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书 一个文学人的心灵史诗

——读齐邦媛的《巨流河》...

——读齐邦媛的《巨流河》

作者：罗樱波  

朗读：胡飞

英挺有志的父亲、牧草中哭泣的母亲、公而忘私的先生、流亡的东北子弟、初识文学滋味的南开少女、泪颂英诗的朱光潜，铁石芍药盛开的故乡、波涛汹涌的巨流河、深邃无尽的哑口海……海峡对岸的齐邦媛老人在年逾八旬高龄时，历经数载完成的记忆文学《巨流河》，为读者讲述了一个埋藏着巨大悲伤的时代，同时也是所有中国人引以为荣的、真正存在过的、最有骨气的中国。齐先生书写了一个并未远去的时代，一个关于两代人从巨流河流落到哑口海的故事。全文叙事从容淡定、情感凝重克制，个人的人生历练与儿女情怀的叙述开阖有度、收放自如，呈现出一种统摄全景的心灵史诗风格。此书于2009、2010年先后在台湾、大陆推出后，因其缜密通透、波澜不惊的文字和浓烈的乡愁与家国情怀，好评如潮。

齐邦媛（右一）与母亲裴毓贞（中坐者）、大妹宁媛（左二）和小妹星媛。生于溃败、战乱的羸弱旧中国是一种大不幸，然而能降临在铁岭齐家确是邦媛之大幸。她既得父亲齐世英之家学渊源，又传承了他温和洁净之品性。处于乱世，邦媛虽不能沿袭父亲远赴德、日留学，却仍能因优渥高知的家庭背景，持续接受良好的教育，已属难得。心怀天下的齐世英一生大起大落，看清了女儿的禀赋，为她指明了一条文学报国的正确道路。国难当头之时，邦媛亲眼目睹了国破家亡的惨绝人寰，耳染目濡了父亲书生报国的志向。自小体弱的邦媛在一次患肺病于北平西山疗养院住院期间，认识了喜欢文学的病友张姐姐。撒满石灰的房间给她留下了悲惨的记忆，却也因此强烈激发了她的文学兴趣。父亲与志士仁人们艰难创办的先进刊物《时与潮》，则成了开阔齐邦媛视域的精坚阵地。

在辗转全国各地的颠沛流离中，邦媛还能有幸进入张伯苓校长执着主持的南开中学学习。在张校长的努力下，学校保持了原有的高水准，直至抗战胜利。在这里，邦媛遇见了在她的文学道路上的第一位恩师孟志荪。孟老师开创了中学课程少见的国文选修课，令邦媛如痴如醉地浸润在他的诗词课中，启发了她的文学灵性。在此期间，她阅读了大量的古典小说，那些背诵、欣赏的作品一直清晰地保留在她的心中。在南开中学的这几年，奠定了邦媛一生进修文学的基础。

邦媛进入武汉大学哲学系后，很快就得到朱光潜先生的赏识，转入外文系。在那里，齐邦媛沉醉于朱光潜先生的英诗课，看着读着诗的老师取下眼镜、眼泪流下双颊、合上书、快步走出教室，留下满室愕然，却无人开口说话，国破家亡的沉痛无以言表。在这苏东坡的故乡、眉山的明月夜里，她深切体会到了苏悼亡词《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无尽忧愁。中日战争进入焦灼形势时，武大的“前进”读书会讨论异常激昂热烈。邦媛选择遵从父亲的建议，尽量利用图书馆多读对功课有益的相关书籍，不参加任何政治活动，保持健康、沉得住气。但在她执笔的文章中，分明体现了她的良知与清醒。

在邦媛的少女时代，最令人难忘的人物莫过于那英姿飒爽、亲爱精诚的张大飞了。他是东北弟子，父亲因为抗日被火烧死，在流亡中结识齐家。他那一封封来自云端的书信，对少年邦媛的呵护，成就了两人深刻的默契。张大飞在胜利的前夕在一场空战中殉国，少年英雄悲惨壮烈。这段青春加死亡的浪漫传奇故事，不能被简单地轻易归类。这是一种至诚的信托，最为洁净的情操。为此，邦媛在张大飞殉国后，慎重地决定终生追随他的基督教宗教信仰。75岁的齐先生在访问南京阵亡将士纪念碑时，在千百牺牲者中找到了张大飞的名字。55年的光阴，足以让尘与土各自归位，早已无关男女。

大学毕业后，邦媛越过海峡，从此再也渡不回巨流河。她继承了士人家国使命和傲然风骨的遗风，担负起知识分子的时代责任，在与政治强权的顽强抗争中成功地完成了国小、国中、高中教科书的革新，并推动了“国家文学馆”的独立。齐先生的教学、著作、论述严谨，她引介西方文学到台湾，将台湾代表性文学作品英译推介至西方世界，卓有贡献。终其一生，齐先生保持了洁净、可贵的品质，独立于政治之外，圆了一个文学人的清梦，活得努力、真诚。▲ 2008年12月31日，齐邦媛和她的小儿子罗思平坐在哑口海畔的礁石上《巨流河》一书以作者个人经历为经、时代风云为纬，是一部超越个人、文学的心灵史诗。作品展现了作者世事洞明、心平气和的气度，呈现了一种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中和之美，在苍凉、感伤中不失温情。作者以书写自己的生命来见证文学无处不在的力量，将历史与文学达到绵密诚恳的交汇。宁波市图书馆微信公众号新栏目《谈书》向您征集以下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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