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家长手中的提线。

娃不是木偶，但家长手中有隐形的提线。...





Pick这个话题没什么热点助推，仅仅是面对快5岁的越来越难“控制”的小女孩，感觉需要升级一下自己的套路了。

我们经常看到这类文章题目：《别用“奖励”毁了你的孩子》、《不要用物质奖励来刺激孩子做家务》诸如此类吧，文章看多难免会产生内心不适，是那种——会频频产生的、在母婴教育文章里经常会遇到的——过犹不及、矫枉过正的不畅感。

为了消除这种不得劲儿，只好自己读书了，至少信源级别高一些，全面些。

#文章中就不写哪个观点来自于哪个书了，咱也不是论文，最后会给出参考书目。#

此文为一个读书总结，涉及几个常常讨论的疑点，以及几个启示，力争让读文章的你们也能降低点儿焦虑感和不知所措。

• 疑惑1： 奖励会影响孩子学习、做事的动机么？
• 疑惑2： 物质奖励真的一用就把孩子用坏了么？
• 疑惑3： 孩子一旦没有奖励就不再听话了是么？
• 疑惑4： 能不能让孩子先做困难的事再奖他做喜欢的事？

基于问题，我们需要聊清楚两个前置问题：

1、奖励是什么？

2、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怎么调和？

第一个问题。奖励（强化）和惩罚（减弱）在行为主义是个重点讨论内容，行为心理学的范畴，那个可以脑控妹子的PUA术就是深得这个心理门派精髓的。还记得那只巴甫洛夫的狗吗？你摇铃并给它骨头，它就流口水；以后你摇铃不给骨头，它也流口水。这个原理就是：你给它“强化物”，它得到了“好结果”，你不给它强化物了，它还期待着这个好结果。但是行为理论并没有止步于此，不然我们人类不成马戏团了嘛。所以那种只摇铃不给肉的坑操作是不可取的，应用在人类身上，就有很多套路了。#关于惩罚我自己实战经验很少，篇幅又有限，咱这里就不聊了，聚焦在奖励这个话题。#

强化物是有药效等级的。一级强化物满足人类基本需要，如水、食物、安全、温暖、性等等#是不是想起了马斯洛需求理论？对的，他是行为主义mix精神分析的大触#；二级强化物通过与一级强化物联系，进而有强化价值，比如孩子知道钱能买好东西的时候，钱才有强化价值。巴甫洛夫的骨头就是一级强化物，铃铛就是二级强化物。而二级强化物还分为三种：微笑、表扬、拥抱、关注是社会强化物；做游戏、看动画片、去游乐场，都是活动强化物；最后，小红花、贴纸、钱是代币强化物。另外，还有两种强化物（奖励）变体：一是赦免牌——孩子可以不去做自己不愉快的事，比如一次不整理玩具的机会；二是特权证——其他孩子没有他却可以做某种好事儿，比如帮老师发发本子。

See，奖励的世界夺么的多姿多彩，它能改变的行为也是丰富多态的。且不论需不需要扯出这根木偶提线，就算真需要时，也不能只饮某一瓢啊。

来到第二个问题 ，孩子的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怎么理解呢？

有种快乐是Flow，一种“舒畅感”，享受那个情景所带来的兴趣。这种Flow的情景可能是内在兴趣带来的心理享受，也可能是环境带来的物理享受，或兼而有之。

就像星巴克里学习更容易flow就是环境带来的入定感，是物理创设的结果。像做小手工也很容易flow，这是一种小确幸的心理享受，持久战后的成就感，也是一种登峰造极的喜悦。具体到学业上的flow是心理的享受，很容易体会到的一种状态是Aha moment，是“格机格机叮~”的一休哥状态，这时候大脑里产生神经联结，突触突然连起来的感觉，“心智的极度快感”就是它了。不管什么样的flow，都是最快乐的脑体验，这时候压根不需要任何外部奖励。我们一定要想尽办法，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让孩子多多体会各种各样的flow场景，孩子可以尽早的知道“学习多么美妙”。这是首当其冲的功课，先行于奖励这个话题之前的功课。

而flow感还只是兴趣的一种，是短途体验；还有一种兴趣也是起源于内在动机，但路程比较远。比如喜欢的科目，必须一年一年的学下来，不可能一次flow成功，虽然中间可能设置断点享受短暂的快感#此乃教孩子玩手帐的重要性#，路途中的瓶颈却也是实实在在痛苦。同理还有练钢琴、跳舞、练球等等，都是有了引擎，可是油箱不够大，续航能力有限。

如果孩子有透视时间的千里眼，“未来意识”特别强，那其实也不太用管，他们自有续航办法。但如果瓶颈了，给孩子适时空中加油这种外部奖励是个技术活。那么外在动机呢？是不是不出于本心，就一定要唾弃？No。

对大部分学业时期的孩子来说，学校中的学习内容，任它再新式有趣，也敌不过每年1500小时+的课程硬塞带来的“折磨”（这跟孩子主动选择学习长期任务，如舞蹈，还是有点差别的），想要孩子总是保持热情是不现实的。另外，少有孩子全科都热爱，学霸也会有不喜欢的学科。内在动机缺失的部分，就需要外在动机来外挂。

其中有一种外在动机是十分需要孩子守住的——以学业为目标的成就动机。顾名思义，以成功为的动力的一种欲望，这不是因为内在兴趣，不是因为享受flow，是一种征服和野心。这种野心不仅仅是“想赢”来支撑，更需要“不怕输”来支撑#也就是成长性思维的要义#，也就是我们古人说的胜不骄败不馁不达目的不罢休。

还有一种成就动机是表现欲主导的，这种动机容易被失败打败。执着于表现目标的孩子经常爱制定过于高的目标，能力不可达而失败，换言之就是心里没点数。失败后泄气，泄气之后难以振作，变成习得性无助（“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破罐破摔。以学业目标为成就动机的孩子目标更合理，更容易达到自主学习的彼岸，他们不care外界评价，只关心自己的纵向的学习成就的变化。

也就是让孩子明白“学习是为自己而学”的，当然你生硬的跟娃说这句大道理基本是没什么卵用的↓↓让娃顿悟“学而为己”，基本全要靠大人的现场机会教育。#这是另一个话题#

还有一种叫做必要动机——必须做的事不开心也要做，比如洗脸刷牙刷碗整理房间。这些事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几乎没有吧？大家享受的都是做完之后的“呼~”松的那一口气，是为了保持状态、为了不flop而做的事情（因为不做就容易沉）。我认为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一定需要外部奖励的，但不一定非要集章，要用我们后文提到的变频变量大法。

前置问题聊到这，我们着手解决问题和寻找灵感。

（读到这，你已经读了3000字了。
）

疑惑1

奖励会影响孩子学习、做事的动机么？



很明显，奖励不当的话，是会的。可是，如果奖励得当呢？

所以我们要纠结的不是外界奖励，而是怎么奖能对孩子持续有效、又能少损伤内在动力。我们的目标是——让套路可持续发展两个五年计划，将娃平稳送上岸（社会）。

首先，内在动机大于外在动机，外部奖励只能提升外在动机，这个道理很简单。所以，孩子做得热情洋溢的事情就不要提奖励了，别自作多情，连普通口头夸奖都尽量不要。But孩子目光如炬的期待着你说棒，那肯定要捧场。记得还得夸上他的成就，也就是各路文章常说的夸具体的事儿，这个我想不用多聊了，娃当下做啥，取得了什么成就，就夸啥。

像对领导拍马屁一样的殷勤有力，要走心！↓要知道，就像任何教育都有伤害，任何外部奖励都会削弱远期内在动机。

其次，奖励如果是对于good job的肯定，表现为对能力的认可，是可以在任务结束时给点甜头的。可以是口头上的称赞，也可以是实物，甚至可以是钱，当然这三者副作用风险也是递增的。

最后，表达大人的期待也是一种有益持续奖励。先完成一个他能力范围的小目标，孩子达到后，你给予反馈，good job称赞一下，孩子自然把心放回肚子里了，才有动力进行下一个小目标嘛。母慈子孝，perfect。什么样的会破坏内在兴趣呢？以下几种：任务本来就挺有趣，过程中就不要乱夸了；物质奖励事先告诉孩子了，他产生期待就不好好做任务了；不管任务是否完成都给同样的奖励，让人觉得没奔头。（这点幼儿园常见，但我觉得幼儿园尚可，孩子不太懂得价值，以及都怕输。）都说老师要做有意识的老师，同样的，家长也得做有意识的家长。

疑惑2

物质奖励真的一用就会把孩子用坏了么？



要使奖励有用，原则是场景和时机大于奖品。这里解决前文说要“后文再议”的两个问题：

那种路程比较远的兴趣，需要给予外部的奖励。比如即将要展开一个长远的学习任务时，哪怕他热情洋溢，也记得多营销几句，来助推一下，进入了状态之后，大人再用“消退”这个技能包来退出奖励系统，让这个大任务进入良性循环。就像我们玩游戏，一开始都给个新手大礼包一个道理。

那种必要动机的任务，刷牙洗脸整理玩具etc，可以适度给予外部奖励，不会把孩子用坏，建议运用我们下条说的变速变量奖励法。

疑惑3

孩子一旦没有奖励就不再听话了么？



投资前都要签好撤资方案，下蛊都留有解蛊药，任何起飞都要降落……既然开始了奖励，就要懂消退手法。

我们都看过这样的新闻：某人助养个山区贫穷的孩子，两个月不寄钱孩子就翻脸不认人，白眼狼得分分钟黑惨了你，这是很常见的心理现象。不能唱感恩的心，就要事先把合同谈好，不然合作中暴露出了没预料到的关键细节，导致分崩离析只能独自承受。

放在家庭教育也是一样，孩子享受了你的强化剂，你想要撤资自然是没这么容易的，立马萎靡给你看。所以消退不是一个取消动作就能完了的事儿。就像分手的失恋方，反应是很激烈的，受挫、愤怒、不甘心、不罢休……对于奖励的消退手法，跟分手的最佳姿势也是同样的——一旦决定，必须说清楚，此后绝不给留念想，也绝不回头。孩子大喊，哭泣，不罢休，那么大人就重申决定，不离不弃，并依然冷处理，十动然拒。

有个很重要的前提是——明确地事先声明，不能一时兴起给闷棍。双方知情后，坚决执行。但是，这是针对固定的奖励所面临的消退方法；其实，咱有更好的办法，来让这个过程温和一些。

专家们有个扇贝理论，太复杂了，还是用恋爱来举例更加容易理解。如果定时定量的那种行为强化（比如每天一个冰激凌）我们比喻成稳定的恋爱关系，这时候分手就很难受。试想，如果始终暧昧呢？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会来个啥样的奖励，但是坚信它总是会来的，这时候你是否会时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期待着？时刻律己以最好的状态准备着？

虽然恋爱中的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可教育中的奖励确是一个双赢的蜜罐。如果大人的奖励一直是这样的暧昧关系，对孩子来言是各种surprises。上篇文章我们讲游戏为啥上瘾，也是这个道理，即，奖励这个行为一定会来，可是它是一种可变频可变量的奖励。

——这就是抽查的力量，反过来的案例就是，中学时那种被教室窗户里悄么悄声伸出班主任的脸所支配的恐惧。

具体怎么操作呢？如果你想培养孩子一个长期好习惯，不要签固定合同（也就是奖励表、集章卡啥的，不过孩子自己给自己签个固定合同是很鼓励的），口头协议一个就行。但是承诺了就一定要给甜头↓开始可以固定一点频繁一点，等孩子行为形成了，提高点目标难度，奖励演化成可变频可变量的状态，时大时小，时有时无，像六月的天，像A股的脸。

引君入瓮之后，就可以慢慢退出舞台了。这时候孩子已经爱上了他所做的事，基本不会出现像个蛤蜊肉似的推一下动一下の场景的。

疑惑4

能不能让孩子先做困难的事再奖励喜欢的事？



“放学后要先写作业再看电视。”这叫做普雷马克原理，是一个行之有效也没太有毛病的方法，只要你严格执行它的原则：

必须是好事儿跟在困难事情的尾巴后。必须是保质保量做好了困难的事，潦草糊弄是不行的，这要提前讲好不糊弄的标准。必须投其所好给到孩子真喜欢的奖励，必须避免自以为是，不然就像这样↓总的来说，奖励是一个有效的养成/纠正孩子行为习惯的方法，用力过猛不好，但是弃用也是不道德的~

解决了疑虑，我想说说我获得的3个启示。启示1

奖励系统启动之前的功课。



前文我们说，内在动机大于奖励系统。那么，陪伴孩子识别兴趣就很重要。这是个最难的课题，像多元智能啊学习风格研究啊都能部分帮我们解决问题，但因为动机很复杂，没有一招鲜的科学研究帮助我们，需要靠每个个体家庭的内观。

能比较明确的鼓励内在动机的套路有：给娃推送的资源转身就能用上（以激发实践感），给娃推送的资源能联结他们已有的经验（以激发代入感），给娃推送的资源特新奇（以激发好奇心），给娃推送的资源套路多（以实行游戏化）……套路始终是套路，能否顿悟还是看孩子，尽人事听天命。

所幸的是，找兴趣不容易，找短板是比较简单的。识别短板是天生的能力不行，还是有客观的原因影响（比如套路不够？或者环境不爽？）也是重要功课。要知道，兴趣除了热情之外，还需要能力助推，没有能力的兴趣只能是空中楼阁。而能力基本是要靠大人用支架来底层垒砖，垫起高度。

有一些不擅长的短板，在脑科学知识的助力下明确是可以刻意练习弥补的。比如人类的海马体是一生都在发展的，练习是可以加强导航能力的。有些脑力是过了年龄很难加强的，就像我们20岁之后就不再强求自己的胸和个头一样，let it be。

启示2

学校里奖励系统设计得不好，家庭可以修正。



有的老师要求家长在朋友圈打卡读英语啊练舞蹈啊啥的，本意是很好的，可是效果有限。这种就不要太加强给孩子那个“比赛”氛围了，老母亲按照老师要求默默行事就好，给孩子正常录像，冷处理打卡行为。

没有实锤，就不要乱怀疑老师的初心。还是要家校配合，了解老师的套路，好就家校配合一起用，不好就反面帮孩子消解。反向操作的方法，就是前面你们读的这5000字啦。

启示3

最重要的是……



 一定教会孩子自我表扬、自我肯定啊！ 

哪怕有点盲目自信都不怕的。



诚然，孩子并不是木偶，但奖励却是家长手中的提线，它们让孩子在走偏时摆正，让孩子在无力时振作，让孩子在成就时得到认可，让孩子享受到人生的反馈。

它们协助我们送孩子一程，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些提线——不紧绷，不松懈，不放弃。

图片来源：樱桃小丸子截图，以及giphy.com的动图。

本文主要的观点来自 [美]罗伯特·斯莱文 著， 吕红梅 译《教育心理学：理论与实践》（第10版） 第10版了啊，可见其理论的扎实性！

零碎观点来自于以下几本：

[美]Marjorie V. Fields,等著， 蔡菡 译《0-8岁儿童纪律教育》（第6版）

[美] Marjorie J. Kostelnik等著，王晓波 译 《0-12岁儿童社会性发展——理论与技巧》（第8版）

[丹] 克努兹·伊列雷斯 著，孙玫璐 译 《我们如何学习：全视角学习理论》

[美] 约翰·D·布兰思福特等著，程可拉等译 《人是如何学习的：大脑、心理、经验及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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