道。回想起为他砸钱、熬夜刷票的日子，她坚定地表示“不心痛！”。在她心里，这位出身中戏、根正苗红为梦想拼搏的练习生，是节目宗旨“越努力，越幸运”的最好代名词，也是这个节目最吸引她的地方。“他为梦想努力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竞演+养成=各取所需
相比之《中国新歌声》、《奔跑吧》这样或竞演、或真人秀的单一性质综艺，“竞演养成类”综艺的诞生同时复制了两种类型综艺的成功路径。除了可以观看练习生的舞台歌舞表演，收获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之外，节目里穿插的练习生台后练习生活，则颇有“真人秀”的味道：通过这些片段，让观众感受到练习生活的酸甜苦辣，同时年轻人日常生活的打打闹闹更给节目添加了不少幽默的色彩。
《创造101》女团发起人黄子韬
“练习生都跟我们差不多大，他们平时台下聊天的“梗”和笑点也与主要受众群体相一致，所以节目看起来会格外有趣。” 陆艺（化名）是现就读于法国巴黎七大的中国留学生。《偶像练习生》总决赛期间，纵使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她仍然坚持在YouTube上看完了全程直播。“很多外国人都特地下载爱奇艺，就是为了天天给小哥哥投票。YouTube上法国人都在评论，这么优秀的练习生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出道呢？”
“团魂”也是这类节目主打的精神内涵。为共同完成一个作品，队员们所展示出的团队凝聚力和相互扶持的友谊无疑是最打动人心的地方，通过对“团魂”理念的打造和强调，观众可以更加深刻地体验团队的成长。 “看着他们从完全不相识到患难与共，会被他们的凝聚力深深打动，真的有一种与他们共进退的感觉。”
男、女团竞演养成类的演出多以唱跳为主，因此在妆容、服装、灯光的舞台设计上会格外的注重。陆艺向来偏好空灵安静的古风歌曲，“以前觉得快节奏的流行歌曲很噪耳”。在接触了《偶像练习生》之后，她迅速被华丽的舞台设计吸引，“我现在觉得唱跳的rap特别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歌单也会被他们的rap填满。”
《创造101》舞台上唱跳的女孩们
由此来看，竞演养成类综艺实际上包揽了选秀和真人秀二者的优点。无论是喜欢看俊男美女在舞台上蹦蹦跳跳，还是喜欢看爱豆们的日常搞笑生活，都能在节目中各取所需，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部分。
“但是这样的最终出道的团队保质期只有三年，三年过后团队解散，发展就得看个人了。”谈到练习生的未来发展时，陆艺还是略显忧虑。由于练习生来自不同的经纪公司，出道的团队在短时间内尚且能借助综艺的热度保持一段时间的热度，未来的后续发展难以知晓。
“所以说我认为，通过这种养成类综艺出道的团队的发展不能仅靠节目的名头。毕竟娱乐圈好看的人和好看的综艺那么多。一定要有自己的代表作，才能抵御住外界的质疑和时间的侵蚀。”陆艺表示道。
成就与危机感并存：
“像送孩子参加高考”
对于有着深厚“追星”经历的她来说，全凭粉丝力量让自己喜欢的选手出道还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以往的综艺虽然观众的投票也是很重要的成分，但往往节目嘉宾或导师才拥有最终的裁判权。而在偶像团体竞演养成类节目中，练习生的命运全部掌握在观众手里，难免让人从心里感受到一股神圣而又沉重的责任感，热情也自然会分外高涨。
粉丝送水投票
由于选择的练习生并不是人气最高的选手，因此除了每日为练习生投票，定时关注排行榜、保证其排名稳定之外，还得随时随地兼顾人气宣传。王西林于是便成为了朋友圈中“求pick”的一员。节目播出期间，“XXX小哥哥了解一下”成了所有人朋友圈最频繁出现的词句。
“这次追星之路，充满了危机感。”她总结道。
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的彭谷琪则是在看了《创造101》后迅速成为了选手孟美岐的忠实粉丝。从每日投票，到开通会员增大投票数，最后加入了微博控评组，每日负责在各大v微博下为孟美岐加油呐喊，俨然一个追星专业户。然而在接触这一切之前，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明星。
但是谷琪的首次入饭圈的经历却没有那么愉快。节目进行至第四期，打投组的成员便展现出了疲惫。“粉丝都是以学生为主的，大家都说投票太累了，比学习还累。”每一家的粉丝都在为了自己的练习生加班加点地投票，其激烈程度远胜于学校的学业比拼。“好多人说我去学习了，就再也不投了。”愤怒之下，谷琪最终选择了离开打投组“单干”。
孟美岐占据榜首
“山支大哥了解一下。”尽管脱离了后援会，谷琪仍然带着十足的热情为她的小姐姐投票。《创造101》第四期节目结束后，孟美岐的排名从第四名迅速上升至首位并长期占据榜首。这让谷琪倍感欣慰。“感觉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很有成就感。”
的确，每天按时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看着他/她的排名稳步上升或者安居高位，对于在生活中难以将努力百分百转化为成果的青年人来说，是相当令人欣慰和满足的。
小伽则把投票的这一段日程看作“送儿子去高考”：每天为他的前途提心吊胆，但是看着他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又忍不住由衷地为他感到自豪，希望可以尽自己全力帮助他实现他的人生理想。
同时，偶像竞演养成类综艺也特别设计了全民制作人与练习生们的互动游戏环节：由练习生集体参与游戏，而获胜的练习生便可以代表节目为全民制作人送出礼物。这样的节目设计和投票机制相结合，让观众有了与练习生同进退的亲身参与感。节目也可以利用观众对练习生不断升温的情感，借投票的名义“大发横财”。
女孩追女星：
情感和自我的双重投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大众的刻板印象里，似乎只有宅男才会为了一群漂亮姑娘欢呼呐喊。但是《创造101》则用事实证明了女粉丝“巾帼不让须眉”的战斗力。据粗略统计，《创造101》的女粉丝比例接近80%。
的确，当姑娘们在为容貌、身材等方面样样超过自己的女选手们欢呼呐喊的时候，内心便同时产生了“情感投射”和“自我投射”两种机制。一方面，她们惊叹于屏幕中女孩们的光鲜动人，活泼可爱；另一方面，在内心的最深处，也会隐秘地幻想自己成为屏幕里的那个人，在音乐和灯光下载歌载舞，收获别人的掌声与赞扬。相比看男团比赛时单纯的情感投射，姑娘们对于女团的追捧，心理因素显然会更复杂些。
几个月内迅速席卷中国的“Pick Me”新潮流自然也受到了不同声音的批评。首当其冲的便是它对于当代青少年的审美导向。就读于上海交通大学的王安东就直接表达出了他的不满：“像《偶像练习生》里面的男孩子都涂着厚厚得粉底，一个个浓眉大眼，看上去真的挺‘娘’的。”
《偶像练习生》的男选手
在他看来，对于这种类型偶像的疯狂追捧会导致整个社会对于“好看”认知的改变。“当然，喜欢清秀型的男生没有任何问题。我担心的是，这种厚脂浓粉会演变成一种人人效仿的潮流。”
这个质疑不光发生在男性上。当代的女孩面对“日系”、“韩系”团体偶像时的心理想法也是许多人都在担心的。“现在综艺节目太看脸了。我怕这种认知会加深青年人对于外貌的过度追求。”王安东表示。
所幸，人们在追星的同时仍然保持着清醒的自我认知。“我喜欢赖美云这样的女孩，不代表我也想变成这个样子。”小伽在生活中自认为是一个活泼爽朗的“女汉子”，因此她并不会因为喜欢软萌的女孩而去自我改变。“我清楚自己最适合的定位，因此喜欢归喜欢，我不会去刻意模仿。”
《创造101》的女孩们
“所以说我觉得这个节目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传递了一种非常正确的价值观。”她解释说。“女孩们为了梦想努力拼搏的精神，借助节目传递给了我们。当我们为她们追梦的样子而着迷时，内心也会产生同样的自我投射——我，也可以成为像她们一样勤奋的追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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