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读诗(16)世界即是如此之存在

 

必须给事物命名,然后我们才能够谈论它。...

小引的话:

去了一趟西藏刚刚回来。前后大概十天左右吧。有人问我,你已经去过很多很多次了,为什么还要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人世间有许多问题是无法回答的。又或许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在追寻答案。比如你看着珠峰之上茫茫的星空突然想到重新做人,但现实的问题是,你无法回答:星空到底是什么?

必须给事物命名,然后我们才能够谈论它。所以关于西藏,我真正能够说的,寥寥无几。

今天推送一首《郭源潮》。宋冬野的作品,深沉,苦闷,感人肺腑。当我们听一首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诗人张羞来武汉了。我准备喊他一起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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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羞: 旅途

旅途

旅途中,我在看一本诗集

女同事玛丽,她坐在我身边

用她那粉红色的指甲

剥一个桔子(花一样的玛丽)

她那么傻 ,两天前

已经结婚了

她问我:你

看得懂诗吗?

一列南下的火车

窗外是太好的并且是平原的阳光

我放下书本,问:那你

能看懂这个桔子么?(我没有问)

相信那些桔子,它们

比看上去还要甜

维特根斯坦认为,对于不能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他似乎在暗示:我们是一种有限的存在。换句话说,如果言说要有意义的话,那么言说必然有其自身的边界。在我看来,诗的问题,恰恰不在可以言说的边界之内,就像生命,无论我们如何言说都是无意义的,而意识到这些言说的无意义本身就是一种解救。真正严肃的问题是——在诗歌中,这种解救意味着什么?

一列南下的火车我们不需要看懂,桔子和诗在某些时候似乎并无区别。旅途中,可说的已经说出,并且通过言说显示了沉默的内核,仿佛我们到站后,火车即被舍弃。“相信那些桔子,它们比看上去还要甜”,张羞从诗的角度完全理解了维特根斯坦的意思:世界即是如此之存在。

但他写的是诗,不是哲学。

——《汉诗》第十七期《春秋诗篇》

蔡欢欢:不能被覆盖 不能被覆盖

我又扛着铲子上山了

左手擒着镰刀

上次我来的时候,着实被那些藤蔓

气到

世间有那么多沟壑

去遮蔽

去掩盖吧

这坟茔下葬着的,是我小小的母亲

美好。在我活着的时候

它不能被覆盖

植物也不行

这世间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了解的。我把它归于神秘,或者说我把它归于某种高于现实生活的东西。蔡欢欢的这首诗让我想起了这件事情。在我们关注于亲情,爱情和离别时,其实有一个另外的世界悬隔在头顶。而诗人的任务就是打通这两个世界之间隐秘的通道。作为读者,你或者我将沿着这条曲折的小路去探访或者回望。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真的了解,连植物也不准覆盖的坟茔是何其伤心。

——《汉诗》第22期《荷花莲蓬藕》

小抄:十八涌十八涌

手伸到车窗外

风吹过很凉

到了有一排树

手突然缩回来

树不知道

是叫什么树

很细很低的枝条

上面有小刺

这种树

一路种了很远

一直到我们

看见了海

地势一下子宽敞

高高的海堤迎面出现

车子轻轻跃上去

树才没有了

在当代汉语诗歌的语境中,给“意义”下一个定义是件困难的事情。我倾向于在具体的诗歌文本中把它界定成“含义”或者“意味”。这似乎表明,诗其实在消解固有概念的同时,也在扩张着新的领域。小抄的诗写得灵动,机巧,一条去往海边的路上有没有意义?一根长了小刺的枝条,是质朴和简洁的,其实并不需要意义的修饰,我相信,这些关于当代汉语诗歌的特性,将随着“车子轻轻跃上去”,渐渐明朗清晰起来。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十八涌是个地名,跟玉门关一样。

——《汉诗》第22期《荷花莲蓬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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