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表以里，心志所在

事功者一时之荣，志节者万世之业...



元次山好子书，故其文碎；苏长公通禅理，故其文荡。人无奋志，治功不兴，姜典齐先生志在诗词曲赋，此集出版，便是事功。

其文赋用功最甚。役典籍，七色苍龙舞，运心灵，瀚墨虎豹吟，而能神形兼备，言意兼得。吟之诵之，文字清丽曼婉，唇齿间馥郁美妙。

赋难，用典首难，无典则不成赋。袁枚云：“用典如水中煮盐，但知盐味，不见盐质。” 生硬拼凑，勉强而成，为赋新词，无病呻吟，“用僻典如请生客人座，必须问名探姓，令人生厌”。古人典籍，汗牛充栋，幽奇俶诡，莫可名言。如何于浩瀚中撷取一瓢饮，哀而不伤，至当不易，侔色揣称，得其所哉，工夫尽在诗外。一奇一偶，天之道也；有散有骈，文之道也。赋难，对仗骈偶之外，尚有韵脚之难，而韵贵悠长，音贵均调。

姜先生作赋，除却用典骈仗，脱开书本，实地走访。《汉书·司马迁传》载有司马公云游事略：“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厄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于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故曰好文章脚写就，好新闻脚写就，好诗赋也脚写就。《山西赋》涉及景点数十，皆亲往丈量，或数度，或数日。典籍之典以现场观察为佐证，典齐用典，不妄言，有出处。

丁酉兰月，好友嫁女，其奉上一篇《花好月圆曲》。婉约绮媚，优游和缓，加之朗诵者的贯珠扣玉，圆转自如，闻者娱心悦耳，饶梁不去。其文赋，鱼鱼雅雅、壮观雄阔一路，素常等闲、无咎无誉又一路。

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文字记录之，反复雕琢之。富丽堂皇、铺张扬厉以外，间有俚语俗称、民谚方言穿插，虽曰典连典，典套典，诘屈聱牙、晦涩生硬为之避免。珠圆玉润，眼前直下三千字；琅琅上口，胸次全无一点尘。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赋之大要，在于风樯阵马，气贯长虹，在于横风疾雨，爽朗流畅。严格规制里，游走自如，顾盼生姿，多出的这几许意趣，姜赋之面貌矣。

事功者一时之荣，志节者万世之业，赋表以里，心志所在。谁曰不然！

（此文为《妙趣闲凑》（人民日报出版社待版）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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